第53章 激怒
一時默下來,誰也沒再言語。
周氏不想再去碰秦煜這刺兒頭,便轉而問秋曇:“你主子昨夜疼得怎麽個光景,你同我細細說來,若真疼得厲害,我好同侯爺提一句,讓他請宮裏太醫來診治。”
秋曇抬眼看了看周氏,又望了望秦煜,一時兩難,不知該不該如實說。
這時,秦煜“嘩”的翻了頁書,眼皮子也沒抬,冷淡道:“問她她曉得什麽,昨兒夜裏是守誠在房裏陪了一夜,她不過在外頭煎藥,這奴婢,”秦煜忽的抬眼,瞅了眼秋曇,“在母親院子裏做活兒不知是否也笨手笨腳。”言下之意便是秋曇不堪用。
人是周氏送來他院裏的,秦煜但凡顧及一點兒周氏的顏麵,便不該當著她的麵數落秋曇,這簡直是拐著彎地數落她了。周氏終於徹底變了臉色,她不好罵秦煜,便指著秋曇,“你個小蹄子,在我院裏時活兒搶著幹,事事伶俐,我才把你調來這兒,怎的,二哥兒不大管你你便偷閑躲懶不幹活兒了?”
秋曇頭埋得低低的,一句話不辯解,任由她罵,心裏卻也在罵秦煜:秦煜你個小人,等著吧,下回老娘往你飯裏下巴豆!
“啪”的一聲,秦煜將手中那兩指厚的書扔在黃花梨木幾上,冷冷看向嘰裏呱啦朝秋曇噴口水的周氏,“母親方才不是說去向祖母請安麽?就要午時了,還不去麽?我這腿沒毛病,母親不必細究,更不要告訴郡主和縣主,惹她們擔憂。”
這逐客令下得太直白,周氏再站不下去,她強扯出笑容叮囑了句“哥兒要按時用藥,”再冷冷掃了眼秋曇和守誠,“你們伺候的也不能偷懶,但凡你們主子有丁點兒閃失,仔細你們的皮!”說罷踅身往外走,秋曇忙跟上去送她出院門。
秋曇見周氏臉色黑如鍋底,不敢言語,孫媽媽等人也都小心翼翼跟在周氏身後,恨不能走路也不發出一點兒聲響,生怕周氏聽了尋她們的晦氣。
其實周氏受過秦煜不少氣,但沒一回像今日這樣憋屈,那時秦煜厭惡她厭惡得明明白白,要麽不接她的話,要麽便反對她,府裏人見此情形都來安慰周氏,說秦煜如何不尊重,莫跟他一般見識,便是小丫鬟見了,背後嚼舌也說的是秦煜的不是。
今兒可怪了,他不知哪裏學來這套說辭,暗暗地戳她的肺管子,她想著,等將來他同縣主的婚事做成了,還不知如何氣她呢!不如現在便毀了這門婚。
於是當日她便派人去給郡主下帖子,請她明兒來府上做客,還順帶提了提秦煜犯病的事兒。
當夜,秦煜的腿又疼了,不過疼得不如昨兒厲害,沒滾下床,也沒出汗,隻是說疼,聽風院又折騰了一宿,次日仍請大夫來診,仍沒診出個所以然來。
老太太昨兒見秦煜後頭不疼了,還以為自然好了,聽說他夜裏又犯病,一大早連早飯也沒來得及用便來探望,還命侯爺去請太醫。
終於在午時前請了另一位劉太醫過來,然而那劉太醫也沒診出病因。
老太太想著這些年秦煜的腿都是李太醫在治,他對秦煜的病情了解得最深,於是寫了封信讓人捎去李太醫的老家,請他快快回來。
周氏那頭聽說連太醫也診不出病因,開不出方子,心裏甭提多高興,又想著郡主和縣主今兒也要來,郡主看他這副病怏怏的樣子,還能讓他做自己女婿?決不能夠!
不多時,郡主和縣主便登門了,除了十幾樣名貴藥材,她們還帶來了一相貌堂堂的男子,說是鎮國將軍老家的親戚,慕名而來探望秦煜。
原本周氏見此人氣宇軒昂、舉止不俗,還想請秦昭出來結交結交,可一聽他是慕秦煜的名來的,心裏便不大高興,隻客氣待他。
而後周氏命孫媽媽領著安平縣主和那公子去聽風院,她則支開丫鬟婆子,留郡主在房裏說話。
周氏向郡主透露秦煜的病情,故意往嚴重了說,諸如“連著兩日,疼得從**滾下來,一宿沒睡,太爺也診不出病因,我們做長輩的看著,真真心疼啊!”“幾年前也疼過一回,這些年日日都在吃藥呢,後頭沒說過疼了,可我想著,疼定是疼的,隻是怕老太太傷心,便不告訴我們,這回實在疼得厲害了才讓我們知道。”
總之,郡主聽完這些話,心裏有了顧慮。其實她本就更看好秦昭,畢竟身子健全,奈何自己女兒不喜歡,說非要選還是選秦煜,她這個做娘說不動女兒,隻好隨她去了,現下看他病勢如山,不僅腿殘,還時不時疼兩下,自己女兒嫁過去豈不要日日伺候他?
正思量著,突然有奴婢隔簾來稟:“郡主娘娘,夫人,老太太過來了,”幾人忙出去迎。
“秦老夫人,您怎麽過來了,該是我去探望您才是,”郡主主動上前攙扶老太太,老太太道:“豈敢豈敢,上回你們來府上,老身也想去湊湊熱鬧,奈何那幾日倒春寒,老身又傷了風,便不敢出去,也不許你們來拜會,怕傳給你們。”
“老夫人身子康健比什麽都要緊,我常來您府上,還怕見不著?今兒不就見上了麽?”
周氏在旁打簾請她們進去,老太太卻說不去了,她和顏悅色地看著郡主道:“去我那兒走走,我那兒的點心可比這兒的好吃,”說得眾人都笑起來,老太太也跟著笑,而後看了眼左右,問:“怎不見文樂那孩子?”文樂是安平縣主的表字。
周氏道:“我已先遣人先領她去聽風院探望了,可要請過來。”
“不必不必,我們說幾句話也去聽風院,到時便見著了,”說罷,老太太便攜了郡主去萬壽堂。
周氏望著二人的背影,恨不能也跟了去,聽聽她們說什麽。
她昨兒被氣得狠了,隻顧著請郡主過來看那病秧子,沒想過老太太那頭,現下她老人家請郡主過去,必要議婚事,萬一說得太投機,索性今兒說定了,過兩日再下小定,那她豈不又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