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嫡女求生記（37）
又是一年大雪紛飛時節。
西境戰場的戰事已經步入尾聲，自從異姓王趙明安落入陷阱之後，潰敗的速度比之前還要更快。
征西軍的幾個將領商量過後，一改先前穩紮穩打、穩步推進的策略，兵分三路急速行軍，漸漸地對西境形成半包圍之勢。
異姓王軍隊退無可退，因為身後就是西戎。
而西戎和異姓王趙家一脈，是數百年前結下的生死大仇，趙家每每和西戎開戰，總要屠殺不少西戎臣民，所以西戎不可能幫趙明安。
年關將至，異姓王戰敗被俘，就地處決，原本被分封出去的西境，也重新收歸朝廷所有。
六皇子接了聖旨，暫時留在西境，處理異姓王留下的爛攤子。
比如教化西境臣民，讓他們從此效忠朝廷，而不是異姓王；比如盡全力拔除異姓王的死忠部下和細作，避免西境再生事端；又比如在西境和西戎之間挖壕溝、修防線，避免西戎因為西境易主而發動戰爭……
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時間處理。
林錚在這次戰爭中表現不俗，功勞不小，皇上晉升他為平西大將軍，統帥全部西境軍隊，守衛西境一方平安，職能跟鎮北侯差不多。
不過在此之前，林錚需要先隨程如山回京述職，並叩謝皇恩。
京城相府裏變得熱鬧起來。
一則是因為林相被降了兩級的官職，在不久之前被升了回來，他又重新變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二則是因為快過年了，府裏辭舊迎新總需要熱鬧和喜慶；三則是因為離家多年的大公子林錚快回來了。
林相站在內院的門廊下，看著忙忙碌碌的仆人們，不由得歎了口氣。
“主君為何歎氣？”沈氏在一旁問著。
“無他，隻感覺世事無常罷了。”林相眼神縹緲，“這一年多，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世事的確無常，誰能想到當初負氣離家出走的少年郎，如今已是稱霸一方的平西將軍呢？”沈氏輕笑，“主君這回可還要拘著錚兒，讓他下場科舉？”
“你啊，就別笑我了！”林相麵色訕訕，“他想走他的路，我不會再多說什麽，隻一點你要放在心上。”
“什麽？”
“兩個兒女的婚事。”林相說道，“錚兒和簡兒，各有各的緣法，咱們不求未來親家多麽顯赫高貴，但求兩個孩子往後平安順遂。”
“我知道了，這次錚兒回來，我會跟他提。”沈氏點點頭，“至於簡兒……她主意大，且又在皇上那兒掛了名，婚事隻怕輪不到我做主。”
提起這事兒，夫妻倆不約而同地無奈搖頭。
臘月二十九下午，林錚抵達京城，和程如山一起進了宮，向皇上詳細稟告西境戰爭的具體情況，一直到天色全黑，在宮裏用了膳才回來。
相府裏什麽都準備好了，溫度適宜的熱水、幹淨的衣裳、舒適的床鋪、貼心的仆人……將林錚伺候的周到無比。
年三十中午，相府一家四口吃團圓飯，席間沈氏提到林錚的婚事：
“這次回來，你就多待些日子，為娘相看了不少合適的姑娘，但總得問過你自己的意思……”
“母親，相看就不必了，孩兒已有心悅之人。”林錚猶豫了片刻，還是坦白了實情。
“真的？是哪家姑娘？京城的？還是在西境認識的？”沈氏驚訝。
林相和林簡也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
尤其是林簡，她之前看的劇情中，可沒有這一出，畢竟林錚死的早，如今她改變了林錚的結局，便讓他的人生有了後續。
“是永寧縣主。”林錚說道。
“黎江月？”林簡脫口而出，“哥哥你怎麽認識她的？”
按理說，林錚和黎江月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從前林錚在京城的時候，黎江月一直住在皇宮裏，由皇室撫養著長大。
後來黎江月搬出宮，回到鎮北侯府居住的時候，林錚又已離開了京城，似乎並沒有碰過麵。
“這次回京途中認識的。”林錚說道，“她從北境回來，與我們正好在慈竹嶺相遇，隨後同路而行……”
是了，黎江月在幾個月前去北境看望父兄，一直待到快過年才回來，沒想到路上竟跟林錚遇上了。
林簡曾跟黎江月打過交道，那是個明媚如風的姑娘，愛憎分明、爽朗大氣，身為將門之女，不似京城諸多千金小姐般溫柔恭順，卻有著她獨特的氣質和魅力。
林錚雖然是相府公子，但看他拋棄文官之路的優勢，以軍功立身，便知道他不是那種尋常兒郎，會喜歡上黎江月也並不意外。
沈氏聽了林錚的話，不由得喜出望外。
兒子自己喜歡的姑娘，可比她盲目相看來的要好，畢竟往後過日子是兩口子。
可還沒高興一會兒，便被林相潑了一盆冷水：
“皇上不會同意的。鎮北侯掌北境兵權，錚兒如今執掌西境兵權，加上為父又是文官之首，他怎會放心二者結為姻親？”
這麽大的勢力，想造反簡直比異姓王還要容易。
一時間，誰都沒有吃飯的欲望了，畢竟權貴家庭的親事，不是簡單喜歡兩個字就可以的，朝中的立場，肩上的責任，都是他們要考慮的。
“父親不必擔心，我會讓哥哥如願以償的。”林簡見狀，開口說著。
眾人一驚，林相忙問：“你要做什麽？”
林簡四處看了看，見廳中隻有他們一家四口，婢女小廝都在門口，便壓低了聲音說道：
“也不怕跟父親說句實話，陛下他……大限將至，估計過了年，身體就要垮了，未來登基的一定是六殿下。”
六皇子此人別的不說，心性品格是林簡信得過的。
而且六皇子和林錚在西境有著同生共死的同袍之誼，他對林錚肯定很了解，知道林錚不會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
更何況，有林簡從中做保，六皇子也不會不同意。
這個消息比起林錚的婚事，更讓眾人食不知味，但大家看著林簡一臉安然的模樣，又覺得似乎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天可憐見，在此之前誰敢妄言帝王之生死？也唯有她！
“曆朝曆代皇位更迭，都不怎麽平靜，依你之見，為父是否需要做些什麽？”林相開口問道。
他知道這個女兒不平凡，也沒覺得自己向一個小輩問問題有失臉麵。
“父親什麽都不用做，和從前一樣就好。”林簡笑了笑，“天家父子的事，隻要不胡亂摻和，就沒什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