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小龍蝦和啤酒
柳嬸說話的時候，不時的看向麥兒。
沈清如一瞧，這丫頭正在失神，眉宇間含羞帶著怯。
麥兒當日為了引開追兵，和沈清如與蘭姨走散，就是遇到了柳陽。跟在柳陽的身邊混吃混喝，柳陽雖然言語間時常奚落，可對麥兒也是極好。
這兩人也算一對歡喜冤家了。
一向神經粗大的麥兒，能出現害羞的神色，說明她也並非對柳陽無意。
至於柳陽，怕是和柳嬸說了什麽，柳嬸才來沈清如這打聽口風。
隻是麥兒的婚事，還要蘭姨同意才行。
沈清如意有所指的道：“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仔細斟酌也是應當的。不僅兩人互相滿意，還要看父母的意思。”
沈清如的意思是，隻要麥兒和蘭姨同意，她自然雙手讚成。
柳嬸眼前一亮，嗬嗬的笑道：“可不是麽。小陽這孩子，人品好，模樣周正，做事又用心。將來肯定是疼媳婦的。”
麥兒抱著小包子，裝作不在意，實際上豎著耳朵聽兩人的談話。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麵上飛起一抹紅色。連忙低頭遮住了。
柳嬸見火候差不多了，天色已經不早，就送了二人回去。
柳陽也告別眾人，回了江府。
江家的本家在錦州。京中的江府隻是一個五進的宅子，是江家人來京中辦事落腳的地方。
如今，隻有江子楓和幾個江家族人在。
京城雖說寸土寸金，可是以江家的財力和人脈，想要置辦大些的宅院也輕而易舉。
江家卻如此低調，難怪百年來都久盛不衰。
回去的馬車上，沈清如看著不時走神的麥兒。
故意咳嗽了兩聲，道：“麥兒，你覺得柳陽怎麽樣？”
麥兒俏臉一紅，故作不屑道：“不怎麽樣，小氣又喜歡打擊人。非常差勁。”
沈清如挑眉，“哦~這樣啊。本來還想給他做個媒，那就算了吧。”
麥兒呆住，覺得自己這樣破壞了人家的姻緣有些不地道。可是又下意識的排斥他與別人說親，便心虛的點了點頭：“嗯。算了好。”
沈清如心中發笑，卻還是繃著臉，認真的道：“那我真的不做了啊？”
麥兒重重點頭：“別給他做。”
沈清如閉著眼掩飾笑意，“那你可別後悔。”
麥兒還是點頭，“不後悔”。說完覺得怪怪的，見沈清如似乎睡著了，沒敢打擾，獨自抓著頭發想了半天。
小包子見狀，覺得好玩，也伸著小肉手亂抓。等下了車，麥兒頂著雞窩頭，一路從王府大門到了忘月居。
不少下人見了想笑不敢笑，麥兒納悶，摸了摸臉：“我臉上有東西？”
沈清如憋著笑，一本正經的搖頭，“沒有，別理她們。”
等麥兒回到忘月居，在白術的暗示一照鏡子，才發現自己的頭發亂的沒邊了。委屈的瞪著沈清如，“小姐......”
麥兒已經改口叫世子妃了，隻是每次和沈清如撒嬌的時候，總是喜歡喚“小姐”。
沈清如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沒事，挺好看的。”
麥兒噘嘴。
穀雨拿著梳子上前，幫麥兒重新梳理了一番。
茯苓服侍著沈清如換了衣服，茯苓臉上掛著笑，服侍沈清如換了衣服。
她真是喜歡極了忘月居的氛圍。
來之前，她心中也是有幾分忐忑的。畢竟，原主的聲名遠播。即便回來之後，轉變了許多。但是到底如何，隻有她們這些伺候的下人才知道。
許多主子，都是人前溫和親切，人後對下人動輒打罵。
就說宮瀾，在王爺和老王妃麵前，對待下人很寬容。私底下，陶然居這些年，不知道換了多少丫鬟。蕭月洛就更是了，仗著宮瀾，稍有不順心就把火氣撒到伺候的人身上。
上次被蕭遠打了巴掌，當晚，就有個貼身伺候的丫鬟因為端水燙了她，被打死了。
茯苓聽說，根本不怪丫鬟，是她自己起身的時候沒注意，碰上了。死了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鬟，誰會在意？再說，這些事，有宮瀾壓著，也沒人知道。
隻有紫竹苑，王妃從來不會苛待下人。茯苓本來打定主意要一輩子伺候王妃的。
忘月居缺人，王妃派人過來前，都問了各人的意願。茯苓不想來，是母親立夏告訴她，忘月居安全，王妃才能安心。茯苓這才來了忘月居。
來之前，她對自己說，無論沈清如是什麽樣，都要中心不二。
沒想到，忘月居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沈清如沒有一點架子不說，對她們也像朋友一樣。對麥兒更是，簡直當成了妹妹一樣寵。
在茯苓的心中，沈清如的地位已經和王妃一樣了。
晚上，蕭遠回來的時候，沈清如正在用飯。
蕭遠看著吃了一半的菜，眉頭都沒動一下，自己坐了下來，拿了碗筷開始吃飯。
華姨給沈清如使眼色，沈清如低頭吃飯，不理。
華姨隻好自己道：“世子妃等了一會，見您沒回來，奴婢怕她餓著了，才勸她先吃。”
蕭遠夾了一顆青菜，道：“無妨。世子妃餓了就先吃。”
華姨眉開眼笑的“哎”了一聲。
沈清如暗自撇嘴。
她就是故意的。
蕭遠搬回忘月居以後，每天都回來吃晚飯。不忙的時候，午飯也會趕回來吃。整個一模範丈夫。
可惜的是，沈清如從來沒等過他。總是飯一上桌，就開吃了。
餓了兩頓，蕭遠每天提前半個時辰回來。
然後忘月居的晚飯被沈清如提前了一個時辰。
以前七點左右吃飯，現在五點就開吃了。
結果就是沈清如沒到睡覺肚子就餓了，還得吃些夜宵。
她就是想讓蕭遠受不了，再搬出去。
不過蕭遠行軍打仗吃的苦多了，這才算什麽，每日怡然自得，隻當陪沈清如玩了。
見沈清如放下筷子，碗裏還有一半的飯，蕭遠皺眉：“多吃點。”
回來這些天，小紀兒都胖了，沈清如還是清瘦清瘦的。
沈清如那著帕子擦嘴，“吃飽了，不想吃了。”
蕭遠無奈，“飯菜不合口？”
沈清如搖搖頭。現在的廚子是伺候蕭遠的人，比以前忘月居的要用心的多。做的吃食既精致又合口味。是她自己飯量小，吃不了多少。
蕭遠想了想，問道：“有什麽想吃的嗎？”
沈清如頗有些憂鬱的道：“我想吃小龍蝦配啤酒。”
快到吃小龍蝦的季節了，蕭遠的問話，讓沈清如想起來，以前和好基友，一手啤酒，一手小龍蝦，談天說地、大快朵頤的場景。
蕭遠確認了一遍，“啤……酒，小龍蝦？”
覺得自己還算博覽群書的蕭世子有些懵，為何沈清如嘴裏說出來的東西，他聞所未聞呢？
本著不恥下問的精神，蕭遠向沈清如請教：“小龍蝦是什麽？”
沈清如非常有耐心的給他畫了一幅龍蝦的肖像圖。
蕭遠看著上麵一個圈，邊上幾根須須，頭頂兩根長毛的東西，陷入了沉默。
沈清如拿著毛筆，歪歪扭扭的寫下了“小龍蝦”三個大字，還在下麵簽了自己的名字。拍了拍手，滿意的對蕭遠道：“這就是小龍蝦了。至於啤酒是什麽，等你找到了小龍蝦，我再告訴你吧。”
蕭遠沉默了好一會，才拿起了“畫”，對沈清如道：“我去問問蕭然。”
蕭然最喜歡搗鼓稀奇古怪的東西。問他也許能知道。
沈清如目送著蕭遠離開。她總覺得蕭遠似乎從她畫畫開始一直在忍耐著什麽。
沈清如沉思。
麥兒忍不住開口道：“世子妃，奴婢覺得，您有時間，還是……練練字畫吧。”
沈清如摸著下巴，扭頭看她，“有那麽差嗎？”
麥兒點頭。
沈清如看向白術。
白術猶豫著點了點頭。
沈清如心塞。
她的字還是挺好的，隻是用不慣毛筆而已。至於畫，她是靈魂畫手，懂嗎！靈魂畫手！看神不看形！
華姨知道，以前的沈清如被方氏捧殺，琴棋書畫女工刺繡，任何沈清如覺得學著累的東西，方氏都不讓她學。在侯爺麵前，都是找沈寧如代寫，隨便糊弄過去。不過華姨不知道，沈清如的字畫居然差到了如此地步。
這以後出去參加宴會，有人讓寫幾個字，怎麽拿的出手？堂堂蕭親王府的世子妃，琴棋書畫一竅不通，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華姨暗中決定，以後一定要多勸勸世子妃多讀些書。
這邊，蕭遠拿著畫像猶豫了會，還是去找了蕭然。
蕭然上次偷跑回王府，遇到了麥兒，恰巧幫了忙。老王爺誇獎了他一番。
然後，第二天的訓練更重了，看的也更嚴了。
蕭然每天回來累的要死，到處喊疼。聽書給他捏肩膀，捏的手都酸了。
見了蕭遠，忙喜道：“世子爺來了。”
他也可以解放了。正打算趁著給蕭遠倒茶的功夫開溜。被蕭然給叫住了，“回來。讓聽雨去。你回來繼續捏。”
聽書哭喪著臉，一步步挪了回去。聽雨捂著嘴，給蕭遠到了茶。
蕭然趴在軟塌上，軟綿綿的道：“大哥，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