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白術
其實王爺也沒啥事，隻是覺得宮瀾身上的香氣太重，熏的慌，不想在書房呆了。
出來之後，就在王府轉了轉，不知不覺中，走到了紫竹苑。
想起今日王妃賞給紀兒的不少東西，發現兩人已經有大半年沒見麵了，上次見她，還是在蕭遠成親那日。
便抬腿走進了紫竹苑。
木槿這次是真的抬頭看了看天。她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鬟，跟在王妃身邊多年。
以前王爺和世子妃來一個就夠驚奇的了。今天什麽日子，居然前後都來了。
木槿正好出來拿東西，見了王爺就要去通報。王爺攔住了她。“王妃呢？”
木槿道：“在後院竹林裏教大姑娘彈琴。”
王爺凝神，果然有斷斷續續的琴聲傳來。也不讓人通報，就往竹林去。
王妃正在給蕭月漓做示範。纖纖玉手緩緩的撥動琴弦，美妙的琴聲便在竹林中飄揚。王妃的琴聲和她的人一樣淡然，似秋日湖上的一縷風，清清冷冷。
王爺記得，二十年前，他也聽過她彈琴。
同樣的琴聲悠揚，卻更加激昂，有著一往無前的勇氣。
是什麽，讓她的琴聲在二十年的時間裏變的截然不同？就如她的人一般飄然出塵，仿佛不屬於世間，更不屬於王府。
王爺忽然有些心焦，卻不願深究，不願多想。
此時王妃已經發現了他，停了琴聲，也不看他。
蕭月漓遠遠的給他行了禮，疏離的叫了聲：“王爺。”
這一瞬間，王爺忽然覺得自己這半生過的很失敗，他虧欠了太多的人。
王妃還是早上的裝扮，但是剛經過宮瀾洗禮的王爺，覺得這般素淨的模樣不要太動人。
有心緩解氣氛，道：“許久沒聽過王妃彈琴了。”
王妃道：“隻是王爺沒聽到罷了。”
她教蕭月漓彈琴，經常興致來了會彈幾下，隻是無人聽，便興致索然。
王爺臉色一僵，轉戰蕭月漓，“漓兒的琴技越發長進了。”
蕭月漓垂眸，“是母妃教的好。”
王爺撞了兩堵牆，也不氣餒。正欲再接再厲，王妃淡淡道：“王爺若無事，就請回去吧。”
王爺總算明白宮瀾方才的心情了，鬱悶道：“誰說本王無事，本王來，是想和王妃商量紀兒的百日宴。”
王妃懷疑的看他一眼：“百日宴，父王不是教給遠兒了嗎？”
雖然王爺和王妃的關係不好，但是老王爺卻很疼愛王妃。他和老鎮國公本就是生死至交。
王妃嫁入王府，過的不快樂，老王爺一直心存愧疚。對王妃比對王爺還好。
不知道的，還以為王妃是親女兒，王爺是女婿。
至於老王妃，更心疼兒子多一些，何況，這麽多年，是王妃不理王爺。
老王妃難免偏向王爺，對王妃有些微詞。不過，她和王妃的母親，也是多年的手帕交。
看在兩家的情麵上，也從來沒有為難過王妃。
王爺眼都不眨的道：“遠兒嫌麻煩，把這件事丟給我了。”
王妃皺眉，這確實是蕭遠可能做的事情。不過他最近不是對清兒母子挺上心的嗎？
如此三心二意，下次一定要好好說說他。
可憐的蕭遠，正在為這事忙前忙後，不知道自己已經為渣爹做了一回擋箭牌。
王爺靠著這個借口成功的留在了紫竹苑，還蹭了頓晚飯。
好在王爺去紫竹苑沒幾人看到，宮瀾還不知道，若不然，必定要氣的吃不下晚飯了。
忘月居，沈清如幾人正在開小灶。
忘月居有自己的小廚房。
下午麥兒去接了白術回來，沈清如就吩咐小廚房，好好做兩桌酒席，大家好好吃一頓。
白術沒想過自己還能有一天回到小姐的身邊。
忘月居的下人魚龍混雜。
隻說沈清如從侯府帶來的人。就有溫氏留下的、老太太挑的和方氏的人。
溫氏留下的，就是蘭姨幾人。也是現在沈清如最信任的人。
剩下的幾乎都是方氏的人。白術是老太太挑的人。
以前她的位置十分尷尬。
她雖然是老太太挑的大丫鬟，也隻是老太太看她忠心，撥給沈清如的。並不是很得寵，也不像蘭姨幾人有侯爺撐腰。
否則，也不會因為一點點小事就被沈清如貶了。
她簽的是死契。洗衣房裏又都是些踩高捧低的，她在那裏常常被欺負，本以為這輩子沒指望了，沒想到麥兒卻把她接了出來。
還說是世子妃的意思。
世子妃原諒她了嗎？
白術幾乎不敢相信。真的進了忘月居後，跪在沈清如麵前哭的泣不成聲。
沈清如可不是原裝的古代人，她的思想經受過現代教育的洗禮。是相信人人平等的。
雖然現代因為種種原因，總有不平等的待遇。
但是不像在古代，尊卑觀念如此強烈，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看著白術不過半年多，就仿佛老了好幾歲，雙手也因為長期操勞漿洗，變得粗糙不堪，許多地方都生瘡化膿，心下難過不已。
“是我對不起你。”
白術搖頭，哭道：“是奴婢沒伺候好小姐，給小姐惹麻煩了。”
沈清如對麥兒道：“去把師父給的那盒藥膏拿來。”
古代天冷，又沒有空調，沈清如很不適應。手上曾生了幾個凍瘡。崔老看到了，第二天給了她一盒藥膏。叫什麽沈清如也不知道，但是香香的很好聞，而且特別有用。沈清如用了兩天就好了，以後也沒起過。就收了起來。
藥膏也是用玉盒子裝的。白術不肯要。沈清如假裝生氣，她才不安的收下了。
麥兒當場就給她抹上，包紮了起來。
處理傷口時，麥兒也紅了眼眶，白術手上，除了凍傷，還有劃傷，一看就是用簪子劃的。
麥兒對下人之間的勾心鬥角也深有體會。之前不得寵的時候，也經常受氣。
麥兒含淚問道：“是不是洗衣房的人欺負你，告訴我，我找她們算賬去。”
她就說方才她去接人時，那管事的臉上有些不自在。早知道，就該先問清楚再走。
麥兒示意她小聲點。沈清如正在和柱子媳婦說話，沒注意這邊。
白術道：“我沒事，別去了，萬一給小姐惹麻煩就不好了。”又笑了笑道：“能回來，和你們在一起我就很開心了。”
麥兒還是不甘心：“小姐變了好多，她現在對我們可好了。”
白術柔聲道：“我知道。”路上的時候，麥兒就和她講了這些天的事情，“小姐剛回府，總要小心些才好。若是被人抓了把柄，會讓小姐為難。”
麥兒想起秋水居還有一個令人討厭的秦夕煙，默認了白術的話。卻在心中暗暗發誓，若是有機會，一定要讓洗衣房的那些人好看。
晚上，院子裏的兩桌酒席擺上。
沈清如讓眾人今夜不分主仆，好好吃一頓，就當為白術洗洗晦氣。
蘭姨等人在清遠縣的時候，經常和沈清如同桌吃飯，已經適應了。隻有白術，好一會才放開了。
酒足飯飽，古代也沒什麽娛樂，沈清如和蘭姨溜圈。
蘭姨看了一眼院子道：“小姐，這些人是不是要清理一下？”
忘月居的下人雖多，可探子也多。
當初，原主剛嫁進來時，宮瀾和秦夕煙各送了兩個人來，還有二太太也送了一個。
侯府帶來的，也多是方氏的人。能信能用的人不多，沈清如也知道，不過總要找個理由，不明不白的把人發賣了。估計好不容易在侯府樹立的形象又沒了。
她雖然不在意別人的想法，可也不想被人當做傻子。“還是等等吧，找個時間，一起清理了。”
蘭姨也隻是一提，聽了沈清如的話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接下來的兩日，沈清如比較悠閑。雖說是給小包子辦百日宴，不過沒她什麽事。
一切事宜，都被王爺和蕭遠包辦了。
王爺那日拿了百日宴做幌子，擔心蕭遠去戳破，主動要幫蕭遠的忙。
蕭遠和他向來不對頭，兩人在一起，你說往東，我非要往西。你說往西，我就要往北。王府的下人被搞得暈頭轉向的，不知道聽誰的好。
兩個都是主子，兩個都惹不起。
有下人大著膽子去求總管，總管告訴了老王爺，哪隻老王爺眯著眼睛反而挺高興，“他們親近親近也好。”
總管汗顏，這哪是親近呀，都差點打起來了。
老王爺是不是對親近這個詞有什麽誤解？
老王爺都不管，王府更沒人敢管這兩貨了。
王府的下人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隻覺得這百日宴辦的比過年還累。
沈清如完全置身事外，每天給老王妃請安，然後去紫竹苑看望王妃和蕭月漓。
蕭月漓在紫竹苑多年，沒個同齡的朋友，如今，沈清如往紫竹苑跑了兩日，兩人的關係迅速親厚起來。
在蕭月漓的心裏，沈清如就跟親姐姐一樣了。
王妃那除了沈清如，就是秦夕煙會去了。次數多了，兩人不免撞到一起。
也不知為何，秦夕煙剛入王府那會，就一直偏向王妃，也常往紫竹苑請安。但是王妃一直對她淡淡的，說不上壞，也說不上好。
蕭月漓無條件的信任著王妃，雖然覺得秦夕煙人不錯，但是也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這點沈清如搞不懂，秦夕煙更是鬱悶。
沈清如想，也許還是女人更懂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