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情緒
祁成飛本來是想回宿舍睡覺的，可臨走的時候沒有忽略周景潤一臉凝重的表情，讓平日裏冷峻的眉眼顯得更加的蕭瑟，這人是心裏有事呀。
“沈毓敏，怎麽沒回研究所？”
剛才人多不好問，現在部門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了，他也可以隨便問問了。
“回家了。”
周景潤整個人挨著身旁桌子的邊沿，他其實也很累很想休息，可是腦海裏出現的想法他忍不住要去思考，那是除了工作之外，不該浪費的情緒。而這樣的失控情緒已經很久沒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了。
“平日裏不舍得荒廢一點點時間的周工，今天這麽好說話，緣由是什麽呢？”
作為相知甚深的同事，這次的決定，祁成飛是真的有點好奇。
“我們都已經一個禮拜沒好好休息了，這就是最大的緣由。”
周景潤淡淡地瞥了一眼祁成飛，這人平日裏精明得很，這時候問的話有失水準。
“欒亦城的額角受傷了，是有休息的緣由，但其他人手裏的任務沒必要耽擱。”
這麽輕描淡寫，祁成飛不覺得自己會放過他。
平日裏自己處處落於下風也就算了，可在有些事情上他可不想不明不白的。
“都累倒了，什麽也完不成，還是需要勞逸結合的。”
周景潤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現在很想要理清內心的疑惑，他這時候有點無力應付祁成飛。
“可我們任務的進度已經很緩慢了，這點你也不能否認。”
祁成飛知道周景潤的意思，可他也知道他們部門的進度真的拖不得了。
“我知道，今天的休息，是為了明天更高強度的工作，我心裏有數，你先回去休息吧。”
周景潤知道祁成飛的想法，他又何嚐不清楚他們部門現在麵臨的情況呢，隻是眼前發生的情況讓他不覺得不讓所有人休息，一直加班加點絕對不是個明智的決定，隻有休息好了恢複體力，才有精神應付下麵更加高強度的工作。
“這個部門最應該休息的人是你，知道嗎！”
祁成飛看著周景潤，不由地搖頭歎息，這個人永遠考慮到的是別人的感受，而他自己，每次做的都是硬扛。
“我一會會去休息的。”
周景潤見祁成飛離開了，緩緩地站正了身體，他想他心裏那些疑問，有個人應該可以幫自己解答。
十五分鍾後，吳誌遠看著坐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呼呼大睡的人，不由地皺眉歎氣，難為這小子剛和自己說幾句話，就這樣睡著了。
他知道他們安全性能部門這一個月來都是處在高強度的工作狀態中，就說那個分離係統，他們在短短的兩周時間內硬生生已經折騰出了一百零八套方案出來，把上級領導都驚到了，隻可惜哪怕做出來這麽多套方案，在進行各項試驗論證後還是全部被推翻了，他們部門現在麵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可他內心再替他們擔憂，也敵不過時間不等人呐，這一個多月過去了，就代表離接近目標的日子越來越接近了。
吳誌遠喊秘書拿了一條備用的毛毯蓋在周景潤身上，他低頭也開始認真地研究起了分離係統的幾項預設性方案。
待周景潤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下，落日的餘暉星星點點地灑落在了辦公室的窗台上，讓他緩緩睜開的眼睛有點晃神。
他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發現領導還在辦公桌前蹙眉思量著什麽，在聽到細碎的聲響後，也抬眼望了過來，見是周景潤醒了。
“醒了啊。”
吳遠誌沒想到這小子能睡這麽久，這是累到一定的境界了呀，不過周景潤這副模樣，也讓他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那麽不分日夜的工作，為了要研究攻克一個未知的課題，那時候他們幾天幾夜不睡覺也是平常事，現在時代進步了，好多時候其實也不需要像他們年輕時候那麽拚命了，可在麵對難題的時候，那份不怕吃苦的幹勁還是很需要的。
他走到了周景潤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想和這年輕人好好聊聊。
“不好意思，領導，今天在你麵前出洋相了。”
周景潤難得露出了些為難的表情，今天的自己好像太沒規矩了，竟然在領導的辦公室裏睡著了。
“出什麽洋相，累了睡一會，有什麽關係呢？”
吳誌遠有點心疼周景潤，這忙得都沒時間休息了，在他辦公室裏休息一會怎麽啦，這種為了研究工作不眠不休的工作態度是值得充分肯定的。
“中午的時候，我讓秘書給你打了飯，看你睡得香，所以沒喊你吃飯，現在啊，中飯晚飯要一起吃了。”
吳誌遠讓秘書幫周景潤熱下飯菜，讓他好熱乎乎地吃頓熱飯。
“謝謝領導。”
見領導這樣說，周景潤也不矯情了，看到秘書給他熱好的飯菜，他連忙端過去就吃了起來。
“本來這個點去食堂吃飯也可以的，不過我看你在上午找我的時候，是有事情找我，隻是呢，還沒說上幾句，你就睡過去了。”
吳遠誌說到這裏不由得輕歎了一口氣，雖然心裏明白他的為難之處，可作為領導，有些話還是要鄭重地提醒一下的。
“你們現在這代年輕人啊，隻知道往前衝，可作息上麵也真的要注意點。看看都累成什麽樣了？”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沒休息好，一不小心累到了，病倒了，那對處在目前這個緊要關口的我們，是多大的一個打擊。”
“沒有好的身體，是完不成自己的理想的，你也不要把你們部門的人員盯得太緊了，記得一定要鬆弛有度，隻有身體強健才能為我們祖國的航天事業做出更大的貢獻。”
這些話，吳遠誌說得是語重心長。
他心裏知道周景潤是個什麽德行，這小子對屬下的要求，平日裏就異常地嚴格，可對他自己有時候更加的苛刻，以身作則的做派的確是個做領導的料。
他隻是擔憂，照這個情形下去，他們的研究課題還沒完成，整個部門的人就全都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