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準備關門大吉

從胖貓王茂實帶來了網絡上瘋傳的小視頻開始，餘家傲在這個清晨就近乎陷入了抓狂的狀態。

他們一共看到了三個版本，顯然都是昨晚現場圍觀的吃瓜群眾用手機拍攝、然後上傳到不同的社交網絡的。最誇張的一個版本，其實正是陳曉彤歌舞團的小姐妹給她轉發的那條：不明真相的手機拍攝者，自以為是地直接將餘家傲定性為酒後駕車、抗拒交警執法且注定要被拘留的醉鬼。

還有一條視頻時長僅僅十秒鍾不到，畫麵是餘家傲正與交警爭吵著推推搡搡，圍觀的人群不斷起哄。但這條視頻的拍攝者顯然站在圈子外圍，距離較遠，再加上天黑以及手機像素可能不高的問題，拍出來的畫麵比較模糊，基本上看不清餘家傲的相貌。

最要命的是第三條。在那個畫麵上，餘家傲一邊與年輕的交警對峙，一邊粗暴地斥責聞聲趕來采訪的方州衛視的一對男女記者：

“電視台的了不起嗎？老子當年也是電視台的，我在方州衛視的時候，還沒你們這樣的生幫子呢！”

這段視頻也不長，但卻清晰錄下了餘家傲的相貌和言語，發布視頻的人還配了一小段文字說明：電視台前任記者因酒駕被查，辱罵阻攔現任記者采訪，口出狂言“老子當年也是電視台的！”

無疑，這條視頻的殺傷力最大，視頻裏如今已是文創師身份的餘家傲，看上去確實是在蠻橫指責、羞辱昔日的年輕同事。且配發的文字同樣將餘家傲定性成為酒後駕車者，是以當事人的這般言行，極易引起民憤。這是最危險的，假如有人順藤摸瓜、挖出餘家傲現在的身份，那麽本來就搖搖欲墜的工作室，將遭到毀滅性打擊。

王茂實已經知道了老板昨晚負氣離家出走、開車漫無目的遊車河的內情，同時就驚歎民間野生網絡言論的不靠譜——說得跟真事似的，如果不是了解了真正的事實，單純隻看這些小視頻及其文字評論，都會確認無疑地將餘家傲當成酒後駕車且抗拒執法、自大驕橫的狂徒。

“你也真夠衰的，”在工作室裏反複播放視頻的胖貓，搖著頭發出感歎：“開車追交警也就算了，居然還追到查酒駕的現場去了——你跟那些被查酒的人攪在一起，想不把你當成酒鬼也難。”

恰在這時，餘家傲的手機響了，是妻子陳曉彤打來的。正心煩意亂的文創師，先是置之不理，想了想後又沒好氣地回撥了電話，隨即就被妻子劈頭蓋臉的責問搞得火冒三丈——不用說，對方顯然也看到了網絡上的視頻。

餘家傲不屑也沒有心情與妻子解釋，咆哮了幾聲後當即將手機丟給了身邊的王茂實，讓他來證實自己現在就在工作室而非在什麽拘留所。

胖貓與陳曉彤見過多次麵，有時是在工作室，有時是在他們一起吃喝聚會的場所，漂亮的舞蹈演員兼老板娘給他留下的和藹近人的形象，使得他與陳曉彤之間很是親昵隨意。這時借著這對小夫妻產生了矛盾，就不失調侃地接過手機充當起了和事佬。

尤其是雙方改為視頻通話後，意外發現了在家的陳曉彤隻穿著三點式內衣，他就越發來了精神，一麵拿手機直播著老板坐在工作台後麵生悶氣的場景，一麵就垂涎三尺地盯著大畫麵裏的老板娘的性感穿著，搖頭晃腦地點評著。

餘家傲對妻子昨夜的惡劣表現可謂餘怒未消，剛剛又親耳聽到她在電話裏汙指自己“酒駕被刑拘”，氣得身體都有些顫抖起來，索性就讓胖貓出麵證明，讓鐵的事實去打對方幾個響亮的耳光。

所以，當胖貓改為與陳曉彤視頻通話、並端著鏡頭對著他一通拍攝的時候，他並沒有反對，隻是氣哼哼地坐在那裏，瞪著手機鏡頭一言不發。心裏則在恨恨地咒罵嬌妻：你個胸大沒腦、人雲亦雲的小蹄子，睜開眼睛看個清楚，老子到底是在拘留所還是就好整以暇地坐在工作室！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視頻電話另一頭的陳曉彤，此刻竟然衣衫不整，冒冒失失地在外人麵前走了光。

該死的胖貓！發覺不妙的餘家傲當即從太師椅上跳起，衝過去費力奪下色膽包天的下屬手裏的手機，關了視頻通話。事畢，還惡狠狠地在對方的屁股上踢了兩腳以示懲戒。

王茂實則心滿意足，一邊挨揍一邊咂巴著嘴，仍在怒讚老板娘的曼妙身材。

這一小插曲，給工作室充滿愁雲慘霧的這個上午注入了一縷生氣，但很快，兩個人就又回到了殘酷的現實當中。

“當務之急是，不能讓電視台把這條播出了，”畢竟旁觀者清的胖貓，率先理出了思路：“別的都無所謂，你餘大師現在也不是什麽名流，看到視頻的人多半都不認識你，最多把你當成個酒鬼，過兩天就把你忘了。”

從昨天晚上起大腦就近乎一片空白的大文創師，聽到這一番話後，也有如醍醐灌頂——沒錯，那幾個小視頻雖然瘋狂傳播，但畢竟都沒有指出自己的身份，但假如方州電視台播出了自己昨晚直斥記者的鏡頭，至少台裏的人多半是識得自己的，那樣一來可就真身畢露、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餘家傲迅速打開通訊錄，開始查找篩選目前仍與自己保有交情的方州電視台的人物。

此刻是上午十點不到，按照他從前在電視台熟悉的工作流程，記者昨晚采播的新聞，遞交總編室後，最快可以在今天中午的衛視午間新聞檔播出，也就是正午十二點整。隻要動作及時，還足以攔截。

於是，昔日的方州衛視工作者，急三火四地先後與數個如今還在方州電視台工作的摯友取得了聯係，盡量簡明地講出了情況，請求對方通過各種渠道，務必壓下昨夜拍攝到的自己失態的場景，千萬不要播出。

接下來，餘家傲和王茂實兩個人，就有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地守望著消息。

他們做了最壞的打算——方州衛視是上星播出的，從理論上講，全國人民都能收看得到；假如午間新聞或再晚一些的晚間新聞播出了不利於餘家傲的鏡頭，那麽漁家傲·古風工作室，很有可能被連帶查處，進而準備關門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