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紅顏知己

“你這是要上演一出電視古裝漢服秀嗎？”

在自家店麵裏，張娉娉表情漠然地聽罷文創師餘家傲的古風綜藝簡述，隨後翻起一雙白眼，斜視著對方問道。

“那倒不是，不全是，”餘家傲耐心地作著解釋：“綜藝裏麵有各式各樣的活動，琴棋書畫、舞樂劍術，不一而足——但是現場人物的服飾，全部由你的夢回漢唐來提供。”

“這沒問題，但具體涉及到什麽樣的人物、穿著什麽樣的服飾，要由我來界定，我有一票否決權。”

“當然可以，在這方麵你是權威，我可以給你相當大的決策權。”

“那麽，”相貌平平的女服裝設計師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框：“我們來談談，費用怎麽結算？”

“費用？”聽到這個敏感詞，餘家傲心頭又是一緊，吃力地回應道：“這個嘛……服裝的錢肯定是要付給你的……有一部分是買、有一部分是租……”

“對不起，本店服飾隻出售，概不出租。”張娉娉幹巴巴地終結了與文創師麵對麵的談話，轉身去整理衣架上的服飾。

被晾在原地的餘家傲，困難地咽了一口口水，一時間手足無措。

“我就奇怪了，你的工作室不是都快要關門大吉了嗎？怎麽還有心思燒錢搞什麽電視綜藝？”張娉娉的聲音隔著兩排衣架又傳了過來：“你哪來的資金？”

“資金……會有的，當務之急是先確立人選、服飾、道具，等等……”

“哈！我聽明白了，你這是準備空手套白狼。”

“不是的！”文創師被戳中痛點，失聲叫了起來：“該付的費用，我都會付！但眼下，需要各方都先自行投入……創業嘛，你懂的……”

又過了片刻，張娉娉從衣架的另一端轉了出來，一張臉半躲在一件漢服的後麵，凝視著對方：

“我為什麽要跟著你創業？我自己的店開得好好的。”

“那不一樣！”餘家傲終於重新鼓起了勇氣：“你這個店麵，再算上天貓和京東的所謂旗艦店，每個月一共賣出幾件成品？夢回漢唐的知名度，你覺得會比我的漁家傲·古風大出多少？我承認你在設計漢服方麵是個天才，可是天才卻被困在了這條小巷子裏——如果你答應加盟我的古風綜藝，節目一旦在台網播出，即便再差的收視率，也會一下子多出成千上萬的人、認識甚至喜歡上你的品牌。”

“如此說來，你這檔古風綜藝，終極目的是為了變相賣產品囉？也就包括你漁家傲·古風係列的滯銷貨？”

文創師不得不暗暗欽佩這個精靈古怪女子的心思縝密：“沒錯，這一點我不否認，你甚至可以把它簡單看成是另一種形式的直播帶貨——其實，這麽做，就是在培育古風文創產品的市場，讓人們喜愛古風、崇尚古風，然後才行動起來去購買相關的產品。”

“綜藝……在哪裏播出？”張娉娉始終藏著半邊臉，聽文創師站在那裏滔滔不絕地演講，最終猶疑著問出一句。

“這你不要管！我自有播出渠道，現在還屬於商業秘密，不能提前透露。但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要麽是衛星電視頻道，要麽是國內幾大視頻網站平台。而且不是做一期，是要按季來製作，每年一季，每季至少十集，播出率可覆蓋全年。”

露著的半張臉也消失了，衣服架子後麵，良久沒有聲音。

餘家傲怔怔地望著那個方向，幾乎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好吧，我答應加盟試一試，一個重要的前提條件是，綜藝裏必須在醒目位置、宣傳夢回漢唐的服飾品牌。”

“必須，絕對必須！”餘家傲內心一陣狂喜，衝動地竄上前兩步，試圖探尋衣架後麵的女店主真身，結果撲了個空。

張娉娉已經從衣架的另一端走向了門口的收銀台。

餘家傲隻好狼狽地跟了過去。

“為什麽偏偏選擇我？這天底下做漢服的，可多了去了。”

心裏一塊石頭落地的文創師，不由得才情湧動，於是脫口吟哦：春風十裏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剛剛端坐在收銀台後麵的張娉娉，一道目光隔著眼鏡片射向了應該比她小幾歲的餘家傲，口中幽幽發問：

“你說什麽？”

餘家傲倏地一驚，情知這兩句杜牧寫給青樓紅粉知己的詩，吟誦得太過曖昧，急忙抬手指向店內的一排排衣架：“我……我是指……衣服，你……你設計的漢服，絕對是技壓群芳，在綜藝現場，一定會大放異彩……”

“謝謝，”女店主把凝視對方的目光收回，淡淡地總結了一句：“但你還是得先預付一部分衣服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