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繡室
沈初晴迅速地端起碗,另一隻手拿過盤子裏的餅,因為老師不在,也不用去顧及形象,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洗幹淨雙手,飛一般地衝了出去。
大門口,群芳先生身上穿著繡有五彩金龍的旗袍,雖已年過八十,但那身形端莊的連才二十出頭的沈初晴都在心裏麵直叫羨慕。
隻見她手裏拎著一個大竹籃,兩條大狗一左一右地站在她旁邊,寧靜得就像是一幅被大師專程描繪出來的畫卷,讓人看得都舍不得移開眼睛。
“走吧!”群芳先生淡淡地說了聲,把手中的大竹籃遞給了沈初晴,沈初晴連忙上前接過,跟在她的身後出了宅子,不急不緩地在桑樹林中行走。
黃龍和烏龍隻是把她們送出了桑樹林,便轉身返回了群芳園中。
“早上集市上麵的菜會比較新鮮,你喜歡吃什麽也可以買點回來讓老陳幫忙做。”
“是”沈初晴哪裏敢去麻煩陳姨,但還是從善如流地應了一聲是。
群芳先生回過頭看了她一眼,轉身加快了速度往鎮上的主街道走去。
青桑鎮原本是有專門的菜市場的,可因為進去擺攤賣菜要收管理費,很多附近的農民舍不得掏那一個錢,就直接挑著籮筐在街道兩旁叫賣。
時間一長,在菜市場門口的街口上,就又形成了一個小的菜市場,因為價錢便宜,而且菜品新鮮,反而深受歡迎。
群芳先生走在這人來人往的大集上麵,如同鶴立雞群又沒有格格不入的感覺,擁擠吵鬧的市場,仿佛和她散步的桑樹林並沒有不同。
“苦竹筍怎麽賣?”群芳先生來到集市上後,目標非常明確,直接往一家正在賣苦筍的地攤走了過去。
“八塊一斤,你要幾斤?”
“怎麽這麽貴,五塊賣不賣?”
“大姐呀!你看一下咱們這筍有多新鮮,就這麽粗的個頭,拿到縣城裏麵去,至少能夠賣上十塊。”賣筍的是一位看起來有五六十歲的婦女,拿起其中一根有嬰兒手臂粗的竹筍,在群芳先生麵前比劃了兩下。
“六塊,最多一個星期,等到山上的筍都出來了,你連一半的價錢都賣不到!”
“大姐,我們守竹林的,不就圖剛剛出來的這幾天能夠多賣點價嘛,你要實在覺得貴,可以一個星期以後再來買,到時候大街小巷都是,自然就便宜了。”賣筍人倒也是個實在人,直接開口說道。
“可我就現在想吃,六塊,給我來兩斤。”
看著眼前討價還價的老師,沈初晴實在是沒辦法把她和那個名滿天下的繡龍人聯係在一起。
“好吧好吧!看你樣子你也是真的喜歡吃,我就給你稱兩斤。”賣筍人隨手拿了幾根竹筍正準備過秤。
群芳先生卻連忙開口阻止:“我自己選。”說完之後,從裏麵挑出了幾根大小長短看起來差不多的竹筍,放入了賣筍人的秤上。
上秤,給錢幾乎一氣嗬成,沈初晴連忙拿過秤好的竹筍,放入籃子裏麵,靜靜地跟著她繼續往前走。
群芳先生好像非常熱衷於討價還價,不到一會兒工夫,又買了一些顏值看起來不錯的豆角、辣椒、裝了大半個籃子,沈初晴拎在手上都覺得有些沉了。
前方街口有人在大聲吆喝,賣棉花糖呐……
群芳先生忽然眼睛一亮,和一群半大不小的小孩一起擠了過去,不大一會兒工夫,手裏麵拿著兩個棉花糖走到了沈初晴麵前,遞了一串給她。
沈初晴機械地伸手去接,禮貌的說了一聲謝謝,群芳先生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時間,拋下一句:“時間差不多了,下次想要出來趕集,得早點起床才行。”轉身就往回走。
隻見她穿梭在人群之中,邊走邊吃著手上的棉花糖,可那步伐和身形依然是那樣的優雅,仿佛早就刻入了骨髓裏麵。
沈初晴看著手上的棉花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隻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後,離開了集市,回到了群芳園。
“你先把東西送去廚房,再到繡室來找我,哦對了,你跟老陳說一聲,我今天想吃涼拌苦筍。”
群芳先生說完之後徑直去了內院,沈初晴小跑去了廚房,陳姨不在,隻能把菜籃子放在專門放菜的架子上。
架子邊上掛著一個本子,本子上麵還卡著一支筆,沈初晴好奇地打開看了一下,上麵大多數都是群芳先生給陳姨的留言,寫得最多的無非是想吃什麽菜。
沈初晴也有樣學樣,把群芳先生交代的話給寫在了上麵,正準備去內院的繡室,才發現手上的棉花糖還在。
又連忙跑回房間,十分珍惜地把棉花糖插在了桌子上麵的茶杯裏,看了一下時間,離八點隻剩兩分鍾了。
迅速地帶上門,用最快的速度往內院趕去。
可站在假山旁邊,看著周圍一模一樣的房門,根本就不知道哪一間是繡室,又不敢貿然去推開,急得連汗水都出來了。
“你站那兒發什麽呆,趕快進來呀!”西南方向的位置,房門被人從裏往外推開,群芳先生站在門口,臉上出現了一絲薄怒。
“是”沈初晴應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剛走到門口,群芳先生再一次開口批評了起來:“慌慌張張的像什麽樣子?一個刺繡師,切記一定得穩。”
“是”
看著沈初晴唯唯諾諾的樣子,群芳先生又附送給了她好幾個眼刀子,轉身往室內走去。
沈初晴這才打量起繡室的布置,第一種感覺就是寬敞、明亮、幹淨,除了一些必要的刺繡用品,這裏麵幾乎找不到其它多餘的東西。
甚至連周圍的牆上,都幹幹淨淨的沒有張貼任何東西,群芳先生熟練地拉開窗簾,外麵的陽光照射進來,讓繡室變得更加明亮起來。
在繡室的正中間,放在一個超大的繃架,繃架上,還有一幅看起來隻繡了一半的作品,隱隱約約可以看出那是一個巨大的龍頭。
沈初晴不敢過去,隻能踮起腳尖想要看得更細致一些,要知道群芳先生的作品,自己以前隻能在展覽會上麵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