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若有戰,召必回

吃飯時,程磊緊挨著喬真平先生身邊坐。

這是趙海濤的特意安排。

他向喬真平介紹程磊時用語非常簡單:“這是我們渤海市的生命時速英雄程磊。”

喬真平先生馬上說:“你就是程磊,我知道你,你是我們退伍軍人的驕傲。”

程磊立刻有些羞赧。

他心裏明白,和喬真平先生比起來,自己那點事算什麽。他現在對身邊這位傳奇人物充滿了好奇,心裏有很多問題等著發問,卻又不知先問什麽好。

今天酒桌上的酒也很有特點,不是什麽八大名酒係列,而是赫赫有名,卻算不上珍貴名酒的北京二鍋頭酒。

每人都倒滿一杯。

程磊有些猶豫,他想說他已經戒酒了。

但這個念頭還沒冒泡,馬上被趙海濤封死了,他說:“今天的酒喝多喝少都可以,但必須都要喝,因為,這是喬總帶來的酒。”

程磊看過於有關資料,知道喬真平先生上世紀九十年代帶著五十箱二鍋頭,獨闖烏克蘭,用這種酷似當地威士忌的二鍋頭酒生生喝出了一片天地。

把那些烏克蘭人喝服,喝高興了,答應把瓦良格航母和所有圖紙賣給他,最終,讓這艘半成品的航母殼子變成了今天的共和國海疆衛士——我們自己的航母,遼寧艦!

趙海濤端起酒,用他一貫的殺伐果斷說出了風格鮮明的趙氏祝酒詞:“當過兵的人,一輩子就是兵,我們今天迎來了真正的老兵大哥喬真平先生,讓我們一起敬他一杯!”

大家端起酒,目光聚焦在喬真平先生身上。

誰也沒想到,喬真平竟然帶頭一口喝幹了。

大家毫不猶豫地跟上;程磊猶豫了一下,也一口喝幹。

再倒酒時,喬真平主動說:“第二杯酒大家都隨意,願意倒多少都可以,後麵我們就在意不在酒了!”

程磊逮著機會兒,趕緊冒出了他的第一個問題:“喬總,您真的是我們渤海人。”

喬真平笑了:“那還有假嗎?我可是土生土長的渤海人呢,我現在雖然人在香港經商,但老家就在勝利大街昌盛小區,我父親一直住在那裏,我每年都回來看他幾次。”

程磊當然知道那個小區,老出租車司機就是活地圖,他無數次進出過那個小區,去接送客人。

他緊跟著拋出了他的第二個問題:“聽說瓦良格號當時在海上飄了好幾年,那時候,你打過退堂鼓嗎?”

程磊這個問題問到了喬真平的淚點上,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慢慢抬起頭,眼圈已經發紅。

他緩緩地說:“要說沒消極過,那純粹騙人,那時候,我雖然不在船上,但我的心一直在船上。那是三年多的時間呢,有些西方國家掐我們的脖子,不讓我們過波斯布魯斯海峽,不讓我們過蘇伊士運河,我們隻好繞非洲好望角,遠渡重洋,跋涉了幾萬公裏,經曆了九九八十一難,終於回到了祖國。”

說到這裏,他站了起來,舉著酒杯,大聲說:““苟利國家生死已,豈因福禍趨避之”,我喬真平雖然是個商人,但我更是一個軍人,是一個軍人的後代,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在我背後站著一大群關心國家強大的愛國人士和軍界大佬,我忘不了賀鵬飛海軍副司令員對我的囑托,他對我說,為了國家,為了軍隊,我拜托你,一定要把那條船買回來;我也忘不了軍委副主席劉華清曾經說過的那句,中國不搞航空母艦我死不瞑目的話,想起這些,我哪裏還敢消極,那時候,為了我們的航母,為了我們的國家,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給他們!”

喬真平先生的一席話說得大家熱血沸騰。

大家使勁鼓掌,把掌心都拍紅了。

程磊的內心已經波瀾翻滾。

他現在明白今天老兵們為什麽把他們的新兵隊稱為新兵蛋子隊,那是老兵們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告誡他們,不管多大的年齡,靈魂裏永遠是個新兵,永遠是個蒸蒸日上的新兵蛋子。

那不是貶低,也不是挑釁,那是另一種褒獎。

他忽地站起身,嘴裏蹦出一句:“我敬個酒,代表我們這些新兵蛋子表個態,國有難,若有戰,召必回!”

喬真平先生帶頭鼓起了掌。

忘情的氣氛裏,每個人毫不猶豫地幹掉了杯中酒。

再倒上酒,趙海濤站起來,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

他說:“程磊說得對,我們現在雖然脫下了軍裝,過著和普通人一樣的生活。但是,一旦國家需要,我們這些老兵一定毫不猶豫地拋棄所有,挺身而出,義無反顧地聽從國家的安排,衝上戰場。這就是我們這些心係家國命運的老兵情懷!”

酒席久久不散,**一波接著一波。

喬真平詳細講起了在烏克蘭那些日日夜夜。

講起他如何麵對諸多刁難,克服重重困難,喝了一場接一場的大酒,喝得胃出血,吃了胃藥接著喝。

想起了,他是如何感動了那些烏克蘭人,把他們說得心悅誠服,和他一起借著酒勁高唱當年的蘇聯紅色歌曲。

也說到船在黑海上漂泊的日子,狂妄的某國人直接駕著直升機降落到瓦良格的甲板上,趾高氣揚,指指點點,滿目驕橫。

當然,他更說到,我們今天已經無需再忍,因為我們已經忍無可忍。

夜闌人不靜,這群脫了軍裝的男人們,此刻已經返回了心靈深處的軍營,正匯入金戈鐵馬的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