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莊四姑娘出名了

陸仲齊笑意爽朗飛揚,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歎道:“阿婧是真的長大了。”

月光透過半開的窗戶折射進來。

在燭火和月影下,陸仲齊和顧寧霜的身影,被拉得極長。

顧寧霜的神情,有些悵然,亦有著看破塵世的灑脫通透。

她道:“陛下是個仁德的君主,他心係百姓,知人善用。戰事未平之前,他不會對陸家下手。”

“若戰事平定,河清海晏,陸家人的性命,他想收便收吧。”

“武將哪有到白頭的?陸家人不怕死,若是怕,就不會征戰沙場那麽多年了。”

莊婧溪才知道,原來陸仲齊和顧寧霜,早就做好了有朝一日,會被君主猜忌的準備。

她擱下手裏的兵書,又問:“若陛下不是那個下手的人,是旁人陷害陸家,陛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事態發展呢?”

陸仲齊將擦拭好的佩劍掛在牆上,轉過身道:“他不會的,朝中不能沒有武將,他不會任由陸家被陷害。除非,他自己也身不由己。”

“亦或者,他看得分明,知道無論是誰做太子,將來登上皇位也會把整個寧國江山搞得一團糟。那個時候,陸家的去留,已經不重要了,橫豎陸家也改變不了什麽。”

的確,除去年幼的八皇子,朝中餘下的那幾位皇子,一個個的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很難說得清,當時的明宣帝,是不是也因為看透了,所以懶得再做什麽。

微風吹起莊婧溪垂在肩頭的發絲,陸飛白推了她好幾下,才讓她從渙散的回憶中回過神。

陸飛白撓了撓頭,“阿婧,你在想什麽呢?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沒反應。”

莊婧溪垂下眼瞼,輕輕地笑了一下,“沒什麽,我隻是在想,該如何解決這些燙手山芋。”

顧寧霜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道:“阿婧,暫時將它們放在陸家吧。將軍府在邵京城,還是說得上話的。

她又歎了一口氣,“原本這些東西,應當放在莊家才對。然而莊府的人都是豺狼,你若是放在那,這些東西,就與你無緣了。”

倒不是顧寧霜挑撥離間。

隻是事實就是如此。

阿婧於昨日酉時回京,今日已是回京的第二日。

這麽久了,偌大的莊府,有一個人來問過阿婧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嗎?

阿婧那麽好的姑娘,怎就攤上了心性如此涼薄的家人?

莊婧溪將顧寧霜的擔憂和心疼都看在眼裏。

她垂眸,看著手心裏那條淺淺的白色疤痕,笑著搖了搖頭。

她道:“娘,這些東西我留著是個禍害,我也不願讓陸家替我承擔這份風險。”

她眼角逐漸滲出幾分諷刺,眼神清明到令人骨血發涼,“可同樣,我也不會白白便宜了莊府!”

“娘,你和大哥,把這些年戰死沙場的將士名單整理一下交給我。”

“順道再讓人查一下,天子腳下在人看不見的地方,有沒有吃不起飯治不上的病的窮苦人家。”

莊婧溪輕輕地笑了。

笑容明媚惹眼,偏偏又帶著無端的諷刺。

她將頭發撩至耳後,道:“既然這些東西,是諸位皇子送給我的,我自然可以隨意支配。”

“娘,我需要你幫我將消息散布出去,就說陸將軍的義女,願將楚王和諸位皇子送過來的厚禮以諸位皇子的名義,盡數用於百姓身上,為君分憂。”

她看著顧寧霜,臻首微揚,唇角彎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要快,因為再晚點,就有厚顏無恥的人上門吸血了。”

顧寧霜看了莊婧溪好半晌。

片刻後,她臉上浮起了爽朗飛揚的笑,“你的意思,娘明白了。”

陸飛白也笑著去擰莊婧溪的臉,“阿婧這丫頭就是鬼點子多,這一回,那幾個皇子怕是要被氣出個好歹。”

關鍵是,生氣也就算了,還不能發作。

誰讓人家是在做好事,還是以諸位皇子的名頭做。

然而,這所謂的以幾位皇子的名義,也不過是說得好聽罷了。

百姓都不是傻子,該感謝誰,他們心裏門清著呢。

莊婧溪回京不過第二日,京城大街小巷,就都在談論著這個名字。

談論的點無非就兩個。

第一件事說的是,陸將軍的義女莊婧溪救駕有功,皇上賞賜她一座宅子還有無數珍寶。

諸位皇子紛紛給她送上了豐厚的謝禮。

就連那個傳說中的活閻王楚王殿下,也送上八成家財,隻為感謝她護駕有功。

莊四姑娘年紀輕輕,就擁有了萬貫家財,真是妥妥的人生贏家。

有人道:“那莊四姑娘得了這麽多寶貝,也沒見她往京中的善堂捐銀子。”

“嘖嘖嘖,到底是身上流著一半商人的血,薄情重利。”

那人話才出口,就被身旁談論的百姓啐了一口,“呸!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莊四姑娘分明隻留下了皇上賞賜的東西,其餘的可全都捐出去了!”

那人被這麽一頓罵,也不生氣,拽著對方袖子問:“竟然還有這等事?莊四姑娘瘋了嗎!”

“那可是能夠揮霍幾輩子的財富啊,她就這麽捐出去了?”

被他拽著袖子的百姓,立刻浮現出與有榮焉的神情,“誰讓人家是陸將軍和定遠將軍的義女呢?”

“我方才去城西那家裁縫鋪子的時候,碰見了莊四姑娘和定遠將軍,她們二人說是要定製一萬件冬衣。”

“那鋪子的女掌櫃便問,如今正值酷暑,何以要定製這麽多件冬衣?”

“莊四姑娘便道,如今百姓能安居樂業,皆因有明君輕徭薄賦,有將士鎮守邊疆。”

他說著說著,就歎了口氣,眼中猶有熱淚。

“西北苦寒,南邊濕冷,一到冬日,將士們的日子總是難熬。莊四姑娘說,她一個弱女子也做不了什麽。”

“惟有將諸位皇子送來的珍寶換成銀子,多定製一些冬衣送去邊疆,也算為君分憂略盡綿薄之力了。”

他這麽說,周圍的百姓,都忍不住落下滾燙的熱淚。

其中的一位白胡子老翁,更是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我家藥鋪,也收到了大量的訂單。”

“莊四姑娘說,邊疆物資稀缺,多送些藥材過去,將士們受了傷,也不至於因為不能及時得到救治而落下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