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顆小星星
“我一個人住。”
“噢。”
薑永寧跟在他身後進去,複式的兩層樓,一層的客廳灰色沙發舒適柔軟,沙發對麵一台掛壁式大屏液晶電視,電視和沙發的正中間一張大理石桌子。旁邊看起來原本應該是個飯廳,沒有任何家具,薑永寧通過廚房的位置推斷出來的。
廚房沒有單獨的隔間,跟她們三個人住的公寓一樣,開放式廚房旁邊是一張黑得發亮的中島台。
一層所有落地窗都被灰色窗簾緊緊遮住。
空落落的。
“老大,你的窩裏怎麽什麽都沒有,賊都不想光顧啦。”
薑永寧踮起腳去夠中島台邊椅子的高度,撐著台麵一屁股坐下,又把拖鞋踢掉,四處參觀的欲望都沒有了。
表麵富麗堂皇,進來後用家徒四壁形容都不為過。別人家徒四壁是吃土了,他卻是鍾愛這種簡約風格。
徐以安剛把超市裏買回來的東西分類放好,看著女孩兩隻手支著下巴,晃**著兩條腿意興闌珊的樣子:“二樓有書房。”
“有漫畫嗎?”
“沒有。”
“有雜誌嗎?”
“沒有。”
“那有什麽呀?”
“C程序設計語言,算法導論……”
“……”
“等等!”沒等他列出第三本,薑永寧火速打斷,“我還是留在這裏幫忙吧。”
看這樣的東西十分鍾她能睡死到明天。
薑永寧跳下椅子,用腳把被她踢得東倒西歪的鞋子勾正穿上,跑到他旁邊:“我要幹什麽呀?”
“髒,去坐著等。”
“我都跳下來了,”薑永寧咕噥了一句,卷起毛衣袖子,“我還是來打個下手吧。”
“會下廚?”
“當然,中華小當家知道嗎?”薑永寧自豪地拍了拍胸脯,從兜裏掏出橡皮筋紮起長發,自覺地拿起圍裙套上係好,動作流暢,頗具大廚風範。
徐以安指了指流理台上的塑料袋。
薑永寧順著他指的方向挪過去,洗幹淨手,三兩下扒拉開超市袋子,裏麵還裹著一層黑色塑料袋,再翻開——一條魚平靜地躺在袋子裏,瞪大了眼睛看她,嘴巴微張,腮隨著呼吸一下一下地動著。
怪瘮人的。
薑永寧扭頭看了看徐以安,對方在很專注地切著一塊肉,背影高挑,袖口挽起,手起刀落,十分幹脆。
她在他身後張了張嘴,沒說出話。其實她隻會下麵,平時幫薑媽媽打下手也隻是洗個蔬菜,誰知道這人竟然要她殺魚。這魚半死不活地盯著她,她還真不太敢下手。
但牛已經吹出去了,這時候該死的勝負欲就上來了。
薑永寧咽了咽嗓子,嘀咕著“有怪莫怪,早日投胎”,哭喪著臉迎著那條魚驚悚的目光伸出雙手,握住了它涼涼的身軀。
幾乎是用力握的一瞬間,魚身劇烈甩動起來,瞪著雙目前後搖擺在做最後的掙紮。
滑溜溜的……
“啊!!!”薑永寧驚恐地雙手一拋,魚從手中飛出,在半空中甩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一聲尖叫,背後倏地一道小小撞擊力度,徐以安握刀的手一頓,回頭。
女孩手上還滴著水,傻傻地舉著,圓溜溜的杏眼瞪得老大,盯著他……
腳下那條魚。
徐以安:“……”
一時分不清魚更驚恐還是她更驚恐。
徐以安沒忍住,低低地笑起來,然後整個人笑得握刀的手都抖。
“中華小當家?”
薑永寧覺得有些丟人,摘了圍裙耍賴:“你好煩!自己要吃魚就自己做!”
他好像沒讓她幫忙來著,也不知道是誰不好好坐著硬要跑過來幫忙,幫倒忙還理直氣壯地炸毛。
徐以安還在笑,彎腰撿起躺平在地上的魚:“嗯,我來。”
薑永寧朝他吐了吐舌頭,這會兒真當起了甩手掌櫃,把剛在超市買的那箱牛奶打開,放了一瓶進冰箱急凍,又拿出一包黃瓜味的薯片。
聽見包裝袋窸窸窣窣的聲音,徐以安停下手中的活,看見客廳裏的人跪坐在大理石桌旁,樂嗬嗬地一邊吃薯片一邊看電視。
他洗幹淨手,走過去把薯片拿走:“要吃飯了。”
“起來坐沙發,地上涼。”
薑永寧坐在地板上伸手朝薯片方向抓,他站著又把薯片往高處拿。
“我就吃一點點,這麽一點。”薑永寧食指和大拇指彎了彎,衡量出個一厘米的距離,眼巴巴地看著他。
“十分鍾就好了,”徐以安毫不留情地拒絕:“起來。”
“噢,”薑永寧癟癟嘴,哀怨地瞪了他一眼,“那我喝個牛奶總行了吧?”
她撐著桌子懶懶地站起來,重新穿上他的大拖鞋,往冰箱走,從急凍裏拿出那瓶凍了一會兒的巧克力牛奶。
徐以安嘖了一聲,在她擰開蓋前把牛奶抽走。
薑永寧這會兒真有些炸毛了,氣呼呼地喊了句:“你幹嘛!”
她一個晚上沒吃東西,連她不喜歡的沙拉都被吃了,這會兒吃個薯片不行,喝口牛奶還不行了?
徐以安眉頭一挑:“生氣了?”
廢話!換你你不氣?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薑永寧哼了一聲,沒理他,趿拉著拖鞋回到客廳,又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支在桌上托著下巴,皺著眉頭繼續看電視。
嗬,餓肚子時脾氣還挺大。這會兒是半點把他當老大的樣子都沒有了,她還更像老大。
徐以安朝廚房看了看,電飯煲上的數字終於歸零。
“吃飯了。”
“不吃。”
薑永寧平時脾氣挺好,連大姨媽造訪時都和和氣氣的,有時沒記住日子或者沒忍住喝了冷飲,痛得死去活來時,也一幅溫和的樣子,一方麵是因為自己活該,暴躁也不管用,另一方麵則是因為痛到沒力氣折騰了。
唯獨餓肚子時特別容易生氣,她總不能自己讓自己餓肚子,餓了就吃是薑媽媽在她小時候就灌輸進腦海裏的正派思想,餓了還不能吃那必定是別人造成的。那她就有理由生氣了。
隻是這會兒賭氣還犯傻,沒意識到這招對敵方傷害零,自己都快餓懵了還說不吃。
徐以安低笑了聲,走過去俯身哄她:“起來,吃飯。”
“我不。”
“真不吃啊?”
“不吃。”
“行吧,那我吃了啊。”
徐以安也沒堅持,外頭風呼呼地刮,夜晚氣溫降得厲害,女孩穿著薄薄的鉛筆褲還坐在地板上。
他直接雙手撐著她的胳肢窩把她抱起來,又平穩地放到沙發上,然後自己去廚房盛了一碗飯,端出做好的紅燒魚和炒肉,一盤青菜,整齊地擺放在中島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