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狗刨門

很明顯,這化黑煞的母子煞,對於鬼婆子也棘手和難解決……

本來,我以為鬼婆子是要回他家的院子。

卻沒想到走出去一段路之後,又繞了另一條岔路,走到另一條略窄小的村路上。

不多時我們到了一家院子外頭,鬼婆子喊了一聲宋光。

很快,院裏頭就匆匆走出來了一個男人。

這男人身上穿的衣服倒是幹幹淨淨,不過生得瘦小,麵無二兩肉,臉頰都微微凹陷了下去。

約莫四十來歲的年紀,整體給人的感覺,就是膽小怕事兒。

他快步走到院門口,神色透著慌張,喊了一聲娘,跑過來就開了門,來我身邊攙扶宋阿婆。

我自然沒攔著,小心翼翼地將宋阿婆放下來,他攙著人進了院。

鬼婆子瞅了宋光一眼,說道:“村裏頭的事情不曉得?”

宋光明顯麵色一僵,他眼中惶恐更是不少,卻沒接話,隻是將宋阿婆攙扶下來。

鬼婆子又搖了搖頭,說道:“給你娘整一碗糯米敷額頭,等明兒天亮了,曬曬太陽,再多宰兩隻雞給她補補,哪兒都別讓她去,不然你可就沒娘了。曉得了不?”

宋光趕緊點點頭。

鬼婆子嗯了一聲,便轉身往回走。

其實我這會兒稍微鬆了半口氣,明顯宋阿婆沒啥大事兒。

鬼婆子也和我解釋了幾句,大致就是說宋阿婆的這兒子宋光,平日裏膽小怕事,好吃懶做,遇到啥危險,跑得最快,今兒村子裏頭出這麽大的事情,他肯定曉得,卻不敢去管。

我聽著卻覺得不太對味兒。

老娘都出事兒了,兒子躲在家裏頭不敢出門?

當然,這事兒我也管不了,隻能歎口氣,宋阿婆的命不怎麽好,養兒不中用。

不多會兒,我們就回到了村尾巴的院子前頭。

臨進院之前,鬼婆子叮囑了我一嘴,見先生要懂規矩,不要亂說話,先生問什麽講什麽。

至於母子煞的事情他會問,我不用開口,不要得罪了先生。

我小心翼翼地點頭,表示自己清楚,同樣我也定了定神,整個人都沉穩了不少。

邁步進了院子,我腳步也放穩了許多。

兩人走進堂屋,我先看見了二叔,他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有點兒打瞌睡。

平日鬼婆子坐的那張椅子旁邊,站著個背對著門的男人。

短發,身材瘦瘦高高,背著雙手,穿著一身緞子麵料的唐裝,手指上還能看見帶了個扳指,很是講究。

他似是在看鬼婆子家的牆。

隻不過牆上空空****什麽都沒有,他卻像是看得津津有味。

二叔一個激靈,從瞌睡中清醒過來。

他目光略有嚴厲,對我點點頭,同時又看向了先生背影,恭恭敬敬地說道:“苗先生,陰陽和鬼婆子回來了。”

這時,那苗先生才轉過身來。

他約莫得有五十來歲的年紀,腰間的位置掛著一個圓圓的銅器,上頭是一層一層奇怪的字眼,中間還有一根像是鍾表的指針。

此外,他腰頭另一側還掛著一些符紙,有的是黃色的,有的是黑色的,夾在符紙之前,還有一些桃木製成的釘子,甚至有木雕人。

苗先生臉頰瘦長,不過雙頰卻不凹陷,很是飽滿,唇豐,額高,鼻梁高聳,雙眼炯炯有神,氣場不凡!

並且他臉上帶著淡笑,整個人給我的感覺就是很隨和,很好接觸。

“活過了二十二歲的陰生子,倒是少見,李陰陽這個名字,很是投巧。”苗先生笑著對我點點頭。

雖然他隨和,但是和他對視,我覺得很慌,這和看鬼婆子,覺得會被看透又不一樣。

這先生給人的感覺,就是打心眼裏讓人覺得他什麽都曉得……

“我爹說我出生日子特殊,給取的名兒。”我小心翼翼地回答了一句。

苗先生點了點頭,笑了笑道:“陰陽交替的冬至,撈屍人曉得這麽多,也殊為不易,我叫苗光陽,倒是和你名字一樣有個陽字。”

我抿著嘴,笑的卻很勉強了。

“休息一夜,不用太擔憂,這件事情我會處理。讓你爹安穩下葬。”苗光陽再次開口。

我頓時才覺得心頭好受了幾分,點點頭,聲音略微沙啞地說多謝。

也就在這時,鬼婆子也略微恭敬地說道:“村裏頭出了點兒事兒,我這小孫女沒處理妥當,惹上了是非,再加上有點兒魑魅魍魎的東西作祟,惹出來一個化黑煞的孕婦,苗先生可否指點迷津?”

“母子煞?”苗光陽看了我一眼,他說道:“接陰婆不是在這裏麽?”我身體微微一僵。

接著鬼婆子才小聲說道:“李陰陽剛學接陰沒幾天,手段還不夠,莫不是斷人魂魄,就沒別的法子了……”

苗光陽便若有所思,他看了我一眼,才說道:“的確不能冒然滅人魂魄,這手段太過毒辣,這樣吧,你再去貼一張符,讓那母子煞出不來,回頭李陰陽能解決了,再進去。”

這番話我聽得似懂非懂,鬼婆子臉上卻露出幾分喜色,他趕緊點頭。

接著他又說了句,讓他先放下他的小孫女兒。

語罷,鬼婆子快步進了一個房間,又匆匆出來。

苗光陽從腰間取下一張黑色的符篆,遞給了鬼婆子,並且叮囑了他幾句符篆的用法。

鬼婆子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將我們各自安頓了房間,讓我們休息,這才轉身離去。

苗光陽沒和我們多講別的,先進了一個屋子。

我和二叔兩個人,則是住在靠著門邊右側的第一個房間。

進屋之後,我心跳才咚咚地跳個不停,小心翼翼地又看了門外一眼。

先生給我的感覺,當真是不一樣,這會兒我也抑製不住心頭的喜悅。

他雖然沒有直接去解決母子煞的麻煩,但是他簡簡單單的給了一張符,就讓這件事情暫時禍亂不到何家村。

雖說最後要我去解決,但我也不抗拒,反倒是覺得他規矩嚴明,什麽事兒,什麽人去做。

那這樣的話,他肯定能將我爹的事情處理好!

其實我想多問幾句關於先生的事兒,可同在一個屋簷下,又覺得不太好。

二叔明顯也沒想多說的樣子,我就將這個念頭作罷了。

臨了躺在**,我卻半晌沒睡著,因為我想到剛才昏迷不醒的何雉,心頭略有擔憂。

二叔睡在裏側,已經呼嚕震天響了。

猶豫了半晌,我還是下了床,打算去看看何雉。

剛才鬼婆子送何雉進屋的房間我記得清楚。

輕手輕腳地穿過堂屋走進去,屋子裏頭還點著煤油燈,光線略微黯淡。

一眼我就看見靠牆的**,何雉躺著,麵色緊閉,她眉心鬱結,微微透著痛苦。

我腳步急促了幾分,到了床邊之後,也是心頭緊張不已。

可我也不曉得怎麽做才好……

隻能是看著幹著急。

剛才鬼婆子肯定是急著去用符貼方子家的門,也沒幫何雉一下。

何雉稚嫩的臉蛋上,泌出來了不少汗珠,這會兒便顯得柔弱異常。

我正想著,要不要再去找找苗光陽來幫幫忙。

後方卻傳來了腳步聲。

我回過頭,走進屋的正是鬼婆子。

他腰間兩側別著剛才他留在院門口的刀。

我和他對視,他眉頭微皺,說了句:“放心吧,何雉不會有事,她隻是被黑煞衝了魂,等天亮就會醒。去睡覺吧。”鬼婆子說話之間,還是噅兒噅兒的咳嗽。

我稍微緩了半口氣,點點頭。

不過正當我要走出房間的時候,我才忽然想到了我忘了和鬼婆子說的事兒……

進柳林子,招惹了狸子,之後孕婦出問題,我都一字不差地講了。

可偏偏我忘了說討死狗上門來要粥,結果被何雉趕走,他最後說那幾句狠毒無比的咒人話的事兒。

我趕緊停頓下來,飛速地和鬼婆子講了一遍。

尤其是我複述了討死狗最後那番話。

鬼婆子眼神陰厲了不少,他坐在床邊,手按著何雉的眉心,同時低聲嘀咕:“狗刨門,貓咬屍,死人倒喘氣兒,你會喪命,你二叔會被挖了心肝。”

“鼠磕頭,雞倒走,鬼抬棺,我和何雉會上吊,兩道咒,夠毒的,下手也夠狠的。”

我心裏頭突突直跳,小心翼翼地說,這討死狗咒人的話其實還好,也就是說點兒狠話而已,隻不過他還會來找我一次,這事兒就很麻煩。

猶豫了一下,我問鬼婆子,有沒有啥法子提前解決,我怕進村處理我爹事情的時候,他鑽出來鬧幺蛾子。

鬼婆子卻搖了搖頭,他眼神深邃地看著我,讓我千萬別小看了討死狗,他的咒人的話,又叫做死咒。

基本上討死狗用了死咒的人,都死了,很難扛過去,必須要萬分小心。

停頓了片刻,鬼婆子繼續說道,現在也不大可能提前去解決討死狗,他也沒那個本事,好在先生來了,隻能跟著先生,走一步看一步。

我麵色僵硬,嗓子眼又像是被堵住了。

也就在這時,忽然我聽到怪異的唰唰,喀嚓的聲響。

心頭微微一凜,我立刻從房間往外走。

到堂屋裏頭之後,我順著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往外一看。

院子門口,這會兒不曉得哪兒來了幾條大黃狗,它們都凶得嚇人,齜牙咧嘴的,牙腮全都露了出來。

並且它們正在瘋狂的刨著院子門,那聲音刺耳難聽。

轉眼間,院門口就刨出來一個小坑。

我看的不寒而栗,心頭生畏。

我剛還覺得,討死狗也就嘴皮子狠,鬼婆子才否定了我……

這會兒,狗刨門卻來了……

它們刨了大半晌,那小坑都變成了大坑,鬼婆子也到了我身邊,一起看著。

我心裏頭發怵,不安的問鬼婆子,難道不趕走它們嗎?

鬼婆子搖了搖頭道:“趕不走,老狗要死,刨坑埋屍,等會兒它們自己就走了。”

鬼婆子這番話,更是讓我不明所以。

而下一刻,我更是驚愕的瞪大了眼珠子。

那幾隻挖坑的黃狗,其中一條,忽然哀鳴了一聲,軲轆一下滾進了土坑裏頭。

四肢抽搐,眼瞅著便喪了命,瞬間就死的梆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