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舔狗舔到一無所有
陸瑤知道的本不多，但現在他們跟她這麽熱絡，想著能幫一把算一把。
周啟表示，“瑤瑤，你放心，我會看著他們的。”
兩少年又起哄。
周啟一豎拳頭，“怎麽，不服氣，來過招兒！贏了的，我就服他叫大哥！”
菜頭，“哥，大棒哥！”
劉小磊，“大棒哥，我隻服你。”
三人又嘻嘻哈哈聊得熱絡。
這時候，陸瑤注意到盧正康身邊的大汪，頻頻偷瞄他們這邊。
其實這三人中，她對大汪的印象最深，因為他一直跟著盧正康混，算是他們家的一個老熟人了。隻是大汪也不好讀書，最後隻做了個門衛，還是三托四講才成功的，天天都要向盧正康敬禮致意，還一直對盧正康感恩戴德。
然而，盧正康念了個大學，自視很高，骨子裏就看不起這個從小跟隨的小夥伴。常在女兒們麵前拿大汪做“不讀書”的反麵教材，各種嘲諷。
大汪在省城當了多年保安門衛，一直想分套房，卻因為隻有小學學曆，被盧正康打壓而一直不自知。他們一家三口一直住著單位統一建的家屬居筒子樓，孩子都讀大學了，仍是三家人共用廚房廁所，十分苦。每每求到盧家，都被陳華趕走，盧正康升到正級時，完全避而不見。
大汪就是典型的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聽到遠遠的火車鳴笛聲時，陸瑤湊到周啟耳邊說，“哎，大汪挺可憐的。有機會，你點醒他，試試。”
周啟哪想得了那麽多，但陸瑤吩咐的，不論好壞對錯，他都點頭稱是。
“行，得機會我跟他聊聊。”
陸瑤笑開，伸手摸了一下少年的大腦門兒。理得短短的小刺頭，紮過指尖兒，帶著少年淡淡的汗味兒，陽光打在他英秀的麵容上，青蔥歲月，美好得不真實。
她咬了下自己的手指，嚐到汗味兒，感覺到疼。
“瑤瑤，你幹嘛咬自己啊？！”
周啟一把奪過姑娘的手，姑娘口氣嬌橫，“不讓我咬自己的，那你讓我咬一口？”
周啟想也沒想，就把手背遞上去了，扭過頭道，“你咬。”
陸瑤沒客氣，張口就用力咬上去。
“瑤瑤——”
長輩們看到這一幕，驚了一跳。
陸瑤記下少年吃疼的樣子，笑著跑上了車。這疼痛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團結同誌，共同富裕！”
陸瑤爬在窗口邊，揮著小手，揚聲大呼。
少年追著綠皮車，邊走邊應。
“瑤瑤，我今晚就給你寫信！”周啟叫著。
“瑤瑤，我們也給你寫信！”兩少年起哄。
“不行，寫信是我的專屬。”
“瑤瑤，我決定學開車啦！”
“瑤瑤，我……我想做個廚師！”劉小磊突然大叫。
陸瑤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心潮澎湃。
她真的重生了，未來的日子，都是她的天堂。
她的少年
她的家人
她的朋友們
他們都還在。
……
到省城時，已經是下午。
來接陸瑤的是母親梁明麗，省重點七中的語文老師，兼任班主任也有三年，最近在考高級職稱。
同行的還有陸瑤的弟弟，陸瑉。他們老陸家的第二塊美玉。
“陸寶玉，一個夏天不見，你又圓了一圈兒啊！”
陸瑤記得自己幼時，最愛調侃這個小了自己七、八歲的小弟，還給他取了個小名兒。
“哼，姐姐討厭，人家沒有長圓，人家變瘦了。”小家夥仰著小包子臉，噘嘴橫眉，可愛極了。
陸瑤伸手就去擰那小臉，姐弟倆繞著母親打鬧玩樂，一會兒就抱在一起親昵得很。
然而，在陸瑤心裏這也是一份久違的遺憾。
她在進入敏感的青春期後，意外聽到父母“重男輕女”的話，要攢錢全力培養弟弟出國深造，她想學吉他都被說成“不正經”。從此她心裏對弟弟生了隔閡，各自開始忙學業後，漸行漸遠。
在此期間，她還被陳華挑唆，結婚時向父母索要了大筆的彩禮，想要挖走弟弟的出國費，平衡心裏的不痛快。直到後來父母相繼離世，陸瑉從國外趕回來奔喪，發現她婚姻生活不幸福，直攥著她的手，想要帶她離開那個糟糕的婆家時，姐弟倆才終於交心。
兩人前嫌盡釋，在陸瑉的運作下，父母的房子才沒有被盧正康私吞。
陸瑤想起一事，問，“媽，寶玉今年就要上小學了嗎？”
梁明麗微訝，“他也不小了，整天瘋玩還不如早點去讀書。”
陸瑤歎氣，“媽媽，寶太才五歲，太小了。要是跟不上學習，他自己也會難受呀。”
梁明麗有些驚訝，“你一個小孩子家家懂什麽。大人的事，別瞎操心。”
陸瑤抱住母親的手臂，“人家不小了，姥爺說你和爸爸在我這麽大的時候，都會打豬草，上山砍柴，做飯了。姥爺在我們這麽大時，都是一家之主了。”
梁明麗失笑，“那個時候是不得矣。”
陸瑤道，“那媽媽送寶玉去上學的不得矣是什麽呀？”
梁明麗怔了一下，沒想到女兒會問到這份兒上。
陸瑤知道，母親這麽著急，是想花更多時間學習，參加職稱考試，早日評上中級教師，漲工資。養兩個娃的經濟壓力，不輕鬆。
陸瑉還聽不太懂這話題，卻感覺得出姐姐是在替自己說話，偎在姐姐身邊，眨著大眼睛，問，“姐姐，讀書好玩嗎？”
“不好玩，寶玉不用這麽早，再過一年也不遲。”陸瑤又對母親說，“媽媽，我考試不好都自卑，要是寶玉跟不上，再留級，他會自卑的。不如讓他報咱們附小的學前班，我初一初二的課不重，可以接送他。”
梁明麗更驚訝了，她這個女兒養得嬌氣，做了那麽多年獨生女，對於多出來的弟弟一直有種抵觸心理，從不主動替父母分擔照顧弟弟的事，這一個暑假回來變了這麽多。
“行，這事兒讓媽媽和你爸再商量看看。今晚，媽準備了彩色餃子，想吃什麽餡兒的，你們說。”
陸瑤看向弟弟，小家夥立馬舉手，“巧克力牛奶味！”
她揚手拍過去一顆奶糖，“想吃奶糖就直說，誰吃你那個甜餃子，膩死了。白菜豬肉蝦仁，胡蘿卜香菇大蔥！”
陸瑉嘴裏塞上糖，咕噥著叫，“我也要包，我也要包！”
一家三口笑意融融回到家，到了家屬區門口時，陸瑤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想看清楚些，那人已經不見了。
她怎麽覺得剛才那身影，很像今早車站見到的盧有德呢？
陳水葒家並不在他們這個小區，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