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的少年
“15分鍾已經過了，你的探視時間已經過了。”
少年口氣一轉，聲音洪亮有力。
陸瑤看著少年挺直的背影，心潮澎湃，又有些酸澀。
她那晚還憶起了，摔下樓時，半鬢花白的男人竟然出現在她眼前，抱著她，一直喚著她的小名“瑤瑤”，他說那三個傳說都與她有關。
她還有些小心眼兒，想問，為啥是“都”，而不是“隻”呢？
要是隻與她有關的話，那多好！
她還想知道，他是什麽喜歡喜歡上她的，把她當女神的？
她怎麽都不知道呢？他做得夠隱秘的啊，竟然熬到她死了，才讓她知道。
這個男人啊~~~~
不，他現在還是少年，他們還有整整一世的機會啊！
陸瑤努力壓下了想要上去抱一抱少年的衝動，在心裏唰了一屏又一屏：
我的少年，太帥啦！
“哎，小棒，陸丫頭，你們讓……讓盧副所長把話說完。”周奶奶神色有些難看，上前扒拉開兩孩子，又一臉憂慮地去拉向芹芸的手。
“芸兒，別怪媽私心。小軍咱們是指望不上了，我以為，以為隻要你在，小棒靠著咱娘兒倆也能好好長大。可是現在，你看看你這身子……”
老太太眼花直閃，“你要怪媽，媽也認了。這錢能讓你和小棒都能安安心心、踏實過日子。我這個老婆子都是半截身子埋黃土的，死了也沒關係。但你和小棒兒得好好的啊！你得好好養著身子，你才能陪小棒走更遠的路。”
“盧副所長說的沒錯，咱不能意氣用事啊！”
“陸丫頭，奶奶知道你是為了咱們好，可是你……你還太小了，很多事你不懂。奶奶謝謝你了，你，你就別再管咱家的事兒了吧！”
“奶奶——”周啟叫出聲，滿臉不甘。
周奶奶難得固執，擺手不讓周啟說話，隻一勁兒地勁著向芹芸。
陸瑤看得心頭一片驚涼。眼前的這一幕，徹底證實了她所有的猜測
老人自我犧牲、忍辱負重的一番考量，最後雖解決了表麵問題，卻給活著的人留下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屈辱、悔恨，半生不甘。
她沒有開口，她看那對同樣麵露難色的母子兩。
都是愛，隻是愛的方式不一樣，無法苛責。
老一輩人願意犧牲自我，年輕一代卻有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這似乎是兩代人，永遠都無法逃避麵對的糾結。
向芹芸淚水滾落，唇角卻勾起了笑，“媽，您別這麽說，你也是為了我和小棒。不管你做什麽選擇，我們都不怪你的。”
“那，那咱們……”周奶奶的淚眼裏迸出光來。
向芹芸又道，“媽，該咱們的賠款，咱們一分都不能少要。不該咱們的，咱們也分文不取。該給咱的公道，咱們也不能不討。
我相信組織，相信黨，更相信咱們是個法製社會，上麵會給咱們評理的。
未來的生活，沒有那麽糟糕，你相信我和小棒。”
“可，可是你這身子……”周奶奶又急了，“你們怎麽就那麽死倔啊！你，你和小軍，小棒你們三個怎麽都這麽強啊！小軍就算了，咱已經指望不上他了，他死在外麵我也不管了。可是芸兒啊，我不能答應，這會害了你，害了咱們小棒，我……”
周奶奶突然一咬牙，轉身對盧有德說，“我才是周家的一家之主，這事兒我說了算！這個私下和解的協議，我來……”
“等等。”
一道有力的男聲響起，進來的人一身軍綠製服，正是任海明。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群查房的醫護人員。
任海明想說什麽，都被主治醫生和護士長給訓了話，隻得連連賠不是。
醫生說，“嘖，都說了不能讓病人大動情緒，前兩天還好好的，今天血壓就有些偏高了。你們做家屬的這麽多，都沒好好照顧病人？！”
周啟連忙帶頭道歉，陸瑤詢問護理細節，周奶奶臉色一片黯淡。
任海明幫忙打圓場，仍是挨訓。
最後，主治大夫要求再多住兩日觀察，還把所有人都攆出了病房，否則就要叫保安。
形勢比人強，一行人不得不離開了病房。
盧有德眼見著好不容易等到機會又要黃，連忙拉著周奶奶曉以利益，甚至開始瘋狂無下限地畫起了大餅。
他說，“奶奶啊，不瞞你說，縣學那邊，我們關係很多。你看剛才那位老陳警，他妻子就在學校教書。到時候幫小棒申請個助學金啥的，都是輕而易舉的。”
周啟叫道，“我問過縣學了，憑我的成績，我可以自己申請，不需要他們走後門兒。”
盧有德歎氣，“小棒兒，這你就不懂了，這種事兒要沒點關係，你申請一個月三個月都批不下來的。”
周啟聲音愈發尖銳，“批不下來？是我找紡織廠開證明，你不批，還是故意壓著不給羅廠長批？想要逼著我們家收你的封口費？”
“這，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啊。你太小了，不懂其中的彎彎繞。”
“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你是陳二狗的表姐夫，我就這麽說了，我就懷疑你故意逼我們和解，想幫陳二狗買命脫嫌。任叔叔，你說他這樣子，是不是犯了什麽法？”
陸瑤沒開口，也沒想到周啟竟然學會舉一反三，拿法律知識狠劈盧有德了。
向海明心下也驚訝，道，“沒錯。盧同誌，你本來是保衛處的副處長，也是咱們執法機關的一分子。明知道自己小舅子犯了法，卻還一個勁兒地包庇，幫助開脫。這要是弄不好，你就成了嫌疑犯，幫凶，罪責也不輕啊！”
盧有德臉皮一抽，青白交錯，“嘖，你這個小同誌，怎麽說話呢！你哪個係統的？你是正式……”
啪，一個銀亮亮的警徽亮出，差一厘就拍上盧有德的大餅臉。
“盧副處長，我是市裏借調來鎮派出所的，我叫任海明。”
聞言，盧有德的目光一睜，明顯是聽說過“任”家情況的。
接著一個大雷爆開了。
“我之所以今天來晚一步，是因為昨晚我帶著兄弟們盯梢成功，找到了陳二狗等人的藏匿窩點，順利批捕陳二狗、劉麻子在內的一眾流氓分子，共計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