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鏟屎官
張笑劍掩不住滿臉的笑，左右看看沒有人，哼著曲踩著油門趕緊走了。
第二天，欣然和雲輝很早就來到寵物治療所。
因為治療所在巷子的盡頭，人少安靜，綠色的藤蔓爬滿了牆壁，盛開的小花點綴在其中顯得格外漂亮。所裏鳥語花香的，還時不時傳來一聲狗吠貓叫，顯得一片安寧和諧。
兩人在門口坐了一會，發現自己的心也跟著點點靜下來。
“姐，我喜歡這裏。”雲輝手撐著頭，想了想說，“姐，我也想做醫生，我想和笑劍哥哥一樣，我也要幫助更多的像我們這樣的人。姐，你知道嗎？這些年我沒有朋友。我大多數時間是在家裏度過。我每做一件事你們都緊張。我曾經覺得自己是廢物。我最快樂的時候就是賣出一張畫的時候。我曾經想，我以後就賣插畫為生吧。或許我根本活不到十五歲呢。我曾經想，我活著就是一個累贅，我為什麽活著，拖累了姐姐，還拖累了媽媽。但是我又多麽渴望多活一天，因為還有太多太多我沒吃過沒看過的東西啊。直到那天來到這裏，去到醫院。我想我其實是可以做很多事的。其實我是可以的。”
雲輝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們都當他是個小孩，卻不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有多麽渴望自己活著，好好活著。
欣然眼淚嘩啦啦流下來。她從來不知道雲輝有這些想法。
“姐，我不想你們都為了我而活著。我希望你為自己好好活著。有自己的夢想，有自己想做的事。”雲輝伸出手擦了擦欣然的眼淚，靠在了欣然的肩頭。
“姐，我看見媽有白頭發了。我們好好地活下去吧。”
欣然點點頭。
“姐，我知道你累了。你不想擊劍了。我覺得不想去就不去唄。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不要再為了誰誰誰而活著。”
欣然閉了眼。
陽光灑在身上，透過眼皮，她覺得那是釉色的是橙色的，投影在心底是白色的。
“你就是你，為自己而努力著。就好像我們這裏每一個小動物一樣，它們除了是寵物外，還能治療很多不容易治療的病症。”張笑劍從後麵走過來，笑嘻嘻開了門。
他很興慶今天來得那麽早，聽見了姐弟倆的談話。
雲輝的問題就是被關太久，和朋友交流太少的問題。欣然的問題反而更加複雜一些。
就好比一輛一直加滿油衝的汽車一樣，忽然沒油了，她沒了動力，失去了方向。這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去尋找啊。但是她的動力……
他嘩啦一下拉開了窗簾，讓陽光灑滿整個屋子。
他快步走向後院，招呼著欣然和雲輝：“來來，你們都來幫我。今天一大早的事就是打掃衛生。”
他戴上口罩和手套，遞給兩人一個人一個袋子，小鏟子和掃帚。
他先走到貓舍：“六寶哥哥、七寶弟弟你們兩真乖，今天沒有把貓砂刨得到處都是。八寶姐姐、九寶妹妹，哎呀，別蹭得我一身都是毛。”
八寶和九寶兩隻小貓咪是藍白英短，圓圓滾滾的身體挨著張笑劍，時不時抬頭“喵嗚……”叫一聲。
“哇！好可愛。”雲輝蹲下來，伸手輕輕摸著貓咪的額頭。
“喵……”兩隻貓咪舒服地叫了一聲。
“喵嗚……”雲輝也跟著叫了一聲，回頭招呼欣然，“姐，你看他們好可愛啊。”
八寶的眼睛是銀黃色，九寶的眼睛是紅色的。兩隻貓咪都瞪著圓圓的大眼睛望著雲輝，又“喵嗚”叫了一聲。
欣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九寶妹妹立刻躺著地上等她順著摸來摸去。軟軟的絨絨的毛通過欣然手指頭舒適地傳到了她的心底。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漸漸嘴角向上揚了起來。
“她喜歡你。”張笑劍已經收拾好貓舍，回頭看著這一幅人貓和諧的畫麵，忍不住笑了。
這就是治療的目的。
寵物隻是一種手段。不喜歡寵物的人很少。就算不喜歡貓貓狗狗，總會喜歡魚，如果不喜歡動物，總會喜歡植物。所謂治療的方法也就是通過這些讓患者先找到自己的存在。
其實說起來非常簡單。他存在的意義就是如何正向引導他們對生命對生活產生積極的思考。
就好像現在，欣然舒心地笑了。
她的心平穩了，才能去尋找到真的自我，就有了存在的意義。
就好像魯魯，好像冉冉。
“你們幫我收拾一下兔屋。把所有兔子抓進籠子裏，然後把地掃幹淨，衝洗幹淨，等地幹了才可以放它們出來，明白了嗎？我在狗屋那邊哈。”張笑劍說著走向狗屋。
“大金、小金、大灰灰、小灰灰，早啊。”張笑劍對著狗屋喊著，笑眯眯走了過去。
欣然和雲輝都扭過頭去看。隻見是兩隻半大的金毛和另外兩隻泰迪，在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還以為是狼犬。”雲輝笑道。
可不是嗎？她都以為是幾隻灰太狼了。
兔屋裏隻有三隻半大不大的兔子。
“它們叫阿紅、阿白、阿寶……”張笑劍說著。
“你看那隻全身白白的叫阿白，那隻耳朵是灰色的眼睛紅紅的叫阿紅，另外那隻叫阿寶。對了，阿寶是昨天冉冉放過來的。”
“這麽多名字，怎麽記得住啊。”雲輝在兔屋追趕著兔子，氣喘籲籲叫著笑著。完全忘記自己是個病患者，隻覺得自己非常開心。終於在欣然幫助下把所有兔子趕進了籠子裏關起來。
他大口喘著氣，臉色有些蒼白。
欣然嚇得想上前扶著他休息，甚至想把自己準備的藥拿出來給雲輝吃下去。她有些害怕和擔心，完全沒注意到張笑劍來到了身邊。
就在她要上前的那會，張笑劍拉住了她，對她搖搖頭。
“一吸氣，二吐氣，慢慢調整呼吸。”雲輝在張笑劍的引導下慢慢平緩了呼吸，他回頭對兩人比了一個耶的手勢。
欣然提起的心才落了下去。
打掃完兔籠，幾人轉向了鸚鵡屋子。這是一個在一棵樹上搭的屋子，周圍被大大的鐵絲網圍著，裏麵飛著幾隻鸚鵡和別的小鳥。
“你別看我們這裏的動物加起來有十多二十隻，可是到我們這裏來的小朋友，大多記不住書本的內容，卻都能記住它們的名字，都能分清楚。”張笑劍笑著說，“當所有的一切變得生動而有意義，孩子們便找到了自我。它們便有了存在的不同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