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得寸進尺
半個小時後,時綰化完妝,收拾好東西下樓。
早在樓下候著的傭人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詢問:“時小姐,今晚需要準備些什麽?”
是在問她想吃什麽。
時綰垂眸,輕言細語的應:“不用了,我不在家吃。”
有場生日宴,她即將前往。
時綰走出公館,外麵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地麵濕漉漉,車輪碾過,稍稍濺起些水漬。
傅琮凜是給她配了司機的。
時綰微微朝旁邊站了站,指尖提著裙擺。
黑色汽車在她身前緩緩停下,時綰拉開車門坐上去,淡聲吩咐:“去南江十七號。”
司機:“是,時小姐。”
南江十七號是江城有名的大酒店,專為有錢人設定的場合,多是上流人士舉辦生日聚餐,婚禮壽宴的地方。
時綰此番去,就是因為江城趙家的千金趙雲姒的生日宴。
她剛返回江城時,邀請函就已經送到公館裏了。
時綰降了半扇車窗,空氣中帶著潮濕的氣息,混著寒風襲來,她微微眯起眼。
車輛順利抵達南江十七號,時綰打開車門走下去。
兩幢高高矗立的石柱旁,站了三三兩兩的或西裝革履或長裙禮服的男女,扮相無一不是俊美驕矜。
時綰順著紅毯剛走了幾步,目光就掃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腳步微頓,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僵。
男人灰色襯衣配著馬甲西褲,襯得身形頎長,腳踝交疊放著,整個人倚靠在石柱上,身邊站著一兩個人,他一手香煙,一手抄兜,姿態慵懶隨性。
對於時綰的出現,並未引起他們的注意。
說到有意思的話題,傅琮凜嘴角略微勾起一絲弧度,指尖抖了抖煙灰,揚手的瞬間,餘光瞥見一抹粉,不經意的抬眸掠過時,視線徒然一滯。
時綰在他看過來時已經收回視線,她隨手撩了撩裙擺,微微頷首,緩步朝大廳裏走去。
傅琮凜捏煙的動作緩了緩,眸光緊緊的盯著時綰,沉沉的看了片刻。
旁邊有人叫了他兩聲沒得到回應,不由得訕訕的摸了摸鼻尖,好奇的轉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三少看什麽呢……”
“他老婆。”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趙閑開口打斷。
時綰不疾不徐的,沒給傅琮凜一絲目光,毫不猶豫的與他擦身而過,姿態翩然而進。
這好奇的男人怔怔道:“…還真有個性啊。”
看見自己老公,甩都不甩的就走了。
趙閑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傅琮凜,順手掐滅了煙。
傅琮凜指腹撚著煙頭,狠狠折斷,隨後站直了身,淡聲道:“時間也不早了,進去吧。”
說著他瞥了眼趙閑。
趙閑聳了聳肩,揚手枕在腦後,走了兩步又鬆了鬆筋骨,勾起旁邊的清瘦男人肩膀,“爺今兒告你哈,這娶老婆呢,就不能當個擺設放著,你說親親熱熱多好,是不?”
男人懵懵懂懂,點了點頭,覺得今天閑哥說話怪裏怪氣的,他也聽不太懂。
隻稀裏糊塗的跟著走進去了。
時綰遞出邀請函,剛走了幾步,手腕就被一道強勁的力度拉住了。
男人身上帶著淡淡的煙草氣息逼近,嗓音低沉,“怎麽沒說你也要來?”
時綰垂眸沒看他,盯著男人指骨修長的手,微微掙了下,沒掙開,男人用了力,轉而攥得更緊些。
“傅先生,你抓疼我了。”
“傅先生?”
男人危險眯眼,略微歪頭,仔細打量著她,“時綰,別得寸進尺。”
時綰莞爾,用另一隻手去碰他,頗費了一番力氣才分開他的手,蔥白似的指尖握著腕骨微微轉動著,“傅先生,您在說什麽?大庭廣眾之下,你也不想鬧得太難看吧。”
傅琮凜陰沉著臉,他看了她一眼又猛然移開視線。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都在冷戰。
尤其是時綰提出離婚後,幾乎就沒把他放在眼裏過。
傅琮凜頭疼。
最初以為,她不過是鬧著玩玩罷了,誰知,一天不如一天的境況讓他覺得,這並不是時綰想要引起他注意力的手段,而是來真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回到那副生人勿近清冷矜貴的模樣,“我們還沒離婚,你還代表著傅家。”
時綰已經聽多了這樣的話語。
不僅僅是傅琮凜對她這般說過。
他的母親段素華也曾說過。
就連她媽媽張燕也對她耳提麵命過。
她,時綰。
嫁進傅家,是戲子高攀豪門權貴,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
她就應該委曲求全,就應該感恩戴德,就應該在內低人一等,在外還要顧及維持傅家的體麵。
其實挺諷刺的。
“這話你說著不覺得膩嗎?”
時綰低頭笑了笑,她挽了下耳邊垂落下的碎發,順到耳後,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還有精致的鎖骨來。
她今晚特地做了妝發,搭配著首飾,一顰一笑,明豔動人。
傅琮凜目光冷然,不經意掃了眼四周,果然有不少男人朝這邊看過來,眼裏無一不帶著驚豔。
他忽而覺得襯衣領口扣得太緊。
喉結上下滾動,傅琮凜抬手攬過她單薄的肩。
男人的劣根性發作。
“膩,希望你能記住,我不想再多說。”
時綰勾了勾唇,順從的沒有掙開他。
大廳裏都是人眼視線,時綰和傅琮凜出雙入對,稍稍一打聽就知道她和他是什麽關係。
破天荒的,不知道是不是傅琮凜對時綰多了絲愧疚感,還是僅僅是屬於男人的占有欲。
逢人上前交談時,他都不謙不卑的來上一句:“這是我的妻子,時綰。”
以前時綰有多希望得到這種正大光明的介紹,現在就有多覺得這種行為極其諷刺。
一個穿著藍色西裝的男人舉著香檳上前,多看了時綰兩眼,眸帶興味,“時小姐,好久不見——”
他揚了揚手裏的酒杯,臉上有幾分邪氣,“還記得我嗎,方超——上次笙簫館可是見過的。”
時綰當然記得,並且對他的印象並不是很好。
卻不動聲色的柔柔一笑,“當然,忘記誰都不會忘記方少。”
方超愉悅的笑起來,恰逢服侍生端著酒盤路過,他順手拿了一杯香檳,遞給時綰,“美酒自然配美人。”
時綰抬手接下,和他碰了碰杯,微微仰頭。
方超一飲而盡,隨後笑看時綰,“時小姐,方某榮幸之至。”
時綰:“客氣。”
她明顯感覺到握著她肩的手,明顯收緊用力。
時綰臉上的笑愈發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