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欲擒故縱

男人癱倒在沙發上,無骨似的,燈光落在他俊逸的五官上,輪廓顯得更為深邃立體。

時綰靜靜看了他兩秒,認命似的走到中島台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盯著他的睡顏,緊緊蹙起的眉宇,時綰拍了拍傅琮凜的肩膀,“琮凜,你先起來喝點熱水。”

被叫的男人,眉頭忽而緊皺,隨後睜開眼,黝黑幽深的眸子就這麽堂而皇之的闖進時綰的視線,帶了幾分混濁的酒意。

“時綰?”

男人嗓音低啞模糊。

時綰沉靜的嗯了一聲,扶著他坐起來,靠在沙發上,“是我。”

傅琮凜避開她伸過來的手,自己坐好,抬手揉了揉脹痛的額角。

時綰緊了緊手指,抓著浴袍,片刻後把茶幾上的溫水遞過去,“先對付著喝一點吧,我放了蜂蜜,待會兒給你煮醒酒湯……”

“不用。”

男人出聲打斷。

時綰舉著水杯的水還停在半空,指甲摳著杯壁,泛著青白。

傅琮凜緩了兩秒,這才抬眸看向她。

女人洗過澡後,頭發披散著,身上帶著股淡淡的清香,她長的不差,相反很美,是那種清冷淡然型的美,十分惹人憐愛。

可惜這張臉,偏生不入他的眼。

眉眼間漸漸染上一層不耐煩的燥意,傅琮凜抬手撫上領口,幾經拉扯,領口大敞,露出根節分明的鎖骨。

時綰把水杯重新放回茶幾上,自己緩緩站起來,撩了撩發絲,順在耳後,臉上浮現出一抹強撐著的柔和笑意來,“那…你先休息吧,我煮好了醒酒湯叫你。”

她眼中無神的說著,視線沒有聚焦,聲音有點飄忽。

說完便轉身離開,因為太急,腳尖不小心磕到茶幾,疼得她抽氣一聲,眼睛瞬間就濕潤了。

她微微躬身,不想讓自己在傅琮凜麵前暴露出難堪,強忍著想要站直身體。

腳趾又麻又疼,還有膝蓋,那種痛楚傳遍每一處神經,令時綰緊緊咬著唇,攥緊了拳頭。

硬撐著走了兩步,時綰整個人都疼得發顫,腳下突地打滑,狠狠往後栽去。

下一秒——

修長有力的手臂猛地圈住她的腰肢,將她蠻橫的拉進懷裏。

時綰撲上去,被熟悉清冽的冷杉氣息混著酒意包裹,鼻子忍不住發酸,傅琮凜沒客氣,抬起她的下巴,滾燙的唇就落了下來。

傅琮凜自上而下的低著頭攫她的唇,目的性極強的,舌尖探進去,撬開她的齒關,掃**她口腔的各個角落。

時綰呼吸重起來,不由自主的抓緊了他的肩膀。

男人的肩膀溫熱而厚實有力,皮膚下的肌肉緊繃,時綰掌心蹭到一處涼涼的水意,動作微頓。

鼻息間全是他的氣息,隱約還能嗅到一股不屬於他的,來自女人的淡淡香水味,是很陌生的,卻來勢洶洶。

時綰避而不及,下巴被他捏著發疼。

眸眼裏不時氤氳著濃濃的霧氣。

傅琮凜緊閉著眼,冷冽的氣息沒收斂半分,睫羽狹長,張揚且顯得眉目刻薄。

他纏著她左右閃躲的舌,驀地指尖感受到一點涼意,隨之口中傳來淡淡的苦澀。

睜開眼,女人淚水漣漣的一幕就明晃晃的落在他的眼前。

傅琮凜鬆開她,兩人拉開一些距離,呼吸咫尺,女人無聲落淚。

他的目光似乎有些繾綣,指腹帶著她的淚水剮蹭著她的臉頰,“哭什麽,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嗯?”

說出的話很溫柔卻讓人覺得難過。

時綰的心澀澀的疼起來。

她委屈。

男人也大約看出她的所想,懶懶勾起唇角,仍然握著她的臉,一張小巧精致的臉,細下打量,“覺得委屈了?你委屈什麽啊時綰。”

他湊近她,靠在她的耳邊,低語似情人間的呢喃:“欲擒故縱的把戲你到底要玩多少次才會膩啊?”

她嗓音低啞:“我沒有……”

傅琮凜卻沒多少耐心聽她解釋,剛才的溫柔轉眼間消散,推開她站起來,撫了撫肩膀。

正是時綰用手抓過的那處,他像是有什麽細菌沾染,嫌惡的佛了佛。

時綰看得眼睛刺痛,她別開臉,整理著浴袍讓自己坐好。

自尊心不允許她再落淚,於是抬手擦幹淨眼淚。

目光直直的盯著茶幾上紋絲不動的水杯,像是要看出個什麽究竟。

在翡語餐廳傅琮凜和宋半夏之間的一幕幕的浮現在她的腦海。

有他體貼給宋半夏倒酒水、遞紙巾;招來服侍生給宋半夏點甜品、逗她笑;為她切好牛排,送她一束嬌豔欲滴的花……

這些,身為他的妻子,他的溫柔與耐心體貼,時綰卻沒享受到一絲一毫。

時綰不敢問,怕得到的是一句她活該,是傅琮凜的冷淡猶如看陌生人的清冷眸眼。

“以後端茶倒水這種事就不勞煩傅太太了,我承受不起。”

傅琮凜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冷冷淡淡的砸下一句話,轉身往樓上走。

時綰坐在冷清的客廳,任由夜色將她包裹。

落地窗的窗簾還沒拉上,時綰抬眸就看見窗外漆黑的夜景,雨滴滴答答濕了一地。

她的手心有層薄薄的水汽,像是之前抓著傅琮凜肩膀蹭到的那絲涼意,從手掌蔓延至她的心底,密密麻麻的泛著寒。

怪誰呢。

誰也不怪,這是她自作自受強求的結果罷了。

.

傅琮凜一進臥室就脫了被雨水打濕的外套,肩膀處濕了大片,裏麵的襯衣也是濕的,粘膩得有些難受。

有潔癖的他緊緊地皺著眉,將西裝外套和襯衣都褪下扔在沙發上,男人身形頎長,寬肩窄腰,腹部肌肉線條分明結實,抬腳朝浴室走去。

十分鍾後,傅琮凜裹著浴巾,赤著上半身,裹挾著一身溫熱水汽從浴室裏走出來,酒意散去,他整個人都清明十分。

一隻手拿起毛巾隨意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發絲乖順的捋在腦後,另隻手在房間裏四處翻找。

從床頭櫃到衣帽間再到時綰的梳妝台,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眉心皺得很緊,神色有點發冷,已然不悅。

擦著頭發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帶了點力度。

半個小時後。

時綰一瘸一拐地走進臥室,就看見傅琮凜麵色不霽的坐在沙發上。

時綰扶著門框,停下腳步。

片刻後站直了身體,慢吞吞的朝床邊走過去。

經過傅琮凜時,留下一陣苦澀刺鼻的藥水的氣味,他卻渾然不覺,隻視線冷冰冰的盯著時綰嬌小的身影。

“房間裏的東西,你用了能不能歸還在原處?”

他突地開口,時綰微怔,僵硬的立在原地。

傅琮凜卻像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別過臉,語氣冷漠問道:“吹風機在哪裏?”

時綰動了動唇,她看著他還有些濕意的頭發,喏喏的回答:“就在浴室裏,牆上置物台的櫃子底下。”

傅琮凜抿唇,硬生硬氣:“我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