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這個社會其實並沒有所謂的廢土青年
七八分鍾後，華超然辦公室裏。
除了華超然、小白、阿夜，還有胡大同。
其實胡大同本來可以回去休息的，可是他偏偏要留下來。
“你們為什麽要來芯生活搞破壞？”
華超然想了想，還是打算從這個最簡單的問題開始。
“還能因為什麽啊，當然是受孫瀟瀟的指使了。”
胡大同搶著回答了一句。
他和華超然並排坐在沙發裏。
小白和阿夜坐在他們對麵，不同的是這兩人手腳都被光網禁錮著。
“哼！”
聽到胡大同這個回答，小白發出了一聲冷哼。
阿夜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這都他媽幾點了，能別浪費時間了嗎？我要是你們，就直接給執法部門打個電話，讓他們把我們兩個帶走，這樣大家都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就你們還想睡安穩覺，真敢說啊，也不怕被噩夢嚇醒！”
胡大同在茶幾上拍了一下，指著阿夜說。
“老子才不做噩夢呢，老子睡的可香了。”
阿夜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你這是什麽態度！”
胡大同忍不住又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然而，不等他開口，卻猛然間看到小白正用冰冷的目光盯著他。
“怎麽，想動粗嗎？”小白幽幽地問，眼裏滿是威脅。
“你們為什麽要來芯生活搞破壞？”
華超然把問過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還能因為什麽啊，賺錢啊，不賺錢，我們吃什麽、喝什麽？”
小白眯著眼睛說。此時此刻的他，很有點困獸猶鬥的意思。
“也就是說你們靠做壞事掙錢了？”華超然又問。
“是，廢土青年千千萬萬，兄弟們誰不是這樣混的？”
小白嘴角浮起了一絲笑，但是這笑容有些難以形容。
說不清是囂張、無所謂，還是苦澀和無奈。
“你們一出生就做壞事，靠這個掙錢混日子，可以這樣理解嗎？”
華超然盯著小白問。
猛然間遇到華超然平靜的目光，小白下意識把頭轉向了別處。
阿夜說：“當然不是了，哪有人天生幹壞事的。”
“那就是說你們原本也不壞？”華超然笑了笑。
“這還用說，我和小白，我們小的時候，可是我們那片……”
“閉嘴！”
小白低喝一聲，打斷了阿夜。
隨後，他咬了咬牙，轉頭望著華超然問：“你到底想問什麽？”
“我想問問如果有機會，你們願不願重新做人？”
華超然目光溫和，眉梢眼角帶著幾分笑意。
“重新做人？”
小白和阿夜同時愣住了。
他們本能地相互對視了一眼，各自低下頭，誰也沒說話。
“超然，你瘋了嗎？咱們是搞社區服務的，又不是福利機構，這樣的人渣別人躲都來不及呢，你可千萬別想著往社區弄！”
胡大同猛然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不理解。
他是真沒看出來，華超然平時看起來溫溫和和的，竟然能冒出這麽驚世駭俗的想法。
“他說的沒錯，我們就是人渣。”
小白的臉仰了起來，發出了兩聲冷笑：“一日廢土，終身廢土，我們，早就完了……”
“當廢土青年有什麽不好的，我覺得挺好的！”
阿夜本來還抱著一絲幻想，聽到阿夜這麽說，也倔強地回了一句。
廢土青年是什麽？就是被社會邊緣化，拋棄掉的一群爛人！
小白和阿夜心裏泛起無盡的酸楚，可是又能怎麽樣呢？
“坐，坐下來，別這麽激動嘛。”
華超然看了看胡大同，把他拽回了沙發裏。
“你讓我坐，我也要能坐的住啊！”
胡大同在自己額頭上抓撓了兩下，看起來很痛苦。
“你們就真的想這樣過一輩子嗎？”
華超然的目光又落在了小白和阿夜身上。
這兩個人確實可氣，卻也確實可憐。
廢土青年也是青年，他們同樣是全社會最寶貴的財富。
可是這一部分本該投入社會建設的財富，卻成了城市的垃圾。
很早以前，華超然就思考過這個社會問題。
他覺得即使一時半會兒找不出徹底的解決方法，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廢土青年一日比一日墮落，而不去做些什麽。
“當然不想了。”
小白沒說話，阿夜回了一句。
“我需要聽到你們明確的回答。”
華超然望著小白說。這兩個人裏麵，小白明顯最為頑固。
“聽了又能怎麽樣？看我們笑話嗎！”
小白瞪著華超然，劇烈地喘著粗氣。
他看不慣阿夜沒出息的樣子，覺得他活的跟一灘爛泥一樣。
他每天都在想著出人頭地，其實是想帶著阿夜過回體麵的生活。
今天華超然的這幾句話，雖然一句都不重，但是卻句句戳中了他的心事。把他每天都在想，卻每天都在逃避的問題，全問了出來。
“我想給你們一次機會，但是必須聽到你們明確的回答。”
華超然笑了笑，再次問：“你們就真的想這樣過一輩子嗎？”
“超然，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胡大同又聞到了不想聞到的氣味，他望著華超然心急如焚。
“咱們芯生活好不容易走上了正軌，該做的事情還多著呢，我要是你我就去操該操的心，去做那些該做的事，而不是在這兩個挾持老人，又把你妹妹打暈的家夥麵前，去當救世主、觀世音！”
“老胡，胡大哥，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是有些事情不能等。”
華超然真誠地說，還是望著小白和阿夜，等著他們表態。
“我不想再過以前的日子了。”阿夜說，看了小白一眼。
“如果真的有機會，我也不想像從前那樣了。”
小白猶豫了一下，小聲嘀咕。
“好，能聽到你們這麽說，我很高興。”
華超然臉上又有了笑容。
他抬手在胡大同後背上輕捶了一拳，笑著說：“怎麽樣，願不願意給年輕人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管我屁事，他們愛改不改！”
胡大同身子一擰，故意往一旁坐了坐：“我的態度很明確，芯生活不歡迎廢土青年。”
“那你難道歡迎他們來搞破壞？”
華超然收起了笑，表情嚴肅地問。
“這，哎呀，咱們不是有安防係統嘛，還怕他們？”
胡大同瞥了小白兩人一眼，一臉的不屑。
華超然語重心長地說：“安防係統再升級還是會有漏洞的，我們隻有讓廢土青年看到希望，才能從根本上杜絕類似事情再次發生。”
頓了頓，華超然望著小白和阿夜說：“這也是我想和他們聊聊的原因，我相信沒有人天生就是壞人，我也不認為廢土青年就該被邊緣化，我們應該給他們更多的機會，讓他們盡快回歸正常生活……”
“超然，芯生活隻是一個智慧社區，它不是……”
“有一點光發一點光，有一線希望，我們就該抓住。”
華超然說的很真誠，態度異常堅決。
他的目光有如冬夜裏的寒星，清澈，透亮，給人以力量和溫暖。
“廢土青年是整個社會的產物，作為社會的一份子，芯生活有這個義務，我們索性帶個頭，讓其他人看看，這個社會其實並沒有所謂的廢土青年，有的隻是缺少發展機會的年輕人……”
“對不起，我們錯了！”
小白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對，我們錯了！”
阿夜也跟著跪在了地上。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的身上的禁錮網已經關閉了。
在他們願意跪下認錯的時候，可以行動自如。
“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千萬不要隨便給人下跪。”
華超然把他們攙扶了起來。
“是，我們聽你的。”
阿夜紅著眼眶說，小白用力點了點頭。
今天能聽到華超然這一席話，他們兩人的心裏仿佛照進了一束光。
所有的陰霾、黑暗、猶豫、彷徨、自暴自棄……同時消失了。
他們看到了希望，真真切切的希望。
“老胡，怎麽樣，願意給年輕人機會嗎？”
華超然和小白、阿夜，同時望向了胡大同。
胡大同撓了撓頭，無奈地說：“憑什麽要我給他們機會啊，我能給他們什麽機會呢？”
“你可以的，因為我想他們來做我們的社區服務人員。”
華超然認真地說
“啊！”胡大同和小白兩人同時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