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出嫁
蘇嬋不以為然：“你這擋箭牌都沒了，不跑，能成嗎？”
“嘁！”慕容岫玉翻了個白眼“這小子也就那張臉長得像個人點。不過啊，徐溫月那瘋婆子知道了是不是得瘋啊！”
“你明兒不就知道了。”
“也是。”慕容岫玉撇撇嘴“真沒想到她成了我的小姑子，當真是罪過啊！”
“少來。”蘇嬋拈了塊糕“敢明兒這話我看你敢說得嗎？”
“就是因為說不得才跟你說嘛，不過晚照啊！別說小鄭了，就算是我那仨哥哥，說真的，都比上你家哥哥。”
“那叫一個殺人如麻，嗜血成性啊！”說著，慕容岫玉還抖了三抖。
“哪有這麽誇張啊！”蘇嬋向她嘴裏塞了塊糕“我哥哥....”
說起蘇明意，可謂是蘇家的怪胎。蘇家為了穩住帝心，向來是從文不從武。而蘇明意在二伯父二伯母薨後，毅然決然的求到了阿爹麵前，說什麽也要去從軍。阿爹勸他蘇家子弟本就是有蔭蔽的，便是才學微末也能得個一官半職，不必去戰場上腥風血雨。
可他卻不願，硬是跪了整整三天，最終阿爹無奈之下找到了外祖，將他安排進了軍營了。
他走時，她不過隻有九歲，那日的日頭特別的好，勾勒出少年孤傲清瘦的身影。
想著，蘇嬋蹙了蹙眉，現下裏她已經近乎想不起這位威名赫赫兄長的麵容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聯係隻有每年那少的可憐的家書。
她這位少小離家的兄長似乎對他們也沒什麽親情可言，每每來信也是寥寥數字，敷衍般的問他們安好。
唯一待自己與他人不同的是，每年她時辰之時，不論邊疆的戰況多麽緊急，她總是能收到來自蘇明意的生辰賀禮，盡管，不是那麽的盡人意。
便是前世，他們在他離開後也不過是見了不過十麵有餘，著實是不甚了解。
不過，這輩子....
蘇嬋的眸子轉了轉。
蘇明意手握兵權，在後期成為徐暉抵禦徐暥的重要支柱，若是能勸他轉圜心意加入徐昭麾下，像是事情會更容易些。
“你哥哥怎麽了？”慕容岫玉好奇的湊了過來“晚照，別的我不敢說，但就蘇明意我能跟你保證。那壓根就不是個正常人，你知道嗎？從他入了軍營後，就跟不知道什麽叫命一樣。淮水之戰，你知道是怎麽贏的嗎？”
“是他拿十萬軍士的性命做引，才生生坑殺了扶桑國二十萬兵將，這一來一去三十萬條人命了。他就跟沒事人一樣，處變不驚的該做啥做啥。”
蘇嬋微驚，隨即歪頭笑道：“岫玉啊，當著人家妹妹都的麵說人家的壞話，你就不心慌嗎？”
慕容岫玉剛才還一臉避諱莫深，聞言頓時嬉皮笑臉：“哪有啊！我這說的是事實。行了，我就不雞同鴨講了。我還是趕緊吃兩口墊墊吧，天大地大，肚皮最大！”
蘇嬋啞然失笑。
“不過岫玉啊，我哥哥也快回來了。過了年，開春，我便及笄了。他先前來過信，說是要回來的。”
“咳——！”慕容岫玉猛嗆一口“他他他他真的要回來了？那我幾個哥兒和小鄭還有你家那幾個表哥哥，估計嚇得得連夜背著行囊跑路了。”
“過了哈。”
蘇嬋眉梢微動。
有那麽嚇人嗎？她聽外祖說過，蘇明意在軍營裏是數的著兒的好看啊！又不是青麵獠牙的，不動武不行軍的，難不成還能把人嚇沒了不成。
“你到時候就知道了，就賭蘇明意那把匕首。要是到時候他們不在帝都，你可得把蘇明意的那把匕首給我要來。”
“好好好，都依你。”
蘇嬋看著門外慕容夫人走了進來，突然淡聲道：“你真的，不後悔？”
慕容岫玉一愣，眼裏劃過一絲悲涼，轉而又成了那副子沒心沒肺的模樣：“世家女，向來沒的選。我，也不想選了。”
一陣嘈雜後，喜帕總是安全無誤的落在了慕容岫玉的頭上。
“誰來啊？”慕容夫人看著自己那一個比一個壯實，一個比一個木訥的兒子頗為感慨的問道。
“老三來吧，一大把年紀了也沒個媳婦，讓他沾沾岫玉的喜氣。”大哥慕容明恒一腳把慕容明澈踢了出來。
慕容明澈一個趔趄，不巧不巧又跪在了蘇嬋麵前。
蘇嬋原本得體的笑容一僵。
一天擔兩次這麽大禮，她真的受之有愧啊！
“大哥！”慕容明澈羞紅了臉。
“蘇月，快扶慕容小將軍起來吧。”蘇嬋歎了口氣。
“真有緣啊！”慕容岫玉抓緊最後一點時間跟蘇嬋咬耳朵“其實我三哥雖說沒有徐昭那小子俊俏吧，但也沒他那麽多賊心眼子，若是成婚，定然是你定然能將他管的服服帖帖的，這日子定然也是和美的。”
蘇嬋容色未變，隻是聲音裏多了些威脅：“徐昭就在門外，你不妨同他講去的好。”
“無趣，你看我有這個賊膽嗎？”
“我看你有這個賊心！”蘇嬋挑眉道。
“你生的這麽好，我娘巴不得你嫁過來給我慕容家的子孫們改善改善相貌呢。我作為我阿娘掏心窩子的小棉襖，便是口頭不也得撮合撮合嘛？”
“好啊，”蘇嬋勾笑“我無所謂的，隻要你不怕慕容小將軍缺胳膊少腿便是了。”
蘇嬋婉轉一笑，隨即施施然的退到了一旁。
“妹妹。”
慕容明澈蹲下了身子，他的身姿挺拔健碩，好似一座小山丘。
可此刻，他的周身近隱隱的覆著一圈顫抖。
慕容岫玉笑笑，像小時候那般蹦了上去。
喜帕微揚，半露的麵容下沒有她語調裏的輕鬆悠揚。
蘇嬋很清楚的記得，那日的天雲蒸霞蔚，與這十裏的紅幔相接應著。嗩呐聲不絕於耳，喜悅卻沒有洋溢在每個送嫁的人臉上。
望著慕容岫玉離去的身影，慕容家的人紅了眼。
可他們隻能定定的站著，無力的望著她的離去。
或許慕容岫玉並不完美，也沒有長成他們心裏女兒亦或妹妹的模樣，可是那是他們骨肉相連的至親。他們心裏是希望替她尋一門她自己中意，夫婿又真愛她的好親事。
可是皇命在前，慕容家便是再有萬般不舍，千般憂愁，也不得不把慕容岫玉鬆了出去。就算前方是狼潭虎穴，他們也隻能如此。
而他們，也被迫成為了皇權鬥爭下的棋子，自此同徐暥綁在了一起。
“在想什麽？”清淡的竹香攏在了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