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秘法

“阿昭!”徐暥恨聲道。

徐昭衝徐暥輕輕一笑,恍若輕煙:“皇兄,對不住了。”

徐暥一把扼住徐昭的雙手,雙眼赤紅:“徐昭,你敢!”

“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徐昭垂眸看著瀕死的蘇嬋。

他的晚照很美,便是此刻也是美不勝收。

隻是,他更想看見那個笑顏如花的她啊!

他蒼白著臉勉強抬眸看向蘇延清:“我確實有法子救晚照,不過,還請蘇丞相回避。”

蘇延清沒有半分遲疑,抽身而退。

“阿昭,你知道的,這個法子至陰至凶。便是成了,你的身子也不會如從前一般康健。況且,這個法子便是身體健碩無礙之人用,也沒成過幾次,何況你的身子。”

“阿昭,她是蘇家女,你對她再好,她也不會承你的情。何苦來啊?算做兄長的求你了,別用那法子了。”

“對不住了......”

“皇兄,”徐昭將蘇嬋攬入懷裏“我什麽都會聽你的,唯有她不可以。”

“從前是,現在也是,做弟弟的也隻任性這一個人。皇兄,你若能諒解便諒解,不能諒解,便這樣吧。”

“她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了!”徐暥憤憤不平的咒罵了道“她姑母害了母妃,她又來作蹬你!我們究竟欠了他們蘇家什麽,要這麽還!”

徐暥也知道自己規勸不了徐昭,有些不甘心的站了一會,無奈道:“阿昭你一定要活下來。”

“答應我,好不好?”

“好。”

待徐暥離開之後,徐昭的眉目微微舒展看,他輕輕的撫著蘇嬋有些散亂的青絲,將它們細心的歸整在一起,挽成了一個髻,垂在頸後。

“差個簪子呢,晚照你是想要玉刻的還是金絲累的呢?”徐昭輕笑的問道“算了,等你醒來,自己選吧,就是別選太難的樣式,為夫這手是真的拙啊。”

“做的不巧了,怕叫人笑話。”

說著,徐昭的嘴角鮮血留下。

“晚照,別怕,就算是死我也會陪著你的。”

徐昭抬起蘇嬋的下顎,溫熱的唇覆了上去,鮮血在彼此的口腔之中交融著。

刹那間,萬籟俱靜,隻剩愛恨此消彼長。

前世的一幕幕在徐昭的麵前如走馬觀花般閃過,他在灰暗的人生裏起起伏伏,如同無根的浮萍,多少次的死裏逃生,他活下去的念想隻有她。

她是光,是他這暗無天日裏的唯一救贖。

“晚照。”他原本就深受重傷,現在倒行逆施祁國秘法,已經神誌昏聵,近乎撐不下去。

“活下來吧。”

“我真的有好多話沒來得及對你說,”徐昭將匕首插入心脈,手顫巍巍的將心頭血喂在了蘇嬋的嘴裏“晚照啊,我不是七歲那年才見到你的。”

“是自你滿周歲起,我便見著你了。”

“那時候所有的人都在笑,你卻哭到叫我連吃塊點心都差點噎到了。”

“我那是厭煩透了你,偏生母妃還把你抱過來給我看。”

“她同我講,郡亭,晚照給你做媳婦好不好。你是不知啊,蘇相的臉都黑了,當時便要把你從母妃手裏奪回來。”

“我瞧著你,粉團子似的,眉眼都還皺巴巴的在一起。連侍候我的宮人都不如,我想我才不要你給我做媳婦呢!可是啊晚照,就在我要說的時候....”

“你衝我笑了。”

“那是你第一次笑,蘇相那麽溫和的人因著這個當場便翻了臉,急哄哄的便要轟我和母妃走。”

“而我,在看見你笑容的那一刻。晚照啊,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說不出什麽漂亮話來的。我覺得真的.....就進了心裏。”

“我那邊第一次那般的認真,我同母妃講,我想要你。”

“做我的妻。”

“所以晚照,”徐昭將淚水埋進了蘇嬋柔順的青絲裏,啞聲道“一定要醒過來,我們上一輩子也這麽來過,那時候你那麽不想活都撐了下來。這一次,也會撐下來的對不對?”

“我知道會很疼,沒事的,我陪著你。”

說罷,他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便抱住蘇嬋靜待醒來。

他輕輕拍打著蘇嬋,好似是在哄她安然入睡:“晚照啊,我跟你講啊,你六歲入宮那天。我真的....真的沒那麽高興過。高興到兄長都覺得瘋了,所有新裁的衣衫都叫我翻了出來,可不論怎麽樣打扮。我就是覺得不夠惹眼,怕你被別人引去。”

“可你看向我的目光卻不是我所期望的,是那樣冷冰冰的,我想過無數種遇見。最為欣喜的便是喚我聲九哥,卻不呈想是這般的結果。”

“後來,便傳來你和趙溫玉的婚約。”

“從前的一切,仿佛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場鬧劇,一句玩笑。隻有我一個人還在想著,念著。”

“晚照,我既想著叫你好,又覺得他能給你的,我能給你更好。又怕我給你的不是你中意的,怕你就此厭了我,不理我。”

“我就隻能那麽的看啊看,我終於等到了那一天。”

“若不是怕你更恨我,我差點你要把趙溫玉那個混蛋誅殺。家族算什麽,前途又算得了什麽。這些一文不值的東西竟然也配與你相提並論。”

“更氣人的是,他居然為著這些,把你拋棄。”

“晚照啊,快醒醒吧,這輩子我們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那些欺辱你的,我都不會放過。這麽叫人仇者痛,親者快的事情,你不應當自己睜開眼睛看一看嗎?”

徐暥自踏出門後便再未言語。

祁國秘術原是禁術,隻因祁國程氏血脈天生有異,傳聞采以心頭血可活死人肉白骨。世人聞之趨之,但礙於程氏血脈尊貴及實施條件之苛刻,無法下手而作罷。而第一次出現在世人麵前是開國康樂大帝為救嘉慧皇後而不得已施展。

此事成後,程氏血脈皆喜他日可互救無性命之憂。但康樂卻直言,此法心頭血為次,至真至純之情為主。

若無情義,便是放幹了全身的血,也無力回天。

而此乃逆天之舉,一生,唯有一次機會,且一旦倒行逆施,身子將頗為損耗。

所以,這也是自己為什麽隻能幹看著阿昭救蘇嬋而無法出手相助。

蘇嬋做了個夢。

夢裏,她站在了刀山火海上,身邊無所依憑,而所有她珍視的人都站在山腳下冷眼旁觀著她在那裏受苦受難。

腳下的溫度近乎已經叫她腳心血肉粘連,她被灼燒到近乎昏厥。

她想跑下去,同阿爹他們在一起,可腳下卻如藤蔓生根,將她定在原地。

滔天的火浪近乎要將她吞噬,而她隻能無力的看著她與阿爹他們漸行漸遠。

“阿爹,阿爹......”

蘇嬋忍不住喚出了聲,得到的卻是蘇延清等人的舉步前行。

眼看蘇延清等人即將消失在視線裏,蘇嬋有些絕望。

這是,又不要她了嗎?!

而禍不單行,她整個人已經與火焰融為一體,人在熱浪裏翻滾著。

蘇嬋看著滿目的通紅,有些無力。

誰來,救救她?!

“晚照.....”聲音極低,就像是與日月爭輝的螢火,十分的微弱。

可聲音卻不斷的響著,像一隻無形的大手將她包裹起來。

“徐昭。”

一直處於不安之中的蘇嬋聽到徐昭的聲音後,才像一個孩子般委屈了起來。

“徐昭!”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