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容貌之盛
眼裏除了冷意更多的是輕蔑。
這明麵上的手法隻差把名字冠在徐溫月的頭上了!
六年了,還是一點的長進都沒有!
當真是,蠢笨如豬啊!
“無趣。”蘇嬋啟唇默聲道。
正巧這時,遠處傳來車輪滾動的聲音。
再側眸,徐溫月已經掀開車簾趾高氣揚地在車內俯視著她了。
“喲,”徐溫月得意地撫著鬢邊金累絲嵌紅寶石蝶戀花簪“這是那條不知好歹的狗在擋道啊?!讓本宮瞧瞧!”
她故作地看向蘇嬋:“誒呀,這不是長樂郡主嗎?!穿得如此寒酸,本宮還以為是做雜役的宮人呢,剛才的話真是對不住了。”
蘇嬋壓根沒把她的挑釁放在眼裏,淡笑道:“臣女請福寧公主安,沒有什麽對不住對的住的,公主容華無雙,臣女卑如塵埃光華暗淡。臣女不入公主的眼本就是應當的。”
一番話,把徐溫月捧的舒舒服服的。
她得意洋洋的看著自己身上耀目華麗的綾羅綢緞,飾品珍寶。
真不枉她日日施威壓迫珍寶司,將好東西一股腦的攬了過來。瞧瞧,連蘇嬋這個賤胚子都得甘拜下風!
蘇嬋微微斂目。
徐溫月這身著實灼目,仿若....把自己包在了一大塊金裸子裏,明晃晃的刺的人眼疼。
徐溫月高興之餘仍不忘繼續諷刺蘇嬋:“你若是真缺些什麽,張不開那個口。跟本宮說說,畢竟本宮庫裏還是堆著不少穿下來的成衣的,都賞給你也是無妨的。穿成這個模樣,讓人瞧去,平白還以為宮裏斷了你吃穿呢!當真是給皇後娘娘丟臉呢。”
蘇月眸子一沉。
這宮裏教養的公主沒教養也就罷了,怎麽滔天富貴下連點見識都沒有呢!他們家殿下穿得是月華錦,萬金一匹,便是她通身加起來也沒有自家殿下一件襦裙貴重!
說寒酸,她才是最最寒酸的吧!
蘇嬋容色未變,恭敬道:“那臣女便多謝公主垂愛了。”
徐溫月看著蘇嬋那不溫不火的樣子著實也挑不出什麽錯來,隻好把話茬子放在了她有意為之的車架上。
徐溫月以一種勝利的者的姿態俯視著蘇嬋:“這人啊,還真是得有點自知之明。不然老天都看不過去了呢,你說是吧長樂郡主。你瞧瞧,你這車架壞的也太巧了,三春宴上那般多的人,等你修好車架再去,怕是要遲了吧,與其如此,不如...你告病不去的好啊,以免失禮。”
她弄壞蘇嬋的車架除了想給她添堵之外也是有別的私心。雖說自己瞧不上蘇嬋,處處貶低,但她的容貌就明晃晃的擺在自己麵前。蘇嬋這樣的容貌別說是宮裏了,便是整個帝都怕是也找不出幾個能相齊媲美的...
又或者說,根本就沒有!
若是蘇嬋出席了三春宴,她怕是沒有半分立足之地了!
許是覺得自己的話語過於功利,徐溫月又推讓了一下:“當然了,你若是執意要去,本宮也是不介意捎你一程的。”
說完,她就理所應當的等著蘇嬋拒絕。
畢竟,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蘇嬋若真的去便是不知禮數的厚臉皮了。
蘇嬋望著勝券在握的徐溫月,嘴角的笑容加深。
她向前幾步,一臉的欣然:“既如此,臣女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委屈殿下金貴之軀與臣女擠一輛車架了。”
真是笑話,她前世起起落落,早就不是那個自詡清高的大家小姐了!
左右都是她做的,讓自己不順妥,那她也不介意惡心惡心她!
“你——!”徐溫月臉色不虞,悔的一口銀牙近乎咬碎。
可話已出口,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隻好勉強掛著笑叫蘇嬋上車。
三春宴上,曲水流觴,絲竹纏繞,熱鬧裏不失清雅。
觥籌交錯間,酒色**漾,徐昭落坐在角落一身素衣風姿卓然,好似瓦爍藏珠令人連連側眸。
徐昭絲毫不在意貴女們含羞帶愧的目光,望向門口的神情裏多了些不安。
他怕.....
怕徐溫月那蠢出升天的玩意困不住晚照......
早在前幾日他便知道了徐溫月的計劃,但他沒有阻止。
不是轉了性子,隻是這場宴會....
徐昭眼周被冰霜覆蓋,餘光刮向坐在前排一襲青衣,芝蘭玉樹溫潤如玉的趙溫玉。
原本悠然端著酒杯的修長手指一緊。
就算是這一世是他先遇上了晚照,他仍然沒有把握。
他怕晚照仍然會愛上他...
更怕和他同樣占盡了先機的晚照,會在這一世徹徹底底的將他甩幹淨。
前排的趙溫玉亦是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著相談的世家子和其愛慕的貴女。
她不為什麽還不來?!
是為了躲他嗎?
自從六年前蘇嬋入宮後不久,師長便同他阿爹再三商榷,將他和蘇嬋的婚事給退了。
明明這婚事,也是蘇府多次纏磨才定下來的。畢竟趙家是清流世家,站於朝堂兩極之間,對於蘇府這樣在權勢裏翻湧,稍有不慎便會大廈將傾,抄家滅祖的氏族向來是避而遠之。若不是顧忌著蘇延清對他的教導提攜和蘇府的威勢這門親事是斷斷不能結成的。
可婚事,居然在師長的含糊其辭裏退了。
他不是傻子,這門婚事定然不能是蘇府的意思,有的,隻能是蘇嬋。
可饒是如他這般聰慧,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有何不好,為什麽蘇嬋執意與他退婚。
他曾求阿娘再三向宮裏交拜帖,以求與蘇嬋見一麵,問個明白。
可蘇嬋每次都是四兩撥千斤,將他的所求拒之門外。
“哥哥。”趙菀箐以扇掩麵,走了過來。
而雙麵繡的宮扇之下,是緋紅漫天的清麗麵頰。
“嗯,何事?”
趙菀箐用眼神示意趙溫玉出去。
“到底何事?”心有戚戚的趙溫玉語氣裏少見的不耐煩。
“我...”趙菀箐垂眸捏了捏帕子,咬了一下唇,頗為扭捏道“我待會想獻舞一曲。”
“你忘了爹娘的教誨了?”
“沒有。”
趙家有訓導,女子不必風頭過盛於人前。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糾紛。隻需內秀,不落拙於人口,宜室宜家便足以。
可她....
趙菀箐看向徐昭的目光有些癡了。
她想跳給他看,讓他知道她的美她的好。即使她拚勁渾身解數的舞姿能贏得她眼中半分的動容也是好的啊!
“不...罷了。”趙溫玉歎了口氣“別壓過福寧公主便好。”
趙菀箐頓時喜笑顏開。
轉身之際,她的腳步突然頓住了。
從來沒有...
她從來沒有再徐昭的眼裏見過這樣盛大的色彩,像是破曉的晨光,如血的殘陽,帶著極其豔烈好似黑夜裏巨大的篝火的席卷在他的眸子裏,而他原本寒潭般的眸子,如高山融雪,在刹那間透出無盡的溫柔。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趙菀箐也有些愣神。
也是在那一刹那,全場靜的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