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等等他好嗎？

徐昭沉下眸子，微垂的睫毛打出的陰影旁添了些鮀紅。

“蘇嬋....”他不禁喚出了聲。

蘇嬋不滿的蹙了蹙眉，剛剛還磨墨的小手照著徐昭的臉龐就呼了上去。

“吵我作甚..我真的倦了...換個日子吧....”說著，蘇嬋扭動了一下身子，在徐昭的懷裏找了個舒適的位置。

徐昭愣愣的看著她。

她什麽時候跟自己這般的熟稔了？！

“蘇嬋，”冒著再挨一次打的風險，徐昭再次開口“我是誰？”

“你好煩啊！”蘇嬋的音量提高，嚇得徐昭以為她醒過來了。

卻沒成想，蘇嬋隻是勉強掀開了一道眼縫，紅唇輕抿：“是..夫君！夫君好了嗎！求你了，讓我睡一會吧，明兒還得起來招待命婦呢....”

徐昭眸色狠顫。

晚風微拂，連衣袍都未能吹動些許，而他的心裏早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叫他夫君。

突然，徐昭的麵上閃過痛色。

腦海裏，零星的片段閃過，他想要抓住，想要看清。

可一切帶著神秘的麵紗轉瞬即逝，他隻能勉強看到模糊的畫麵。

是美麗的，同時也帶著壓抑到窒息的悲傷。

而記憶中女子的麵容，正在逐漸與蘇嬋重疊。

那相似的眉眼，死死的揪住徐昭的心，讓他痛不欲生。

徐昭身形不穩，差點連懷中的蘇嬋也摔了。

微冷濕潤的空氣裏，隻有徐昭痛苦的喘息聲。

他靠著朱牆，暗紅顯得他的麵容更加的蒼白，而他那雙滿是淡漠的桃花眸裏盛滿了茫然和悲戚。

“蘇嬋，你到底是誰？”他的聲音極低，明明是問句卻沒有多少疑惑，更多的是絕望。

而回應他的隻有蘇嬋不安分的扭動與平穩的呼吸聲。

徐昭認輸般的歎了口氣，帶著清淡竹香味的指尖將蘇嬋散亂的鬢發整理到耳後。

“蘇嬋，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如果是，那她莫名其妙對他的好，便也能解釋的通。

“我記不得什麽了，你若是記得多些。能不能...等等我？能不能對我多些...耐心....”

“就算想不起來，蘇嬋，我也會去回應你的期待。”

“隻要，你心裏的那個人是我。”

睡夢中的蘇嬋隻覺得耳邊聒噪的很，便敷衍的嗯哼了幾聲。

聽著蘇嬋壓根不能稱之為應答的聲音，一直愁眉不展的徐昭突然笑了。

他笑的很輕，生怕把蘇嬋驚醒。

他笑的也很放肆，好似要把心裏那一團疑雲吹散。

“阿嬋，那我就趁人之危，算你應了我了。”

說著，他便把蘇嬋身上快要滑落的外衫向上拉了拉。

蘇嬋這一夜睡的格外的好，若是沒有蘇月叫醒，她不懷疑自己個兒能睡到日上三竿。

“嗯....”蘇嬋懨懨的垂著眸靠在床榻上。

“殿下還是快些洗漱裝扮吧，今兒雖不是什麽正日子，但到底是您入宮第一天先皇後娘娘請安，還是怠慢不得的。”

“好。”蘇嬋趿上繡花鞋，睡眼惺忪的走到梳妝台前。

迷蒙裏，她沒有看到蘇月異樣的眼神。

蘇月靈巧的替她挽發梳髻，眼神卻還是直直落在蘇嬋胸前的那塊暖玉上。

那塊玉，是九皇子送的嗎？

“殿下。”

“怎麽了。”困意在眉目間轉圜，蘇嬋半闔著眸子。

“請恕奴才大不敬之罪，隻是此時權重甚大，奴婢需知曉您的決斷。”

雖是得了殿下的勸誡，但她還是要問。

畢竟......

蘇月眼神變得晦暗。

“看來，我昨個兒說的話，你是不記得了。”蘇嬋眉目一凜，眸光灼灼。

能讓蘇月再開口的事兒，她掰著手指頭都能想的出來。

不就是要問徐昭和她的關係嗎？！

“殿下，奴婢沒有任何旁的意思。奴婢是隸屬與您一人的，奴婢隻是想要知道您的決斷，以此為分寸。”

“僅此而已。”

“蘇月，”蘇嬋歪著頭，麵上沒有蘇月想象的冷厲，反而是在淡淡的笑著“答案如你所想。”

蘇月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她不是為自己擔憂，而是擔心蘇嬋。

自家殿下出身後族，未來就算不嫁入天家，也定然要嫁予世家權貴，成為太子殿下的一份助力。

換句話說，她的姻緣，從一開始就是板上釘釘的了。

可如若....

如若她真的喜歡上與自己對立的九皇子，那變成了蘇家人眼裏的離經叛道，為其所不容！

等待殿下的得是多難的一條的路啊！

蘇嬋淡笑著撥弄胸前的暖玉，搖了搖頭。

“蘇月，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嗎？你說會信任我，會相信我能走出自己的路。”

“我喜歡他，想嫁給他，這就是我想走的路。當然，我不會背棄蘇家令門楣蒙羞，所以你無須擔憂。”

“而且啊，”蘇嬋反手握住了蘇月的胳膊拍了拍，銅鏡裏的她笑得是那般端華自持，叫人心安“爹爹也同意了。”

“老爺？！”

“嗯。”

去見禮時，合宮嬪妃已經請安散去了。

蘇若雲也是有些乏了，囑咐了兩句後日的宮宴便也讓她退下了。

蘇嬋也是趁著這幾日，白日裏多去走走熟悉皇宮地形，夜裏便翻窗入室陪徐昭讀書。

叫她意外的事，徐昭的態度好似冰雪在轟然之間消融，對她好的有些讓人受寵若驚。

那態度便是宋立看了去，也不免咂舌。

到了宮宴那日，蘇月早早的就把昏昏欲睡的蘇嬋從**拖了起來。

蘇嬋迷迷瞪瞪的用手撐著臉龐，以免磕到桌子上。

她為什麽要陪徐昭溫書啊！

這簡直就是種折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