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季聽聽一直抬頭看著小房間上邊的窗口，這一舉動引起了顧孑的注意，“怎麽，你還不死心啊？”
顧孑挑起了眼角，語氣懶懶的，“別想了，這個窗口在外麵被木板封死了。”
“那點地方，頭出得去，可身體就未必了。”
季聽聽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眸盯著腳丫子，“我知道。”
“知道你還看？”顧孑挺好奇的，別的女孩子要是被抓進來了說不定就哭得天昏地暗，沒完沒了。
可季聽聽不一樣，從一進來就不一樣，沒哭沒鬧，冷靜得很，根本不像是一個五歲的女孩子。
“看到那點光了嗎？那是外麵的世界，象征著希望。”季聽聽隨口扯了一個理由，隨後沉默了片刻，有些喪氣地回答：“沒有人進來這裏之後不想著出去的。”
顧孑笑了，隨手指了一個男孩子，“誰說的，他們就不想出去。”與其說不想，倒不如說是不敢出去。
也不敢有這個念頭。
“他們看到我被抓回來後被打慘了，都在害怕呢。”顧孑不以為意地勾起唇角，笑意涼薄。
季聽聽清了清嗓子，聲音大了一點，“你知道我們的下場嗎？”
“不就是被賣到別的人家去，還能有什麽？”顧孑之前聽了一兩句，但現在看著雙眸晶晶亮的季聽聽，舔了一下發幹的唇瓣，感覺裏麵還有別的去路。
季聽聽搖搖頭，否認了，“並不是。”同時她也在觀察著有幾個人是在聽的。
“我不是這裏的人，我是水城的，算是一座小城市。”季聽聽見有幾個男孩子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嘴角微乎可微地上揚，“以前我跟媽媽一起逛街的時候看到過幾個孩子，比我大幾年。”
“他們手斷了，腿瘸了，在趴著行乞。”季聽聽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著什麽，“我媽媽說，那是故意弄成那樣子的，就為了博取同情，讓我們看到之後給錢。”
“媽媽還說，那些手手腳腳被弄成奇奇怪怪的形狀是活生生扭斷的。”季聽聽所說的這些都是上一世被曝光出來的事件，裏麵內容的真假她並不清楚，可販子是真的可惡。
聽完了季聽聽的話後，大牛被嚇怕了，趕緊湊近季聽聽身邊，緊緊地攥著她的衣角，“姐姐，我害怕。”
“害怕有什麽用？”季聽聽瞥了一眼過去，順便看了看房間內的其他幾個男孩子，“我長得好看，肯定不會被斷手斷腳去行乞的。”
顧孑：“……”
“你確定不是在騙人？”騰豐羽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了，坐了起來，單腳支起來，手搭在膝蓋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騰豐羽在京市的時候並未看到過季聽聽說的那些孩子，要是看到了，肯定會被抓起來的。
季聽聽無所謂地聳肩，“騙你們有什麽好處？”
“我是能多喝一口粥還是能怎麽樣？”季聽聽知道這群孩子裏麵除了顧孑一個人是單獨行事，基本都是聽從騰豐羽的話。
可之前聽著顧孑的意思，是騰豐羽利用了他，才導致顧孑沒能成功逃跑出去。
至於是什麽樣的過程，季聽聽不清楚，可直覺告訴自己，騰豐羽這個人不能深信。
“你想讓我們團結起來？”騰豐羽眯了眯眼，“你要知道，上一次那個家夥逃跑沒成功已經讓外麵的人警惕起來了。”
“難道你們就不想回自己的家裏？”季聽聽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們，“去別人家就能保證跟自己家一樣舒服自在？”
顧孑沒說話，當初他都沒能讓這幾個小毛孩聯合起來，就季聽聽一個女孩子能做成什麽？
小孩子什麽的，不就整天知道吃吃睡睡，怎麽可能會動腦子思考？
騰豐羽當然想回去啊，做夢都在想著，可得有辦法才行！這裏除了他跟顧孑兩個是稍微大一點的，底下都是三四歲的男孩子，就連季聽聽看著也不過才五歲。
幾個孩子能做什麽？
跑？別是說跑了，就連這屋子的門都未必能走得出去！
騰豐羽嗬地一下想要笑出聲，可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狗吠，瞬間就讓小房間裏的孩子都收聲了。
季聽聽在一陣犬吠中聽到了篤篤篤的聲音，似曾相識，立刻就衝到門前趴在門縫裏想要看清楚是誰來了。
木屋的門都是利用門板自行組裝起來的，會有縫隙，還都挺大的，不過能關住人就沒問題了。
誰也沒在乎這點細節。
這個時候正好給季聽聽提供了方便，她透過門縫中看到了打著石膏的腿，以及那一支拐杖。
“竟然是你！”季聽聽恨得咬牙切齒，就說村裏沒來外人，可沒有想到是熟人。
陳俊才隻要拄著拐杖借著鍛煉的名義就可以在村裏四處行走，也不會有人想多。
到時候看中了哪家的孩子，回頭跟同夥說一聲，再蹲點，肯定沒有人發現的。
就像是大牛，跟著孩子們堆玩，不過是去旁邊上個廁所，就被抱來了。
顧孑看到季聽聽突然衝過去，猛地被嚇到了，也跟著過去，靠在門板上去看，一眼就看到了外麵的大黑狗吐著舌頭盯著自己。
“……”顧孑咽了咽唾液，淡定從容地挪開視線，手肘碰了碰季聽聽，問道，“你在說誰？”
“那個打著石膏的男人，是陳家村村民的親戚，聽說來這裏有一個多月了。”季聽聽收回了視線，轉身背靠著門坐下，小短腿也伸直了。
“我進來的時候聽到那兩個人說再找一個男孩就夠數了。”
“現在連續丟了兩個孩子，他們不會再從陳家村裏下手了。”季聽聽有預感，明天他們就能再搞來一個孩子，明晚就要離開了。
在這之前，必須要想盡辦法逃出去，就算不能跑出去，也要引起外麵人的注意。
“按照你的意思，我們時間不多了。”騰豐羽也過來了，鑒於外麵有人，他壓低了聲音，還特意在季聽聽的耳邊說。
像是故意隔開顧孑。
季聽聽不大喜歡突然有人靠近說悄悄話，但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隻伸手揉了揉耳朵，點頭肯定，“是的。”
“所以……”季聽聽看了看顧孑，又看看騰豐羽，“要不要合作？”
門外。
陳俊才進屋後看到桌麵上竟然還放著兩瓶燒酒時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你們是不是忘了前不久裏頭還有個孩子跑出去被抓回來了？”
峰哥毫不在意地擺擺手，“窗戶我都加固好了，外麵還有大黑在，才幾歲的孩子，能跑什麽啊。”
要換做是幾個成年人又或者是十四十五的孩子，峰哥還會上點心。
就這幾個小毛孩，頂天也就哭哭吵吵。
陳俊才看了一眼健壯的大黑狗，又想起已經被封小的窗戶，沒說什麽了。
峰哥招手讓他坐下來，“在這山裏頭，不能出去，就待在屋內，不找點樂意怎麽過？你說是不是？”
這木屋裏頭沒水也沒電，除了幾張湊合用的板凳桌子，其他什麽都沒有。
陳俊才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遞了一根給峰哥，“現在還差幾個？”
“不算剛抓來的女娃娃還差一個男娃，阿木已經出去找了。”峰哥剝了一顆花生米嘿嘿地笑著給自己倒了一杯燒酒，“放心，這兩天肯定能把人給湊齊的。”
“快點，現在陳家村的人都在找著。”要不是因為這個，陳俊才也不至於冒險進山，“今晚入夜後，帶著那幾個孩子進山穀，回頭有人發現這個木屋，也能說是獵人打獵在這休息整的。”
峰哥愣了一下，“這裏隱蔽得很，應該不會被發現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行。”峰哥應下來了，“等天黑了，他們下山，我就帶著他們進山穀躲一躲。”
陳俊才點點頭，“這裏也收拾幹淨，別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