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突然溫柔的女上司
徐強威打了個寒顫,呆呆地看著碎裂一地的花瓶。
阮小月停止了辱罵。
她用手摸了一下頭頂,然後把手放在眼前,手上有一灘血。
而頭頂上的血,沿著她的額頭往下麵流了下來。
鮮血把她額前的劉海黏成一團。
細小的血流像磅礴的瀑布一樣衝刷著她的眼睛。
她眯起眼睛,忘記了害怕,忘記了疼痛。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額頭上的血裏蘸了蘸,在略顯泛黃的牆壁上寫字。一次蘸的血不夠完成地寫一個字。
徐強威知道自己又闖禍了。
昨晚侵犯了陳薔,現在又開了阮小月的瓢。
為什麽!
他為什麽會接二連三地做這些?
阮小月蘸了好幾次鮮血,終於把字寫完整了。
是一個“冤”字。
徐強威看著她緩慢的動作,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濃鬱。
阮小月還想繼續寫字。
徐強威抓住了她蘸血的字,說:“對不起,對不起,剛才不是我幹的,我失去控製了。
阮小月不停地冷笑,笑得額頭上的鮮血四溢。
徐強威驚心,道:“我送你去醫院。”
“滾!”
阮小月一腳把他踢開。
他撞倒了牆角的一個花瓶。
醫院裏擺著許多花瓶,想用鮮花驅散醫院裏的壓抑氛圍。
阮小月順手抄起這個花瓶,又蘸了鮮血,在上麵寫了一個“色”字,然後將這個帶有“色”字的花瓶重重地砸在徐強威的頭上。
兩個人互相傷害,彼此血流滿麵。
他們如此血腥的互毆漸漸引起了病人和家屬的圍觀。
圍觀人群本來都被疾病折磨得垂頭喪氣,但是看到又熱鬧了,頓時興奮起來,指指點點。
他們拿出手機用心地拍攝,然後將視頻上傳到網絡上。
於是,徐強威和阮小月打架的畫麵變成千萬份信號。
幾千萬份信號鑽進了人們的眼睛中。
鮮紅的血液裏麵的“色”字和“綠”字,都深深地紮根在他們的腦海裏。
……
徐強威沒有心思管他們有沒有侵犯肖像權,隻是捂著頭後悔。
現在他們倆徹底翻臉了,再也不可能複合了。
阮小月也會這麽暴力?肯定是被某種東西控製住了心神!
人們紛紛喝罵徐強威:“你這人怎麽回事啊?打女人?”
“暴力分子!”
“報警,抓他!”
從這一天起,暴力男三個字緊緊貼在了他的身上。
他受到無數的口誅筆伐。
人們在網上罵他,繼而在現實裏罵他,很快從言語攻擊變成物理攻擊。
公司甚至考慮開除他,但是陳薔力保,暫時把他的事情壓了下來。
而阮小月主動離職了。
徐強威陷入了巨大的迷茫,生活中的一切變得虛幻。
那個跟阮小月互相傷害的徐強威,是自己嗎?
感覺像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那個砸他的趙明,是他每天都見到的趙明嗎?
和他記憶裏的趙明根本不一樣!
他去質問趙明,為什麽侵犯陳薔。
趙明一臉茫然。
陳薔對此也絕口不提。
徐強威也曾無數次回憶起自己的過往生活,記憶中的自己都是那麽的不真實。
然而,更荒誕的人生還在後麵。
那天早上,他剛走出地鐵站,就有磚頭從天而降砸下來。
一塊,兩塊,三塊……
一陣磚頭雨,專門淋在他一個人的頭上。
每塊磚頭上都寫著字,要麽是“色狼”,要麽是“暴力狂”。
他被砸得抱頭鼠竄,連忙走進大廈。
來到辦公室,他看到趙明也被人砸得滿頭是血。
一上午,他都驚魂未定。
到了中午吃飯的點,許多員工下樓到附近的快餐店吃飯。徐強威順著人群走出大廈。
這次沒有磚頭掉下來。
吃完後回到公司寫報告。
他正在聚精會神,突然又有磚頭砸到他的頭上,似乎是頭頂的天花板那裏垂直掉下來的。
天花板是完整的,根本沒有碎裂。
他再次去申請調取監控,監控裏也看不出磚頭從哪裏來的。他隻看到他頭頂一米高的地方憑空出現一塊磚頭。
肯定有人在偷襲他,那些當他是色狼,認為他是色情狂!
可是他不是!那都是人們的誤解!
他實在沒辦法了,隻好下樓買個頭盔戴著,保護自己的安全才能正常上班。
頭盔雖然能一定程度上減輕磚頭的傷害,但是實打實地影響了他的工作和生活。
下班後,他瘋了一般快速奔跑鑽進地鐵。
地鐵裏沒有磚頭落下。
出了地鐵,又有零星的磚頭。
回到租房,他低著頭上樓,突然發現鄰居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
他很害怕,擔心鄰居會突然拿磚頭出來砸他。
萬幸的是鄰居沒有這樣做,而是熱情邀請他嚐他家剛出爐的蛋撻。
看來鄰居熟知他的為人,不會非禮別人,不會攻擊女人。
而陌生人不認識他,容易先入為主。
可惜誤解他的人終究是多數。從這天起,他總是遭到襲擊。
有時候是突然有磚頭、石頭、花瓶、花壇、煙灰缸之類的東西從天而降,不知道它們是自己掉下來的還是被人扔下來的。
這些襲擊防不勝防。
在人潮人海的大街上,每一個人都可能是潛在的襲擊者。根本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麽東西來砸他。
而在公司裏麵每個人都變得暴躁,一言不合就拿起重物扔襲擊同事
每過幾分鍾就有人的頭被砸,叫得驚心動魄。
甚至公司兩三百個人互相扔東西互相襲擊。
徐強威不得不感歎,他瘋了,所有人都瘋了。
這種瘋狂真的會傳染,以前公司是多麽的和諧,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究竟是從哪天起的?
盡管公司裏的人都互相傷害,但是人們還是得照常上班。
隻不過這個班上得每個人都滿身傷痕。
有一天他又加班到了深夜,陳薔突然走了過來。
他心裏撲通亂跳,因為他侵犯過陳薔。
陳薔沒有開除他也沒報警,已經算是格外的仁慈了。
但是天知道是不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辦公室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了。
他看著陳薔,不知道說些什麽。
陳薔卻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柔聲說:“強威,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的傷啊。”
徐強威第一次聽到陳薔用如此輕柔的嗓音說話,非常不習慣,不知道陳薔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他摸了摸腦袋上的頭盔,說:“我隻不過被人砸了十五次,趙明被砸了一百多次呢,頭上全都是包,繃帶都沒有地方貼了。”
陳薔輕輕摘下他的頭盔,撫摸著他的傷疤,說:“我還好,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再也沒有人來找我麻煩了。可能他們知道我變成瘋子了。沒有人敢惹一個瘋子,尤其是一個女瘋子。”
徐強威緊繃的心弦放鬆了一些,說:“不是你瘋了,是所有人都瘋了。為什麽我們的公司會變成這樣?我們的社會變成這樣?”
陳薔趴在徐強威的肩膀上,說:“不知道。這問題太深奧了。”
徐強威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曖昧的氣息,非常不習慣,轉移話題說:“你怎麽還不下班?”
陳薔離開他的肩膀,說:“我本來打算在家裏加班的,但是我家的電腦好像出了點問題,打不開,隻好在公司裏麵加班。晚上一個人回家的時候有點怕。聽說你會修電腦鑰匙,你有空的話就幫我修一下。”
徐強威說:“我懂一點點,我幫你看一看吧。不過現在太晚了,不太方便吧?”
“這有啥不方便的?還怕我吃了你?”
……
徐強威坐著陳薔的車,來到了陳薔的小區。
陳薔住在麗詩趣苑。
這是一個老舊的小區。但是放在二十年前,能住在這小區的人都是有錢人。
徐強威想起自己分期購買的期房,隻想著早點住進去。
陳薔停好車,帶著徐強威走進她的家中。
陳薔打開燈,徐強威打開電腦,操作了一陣,說:“垃圾太多了,我幫你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文件。應該順滑了一點。”
陳薔突然在後麵抱住了徐強威的腰。
陳薔咬著他耳朵說:“我也壞了,修修我。”
徐強威嚇了一跳,輕輕把她推開,說:“陳總咱們……”
陳薔盯著他的眼睛說:“我知道你們在背後經常議論我,說我四十歲了,到現在還是個處。其實你說得沒錯,我就是個處。”
“這個,我們是說你保養得好。”
“保養得好的潛台詞是年紀大。年輕人需要保養嗎?不過,我的條件也不差,為什麽單身到今天?”
“眼光高吧……”
“因為我一直想找一個我真正喜歡的人,現在,我找到了。”
徐強威還想說什麽,陳薔已經撲了過來。
一個小時後,徐強威望著天花板,擦著擦額頭上的汗,說:“差一點招架不住。平時根本看不出來,要是早知道的話……”
“早知的話會怎麽樣?”
“不怎麽樣。”
徐強威沒有想到,陳薔居然真的和傳說中的一樣寂寞和饑渴。
可是,那麽多人說阮小月是綠茶,難道她真的就變成了綠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