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奇怪的同事

王知一坐在候診椅上發呆。

何英不會有事吧?

會不會找自己索賠啊?當時隻有自己站在她身邊,如果說是他刺激到她導致她重傷入院,那他就是泥巴掉進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

惶恐忐忑,令他心跳加速,麵上發熱。

但是看何經理的長相和氣質,應該不是這種碰瓷的人。

醫生很快救醒了何經理,說她隻不過是低血糖,打點葡萄糖,觀察一個晚上就沒事兒了。

王知一心中一塊石頭落地。

接著,何經理從搶救室轉到普通病房。

王知一守跟著來到普通病房,守在旁邊。

何英閉著眼睛昏睡,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絲疲憊。

約莫過了十幾分鍾,何英睜開了眼睛。

王知一便問道:“何經理,沒事兒吧?”

何經理擠出一絲笑容,說:“讓你操心了。”

在病房裏,何經理不再是職場女性,而是一個柔弱憔悴的女人。但是看著她這副模,王知一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王知一偷偷地多打量她兩眼。

何經理瞥了他一下。

他連忙收回稍顯放肆的眼神,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說的話太過分,把你氣暈了。”

何經理支撐著坐起來,立起枕頭靠著,笑道:“不至於。”

王知一見何經理臉上有了血色,但還是很蒼白,問道:“醫生說你血糖低,肯定是吃飯睡覺不規律。看來是個工作狂人啊,不會照顧自己。在江城有親朋好友不?我給她們打個電話,讓她們來陪你。”

何經理突然眼珠子一番,又暈了過去。

王知一愣住了,急忙喊醫生護士。

醫生護士趕過來施救。

王知一站在一旁幹著急。

何經理究竟有什麽毛病?怎麽動不動就暈倒?這應該不是什麽血糖低的問題。

醫生肯定沒查出來。

再聯想到公司裏那些同事的奇怪表現……這公司裏不會有什麽髒東西吧?

不會!

王知一可是正經的醫科大學畢業生,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

或許辦公室長期壓抑的環境讓員工們的精神狀態出現了問題?自己在這種環境裏上班,會不會耳濡目染變成同事們那樣冷漠和奇怪?

他一陣陣毛骨悚然,覺得這家公司是個大坑。他得提前跳出來。

周圍環境嘈雜,他望著何經理的臉胡思亂想。

突然,何經理的電話響了。

鈴聲居然是小孩子的哭聲,把王知一嚇得夠嗆。

何經理瞬間醒了,推開醫生護士,拿過自己的手機接聽電話:“李總,那份分析報告快寫完了,明天上班之前就能給您。那你放心!”

王知一心想,這就是打工人啊?領導和客戶的電話比急救針管用。

而在何經理睜開眼睛的瞬間,王知一仿佛看到何經理的耳朵裏爬出一條細線一般的小蟲子,泛著冷冷的金屬光澤。

那小蟲子似乎注意到了王知一好奇的目光,似乎還會害怕,迅速縮了回去。

王知一觀察著何英。

何英正在旁若無人地打電話,精神頭十足,如同瞬間打了雞血,哪裏像一個虛弱得昏倒的病人?

正在實施救治的醫生和護士都呆若木雞,半天沒反應過來。

何英打電話時手舞足蹈,眉飛色舞,表情充沛,仿佛不是在打電話,而是在麵對麵的溝通。畢竟溝通表達分為語言表達和肢體表達。

王知一覺得何英太過亢奮,甚至到了病態的地步。

他盯著何英思考:剛才的何英是暈倒了,還是隻是想休息了?

過了幾分鍾,何英在手機裏完成了工作的溝通。掛掉電話後,她很快從亢奮跌落到憔悴。

一個醫生問她:“美女,你沒事兒吧?”

何英苦笑道:“還好。唉,工作不等人啊。電話必須得接。雖然我很不喜歡接電話。因為工作的電話響了,就代表有麻煩來了。”

醫生聳聳肩,道:“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有什麽不舒服的話,就按床邊的鈴。”

何英有些不好意思,道:“麻煩你們了。”

等到醫生護士走了,王知一忍不住問道:“何經理,你短時間內連續兩次暈倒,是不是得做個全身體檢啥的?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在學校裏就聽說過很多職場猝死的。嚇死個人。”

何英埋怨地瞪了他一眼,說:“不要說這麽不吉利的話,雖然你是一片好心。我沒事兒……隻不過,唉,以後你就會明白的。”

王知一猜測何英以及整個公司都有著隱藏得極深的秘密,但是他們明顯不願意跟自己說。他也不好勉強,轉而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問:“你有沒有覺得耳朵不舒服?”

何英莫名其妙,說:“沒有啊。”

王知一斟酌了片刻,考慮到每個人都有些諱疾忌醫的心思,便湊過來小聲提醒:“剛才我在你耳朵裏看到一條蟲子,你的暈倒會不會跟這蟲子有關?要不要讓醫生檢查一下,把蟲子取出來?耳鼻喉的醫生肯定有這個技術。”

“蟲子?”何英搖搖頭,說:“沒有。如果有的話,我肯定會知道的。估計是你的幻覺吧。把頭發絲啥的看成了蟲子。不說這個了,本來今天要帶你熟悉業務的,結果鬧這麽一出。真是不好意思。王知一,我想請你幫個忙。”

王知一下意識問:“什麽忙?”

何英瞥了一眼她的手機,說:“你也聽到了,領導讓我叫報告。報告在我的筆記本電腦裏,麻煩你把我的筆記本帶到醫院來,我得把報告搞定。”

王知一感慨道:“你還是病人呢。要不等等再寫?”

何英聳聳肩,無奈道:“病人也是打工人。沒辦法的。快去吧。”

“好。你等等。”王知一說服不了何英。

他走出醫院,發現天已經黑了。

時間過得真快。

他乘地鐵去公司。在地鐵上,他總是時不時地摸自己耳朵。

走進辦公室後,他看到辦公室燈火通明,兩三百個座位幾乎沒人離開,跟白天一樣滿坑滿穀。

人們都在安靜地工作。

這樣的安靜讓他十分的不安,也讓他小心翼翼,放輕腳步聲,免得吵到別人。

他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晚上八點半。

“尼瑪,都是加班狂魔麽?老子以後是不是也得這樣?”他開始為自己未來的職場生活感到擔憂。

他撇下亂七八糟的心思,從門口走向何英的桌子。

一路上,他經過很多辦公桌,辦公桌上都有座機。看到這些座機,他手指上的傷口又隱隱作痛。

“這些座機年老失修,漏電吧?”他琢磨著。

他走到何英的工作上,對旁邊的男同事說:“何經理住院了,我幫她把電腦帶到醫院去。”

男同事的胸牌上寫著宋朝陽三個字。

宋朝陽頭發花白,但是分明沒多大年紀,應該不到三十。他咧咧嘴,低聲說道:“嗯,辛苦你了,第一天上班就碰到這麽多事。”

王知一突然察覺自己的嗓門太大了,已經惹得加班人的不滿。他也低聲說:“大家都很辛苦啊。”

此時,宋朝陽的手機突然震動,把王知一嚇了一跳。

在辦公室極度安靜的環境裏,這突兀的震動像是直接震在王知一的耳膜上,讓他極為難受。

而宋朝陽的反應比他還大。

他腦門上瞬間湧出無數汗珠,每顆汗珠幾乎有花生米那麽大,顆顆砸在辦公桌的桌麵上。他望著桌麵上的手機,眼角一陣陣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