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過街老鼠
“打，給我往死裏打，你個沒用的廢物，竟敢惹惱餘師兄，死不足惜。”
偏僻的樹林中，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惡狠狠叫嚷道。
在他麵前，三名和他年齡相仿的少年正在對一名身形消瘦的少年拳打腳踢，下手極狠，仿佛彼此間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
被打的少年蜷縮著身體，早已是遍體鱗傷，但他卻緊咬牙關，一聲不吭，眼中透著堅毅和倔強。
打了許久，似是打得累了，三名少年停了下來。
為首的少年上前，狠狠踢了瘦弱少年幾腳，吐了一口口水，“真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蘇晨，你以後最好老實點，餘師兄雖然已經去內院了，但我們可還在呢，再不聽話，我們不介意每天揍你一頓。”
蘇晨心中憤懣，這已經是他今天所挨的第三頓揍，他簡直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喵。“
就在這時，一聲弱弱的貓叫聲響起。
隻見一隻全身漆黑的小貓從旁邊跑了過來，徑直來到蘇晨身邊，其很通人性，眼中竟是隱隱流露出關切之色。
為首的少年彎下身，一把將小黑貓抓住提了起來。
“果然是物以類聚，蘇晨你個廢物，連養的貓也是病怏怏的。”為首的少年冷哼道。
見小黑貓被抓，蘇晨頓時掙紮著站起身來，忍痛喊道：“康勇，你放了小黑。”
“想讓我放了這小畜生？好啊，隻要你從我**鑽過去，我就放了它。”康勇眼中閃過一道異光，不禁撩起衣服，將雙腿分開。
聞言，蘇晨眼中不禁浮現出一抹怒色，他雖身體羸弱，但一直很有骨氣，別人可以欺他，但決不能辱他。
康勇冷哼一聲，“不願意鑽是嗎？那你就看著這小畜生去死吧。”
說罷，他將小黑貓高高舉起，作勢要將其狠狠扔向地麵。
“住手，我鑽。”蘇晨握緊拳頭，咬牙說道。
他的心中無比憤惱，哪怕康勇要殺他，他也絕不會屈服，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陪伴他三年的小黑貓被摔死。
“快點鑽，我的耐心有限。”康勇不耐煩說道。
看了一眼被提在半空的小黑貓，蘇晨縱有百般不願，但最終還是跪了下去，低下頭顱，雙手著地，一步一步的向前爬去。
他緊咬牙齒，簡直要將牙齒給咬碎了，內心充滿屈辱，做這件事情，簡直比死還要痛苦。
“哈哈哈，你不是很有骨氣嗎？結果還不是要從我的**鑽過去，廢物就是廢物。”看到蘇晨鑽了過去，康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心情那叫一個暢快。
蘇晨想要起身，卻被康勇一腳踹倒在地。
“放了小黑。”蘇晨目光注視康勇，以低沉的聲音說道。
康勇嘴角上揚，“別著急，還有他們三個呢。”
“康勇，你欺人太甚。”蘇晨忍不住怒吼道。
從一人**鑽過去還不夠，居然還要讓他再從其他三人**鑽過去，他如何能夠忍受？
康勇卻是不以為意，“你可以選擇不鑽，我這人最不喜歡強迫他人了，但我要如何處理這小畜生，也就由不得你來過問了。”
聽到這番威脅之語，蘇晨心中怒不可遏，一而再的侮辱，他真的忍不了了。
“喵。”
小黑貓發出顫抖的聲音，身體不住的掙紮。
蘇晨的心隨之一顫，讓他對小黑貓不管不顧，他做不到。
哪怕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拋棄了他，他的內心深處仍舊保留了一處柔軟。
懷著滿心屈辱和憤怒，蘇晨身體顫抖著，依次從那三人的**鑽過，他的心態已然瀕臨崩潰。
“放了小黑。”蘇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再度對康勇說道。
康勇一腳將蘇晨踹到在地，俯視而下，眼中浮現出嘲諷的笑意，“蘇晨，你還真是夠天真的。“
“你騙我？“蘇晨怒極。
康勇嗤笑道：“沒錯，我就是在騙你，你又能把我怎麽樣？沒想到你除了是廢物外，腦子還很不好用。”
聽到這話，蘇晨的眼睛簡直要噴出火來，他都已經放下尊嚴，承受無盡屈辱，為何康勇要騙他？這讓他無法接受。
眼見蘇晨要抓狂，康勇不由笑道：“別激動，我這人其實向來是說話算話的，難得你如此聽話，我就滿足你的要求。”
然而，他並未真的放了小黑貓，而是一抖手，將小黑貓狠狠扔了出去。
“砰。”
小黑貓被重重摔在一旁的岩石上，頓時頭破血流，抽搐幾下，便沒了動靜。
看到這一幕，蘇晨完全呆住了，他的心態在這一刻徹底崩了，康勇的行為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已經按照約定，放了這小畜生，不用感謝我。”康勇嗬嗬笑道。
聽到如此刺耳的話語，蘇晨瞬間爆發了，“你殺了小黑，我要你償命。”
咆哮間，蘇晨不顧一切的撲向了康勇，也不知他哪來的力氣，雙手竟是死死掐住了康勇的脖子。
他此刻爆發出來的力量十分驚人，眨眼間，康勇便窒息，翻起了白眼。
見狀，一旁的三名少年連忙出手，又是一頓拳打腳踢，快速將蘇晨給拉開了。
然而，不待康勇喘口氣，蘇晨便又不顧一切撲了過來，盡管他的雙手被人拉住，但他卻一口咬在了康勇手臂上。
“啊，鬆口，給我鬆口。”
康勇頓時發出慘叫，痛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幾人費了很大力氣，才讓蘇晨鬆了口，而這個時候，康勇的手臂上已是鮮血淋漓，差點被生生咬下一塊肉來。
“敢咬我，我打死你。”
康勇怒不可遏，揮動拳頭，一拳接一拳狠狠的打在蘇晨臉上，最後更是一腳將蘇晨踢飛了出去。
即便如此，他仍舊是覺得不解氣，再度上前，一腳狠狠踩在蘇晨的胸口上，“我要讓你變成真正的廢物。”
說話間，他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匕首。
隨著幾道血光迸現，蘇晨的手腳筋全都被挑斷。
“啊。”
蘇晨發出痛苦的慘叫聲。
康勇則是再度一腳踢出，力道很強，將蘇晨踢飛出去一丈多遠。
“砰。”
蘇晨也撞到了旁邊的石頭上，直接昏死過去。
康勇走上前，伸手在蘇晨鼻端探了一下，“沒死就好，要讓你就這樣死掉，未免太便宜你了，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走，去向餘師兄稟報一聲。”
再度在蘇晨身上踹了一腳，康勇帶著三名同伴離開了。
樹林恢複了寧靜，這裏很偏僻，很少有人會來，這也是康勇四人選擇在這裏對蘇晨下手的原因所在。
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蘇晨才緩緩醒轉過來。
很不可思議的是，他之前明明傷得很重，但現在卻是已經沒有大礙，就連臉上的淤青都消散了大半，恢複能力簡直強得嚇人。
但這根本沒用，他身體孱弱，手無縛雞之力，恢複得快，隻能被人揍得更慘。
最糟糕的是，他的手腳筋並未複原，似乎真的被廢掉了。
蘇晨卻顧不得去管自己的手腳筋，他快速挪動身體，顫抖著雙手，將小黑貓抱了起來。
小黑貓的身體此刻已經變得冰涼，沒有半點生命體征。
“小黑，是我害了你。”
蘇晨緊緊抱住小黑貓，臉上滿是悲痛之色。
三年前的冬天，他在冰天雪地中撿到了被凍僵的小黑貓，遂將之帶了回去，之後，小黑貓便一直陪伴在著他，是他在禦劍山莊唯一的朋友。
而現在這個唯一的朋友，被人當著他的麵殺死了，可他卻什麽都做不了，他的內心無比痛苦，更充滿自責，怪自己太沒用。
五年前，他與數百名孩童，一同被帶進禦劍山莊，得到修煉仙法的機會，本以為可以就此改變命運，踏上仙道，一步登天，不想卻是噩夢的開始。
剛開始的時候，蘇晨專心的修煉仙法，希冀能夠走上超凡之路，可慢慢的，他失望了，無論他怎麽修煉，都沒有效果。
而他因為性格倔強，惹到了一個叫餘雄的同門，便時常遭到毆打，且從此被孤立，連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似是因為被打得多了，他的恢複能力變得越來越強，就算是骨頭斷掉，也能在數天內恢複如初。
就在今天，禦劍山莊進行了啟靈儀式，讓五年前招收的那批弟子進行測試，覺醒靈根，挑選出真正能修仙的好苗子。
沒有任何懸念的，蘇晨失敗了，未能覺醒靈根，與仙道無緣。
而他的死對頭餘雄，卻覺醒了上品靈根，也是這一屆唯一的上品靈根，被視為修煉天才，得以進入內院修煉。
偏偏他今天又惹得餘雄不高興，很多人為了討好餘雄，便紛紛跑來教訓他，一個個恨不得將他活活打死。
“老天，你為什麽要如此對我？給我希望，又讓我絕望。”蘇晨忍不住仰天怒吼，悲憤交加。
他本是一個孤兒，自小父母雙亡，能被禦劍山莊選中，是天大的幸運，但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轟隆隆。“
似是聽到了蘇晨的控訴，天空中傳來沉悶的雷聲。
僅僅過去片刻，便有大雨傾盆而下。
大雨中，蘇晨將小黑貓抱在懷中，整個人失魂落魄，慢慢匍匐前行，想要回到住的地方。
禦劍山莊本是為所有弟子安排了統一的住所，但蘇晨因為受到排擠，不得已隻能單獨搬出來，在偏僻的樹林邊搭建了一間簡陋的小木屋。
別的弟子都是衣食無憂，蘇晨卻是需要自食其力，雖身在禦劍山莊，但和以前孤苦無依的生活，並無太大區別，甚至於更慘，吃不飽，穿不暖，還時常被人欺淩，這哪裏是天堂，根本就是地獄。
可惜的是，一入禦劍山莊，去留便不是他能夠做主的了。
回到住處，蘇晨不禁呆住了，他親手搭建的小木屋，已經被人推倒，變成了廢墟。
不用想也知道，這定然又是那些想要討好餘雄的人做的，他們著實很絕，連棲身之所都不給他留。
蘇晨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他已經心若死灰，今天，他失去了修仙的機會，失去了唯一的朋友，還失去了尊嚴，被挑斷手腳筋，徹底變成了一個廢人，還有什麽是值得他在乎的？
他緩緩爬到一旁，用他很不靈活的雙手，在地上挖了一個坑，將小黑貓埋葬了進去，這是他現在唯一能為小黑貓做的事情。
隨即，他便一動也不想動了，靜靜躺在墳塚前，任憑狂風暴雨加身。
現在的他，真正是一無所有，除了這條命，似乎沒有什麽可以再失去的了。
如果那些人將他打死，對他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
偏偏他們是如此殘忍，要讓他生不如死。
他想過就這樣結束卑微憋屈的一生，但他實在不甘心，憑什麽他的人生要如此悲苦？老天為何要對他如此不公？
一夜風雨，蘇晨的內心逐漸平靜下來。
“不，我絕不認輸，我不接受這樣的命運。”蘇晨掙紮著坐起身來，胸中燃起熊熊鬥誌。
盡管他已落魄至此，但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若命運不公，那就和它鬥到底。
我命由我不由天！
當旭日東升，蘇晨盤膝坐好，如往常一般，開始對著朝陽呼吸吐納，一切並未就此結束，一個月後，還有一次啟靈的機會。
他想要翻身，就隻有成為修仙者這一條路。
事到如今，他沒有別的選擇，也早已沒有任何顧慮，真正是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
這座世界原本並無修仙煉道之說，一切隻因百年前的一場巨變，靈氣出現，天外神殿降臨，由此掀起修煉的浪潮。
短短百年，禦劍山莊從俗世的一個武林門派，一躍成為了在方圓數百裏都有很大名氣的修仙宗門，擁有近千的修仙內院弟子，更有數以千計的俗世外院弟子，可謂是稱霸一方。
別說是內院弟子，就算是外院弟子，在周圍地界都可以橫著走。
“這種感覺…………“
一番呼吸吐納，蘇晨不禁生出了異樣之感。
禦劍山莊傳授的啟靈仙法，他已經修煉了整整五年之久，還從未有過此時的感覺，他清晰的感應到了天地間靈氣的流動，如涓涓細流匯入他的身體之中。
他的身體宛如蘊含一方天地，浩瀚無垠，再多的靈氣都可以容納。
幸好他所在的地方很偏僻，鮮少有人來，要不然，靈氣如此劇烈湧動，必會引人注意。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終究還是讓人感知到了，原因無它，越來越廣範圍的靈氣被吸納了過來。
到得最後，整個禦劍山莊的靈氣都變得紊亂起來，方圓十裏的靈氣都被攪動，天象隨之發生變化，狂風呼嘯，電閃雷鳴，天地一片灰暗，壓抑無比，仿佛末日降臨。
匯聚起來的靈氣，不單單是在湧入蘇晨體內，還有很大一部分湧入了小木屋後，沉入地底。
“怎麽回事？天地靈氣為何會變得如此紊亂？”
“天顯異象，難道是有災禍要降臨嗎？”
“天地靈氣的量在銳減，在幹涸，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不好，藥圃中的藥草全部都在枯萎，靈泉正在消退。”
…………
一時間，禦劍山莊變得一片混亂，所有修仙弟子都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即便是一眾長老出麵，也無法安撫所有弟子的情緒，畢竟，就連他們本身都很緊張，擔心會出大事。
這種異變，並沒有很快消失，而是持續了數天時間，愈演愈烈，讓禦劍山莊的內院完全亂了套。
而蘇晨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根本沒有察覺到任何問題，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一直無法形容的奇妙狀態中，在追逐一縷微弱的火光。
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心神就莫名陷入了一個虛無死寂的黑暗世界中，不斷沉淪，似要沉入無盡深淵，無法自拔。
在他絕望之際，一縷火光出現了，將他自沉淪中喚醒，而後，他便不顧一切的向火光靠近。
火光看似就在眼前，但卻像是遠在天邊，可望而不可及。
他沒有別的選擇，隻能拚命追逐，因為一旦停下，等待他的或將是萬劫不複。
…………
“可惡，怎麽不見了？跑哪裏去了？”
“肯定就在附近，仔細找找，不信它能遁地。”
三名少年出現在小木屋附近，焦急的尋找著什麽東西。
不知不覺間，他們來到了小木屋前，自然而然看到了正盤坐修煉的蘇晨。
他們都隻是普通人，並非修仙者，所以，並未察覺到蘇晨身周匯聚有海量的天地靈氣。
“蘇晨，你就是個廢物，還裝模作樣在這裏修煉個什麽勁？以為一個月後你還能有希望嗎？你那是白日做夢，趕緊給我起來找靈藥。”一名少年上前，大聲呼喝道。
然而，任憑他呼喝的聲音有多大，蘇晨都沒有反應，仿佛完全沒有聽到一般，而事實也的確是如此。
“敢無視我，你是皮又癢了嗎？再不起來，我打斷你的腿。”那名少年怒聲道。
讓他氣惱的是，聽到他的威脅，蘇晨居然還是沒動。
這下子，他是徹底暴怒了，追丟靈藥，他的心情本就很不好，現在蘇晨還敢無視他，這讓他如何能忍受？
若是換一個人倒也罷了，蘇晨一個人人喊打的廢物，居然也敢無視他，傳出去豈不是要淪為笑話。
“裝聾作啞是吧，我今天非打得你跪地求饒不可。”
說話間，那名少年動手了，直接一腳踢在了蘇晨身上。
沒有任何懸念，蘇晨摔倒在地，可他依舊是沒有反應。
那名少年可不管那麽多，上去就是一頓猛踹，發泄心中的怒氣。
“不對勁啊，蘇晨這小子居然連眼睛都沒睜開，也沒掙紮一下，該不會是死了吧？”另一名少年皺眉道。
暴怒的少年則是恨聲道：“蘇晨這個賤骨頭，命硬的很，沒那麽容易死，他這是故意和我作對。”
他清晰看到蘇晨的胸膛在起伏，確定蘇晨還活得好好的，可偏偏就是不睜眼，不反抗，也不掙紮，好似在嘲諷他，簡直氣煞他也。
不由得，他出腳更狠了，一腳接一腳，完全是一副要置蘇晨於死地的模樣。
“哢。”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蘇晨的胸骨直接塌陷了下去。
而這個時候，蘇晨的口中也有鮮血流淌出來。
暴怒少年並未覺得解氣，繼而竟是一腳狠狠向蘇晨的襠部踢去，儼然是要讓蘇晨斷子絕孫。
“吭哧。”
聽到這道異樣的聲音，一旁的兩名少年都不禁打了一個寒戰，不由自主的夾緊了雙腿。
暴怒少年沒有停下的意思，而是又接著踢了幾腳，頓時，有鮮血流淌了出來，一看就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