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胤王對王妃首次改觀
徐太醫年長,已近古稀。
此刻,被兩個年輕帶刀的強壯侍衛,就這麽架著,拖出了澤王的病房,房間外的紅木鏤空長廊,繁枝掩映,連接著一座朱色的亭台,亭台渠水蜿蜒而下,風景優雅。
徐太醫的怒吼聲,一陣陣穿過亭台曲水。
正巧。
一襲粉間色碎花襦裙的花喜兒,手裏端著一碗剛剛為澤王熬好的藥,經過此處。
“怎麽回事?”
花喜兒微微蹙眉,“這樣對徐太醫,太失禮了,怎能如此不體麵?他老人家可是專門為太後診治的太醫,太醫院的一把手!是不是胤王妃把人趕出來的?”
如果真是鳳幼安幹的,倒是一個可以編排的錯處。
誰知道。
旁邊的丫頭繡兒搖頭解釋道:“姑娘,奴婢剛從澤王病房裏出來,胤王妃的確是和這位徐太醫起了衝突,但人不是胤王妃趕的,是胤王殿下下令請徐太醫去隔壁休息的。”
請去休息。
這是很含蓄的說法。
花喜兒又不傻,自然明白繡兒的意思,十分詫異地喃喃道:“胤王殿下這是維護胤王妃,幫她懲處徐太醫麽?這也太……”
這種情況,以前是從來沒發生過的。
以前,鳳幼安在王府內,和任何人起衝突,胤王都不會袒護她,隻會責罰她。
“得罪徐太醫,沒有好處的。徐太醫管著太後的鳳體,也常常為後宮的諸位娘娘請脈,胤王殿下的母後皇後娘娘,也不會這樣和徐太醫撕破臉啊。”花喜兒越想,心裏越不舒坦。
她喜歡的男人,對鳳幼安的態度改變了。
這種改變,讓她恐慌。
“可不是麽。”繡兒也是花喜兒的心腹,以前伺候花音的,花音死了,她就被派來伺候花喜兒了,忠心耿耿,同樣仇視害死舊主的胤王妃。
“繡兒,你去把藥送到澤王房間裏。”
“是。”
花喜兒把手裏的瑞獸灑金藥盅,遞給了心腹丫鬟,自己轉身,穿過朱亭,向著徐太醫被拖走的方向而去。
徐太醫氣得臉紅脖子粗,白胡子都翹起來了。
他被推到了隔壁的房間裏之後,依然對著外頭,怒吼抗議:“人命關天的事,怎可兒戲啊!澤王殿下天潢貴胄,皇後嫡次子,卻被一個連江湖庸醫都不如的瘋子棄妃醫治,如此草率,真令天下醫者痛心疾首!”
情緒太激動了。
一陣劇烈的咳嗽。
花喜兒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
她趕忙上前,伸出手,幫老人家拍著脊背順氣:“徐太醫所言極是,切莫氣壞了身子。您大醫仁心,一代神醫老前輩,值得敬佩。”
徐太醫剛被狠狠打擊,這會兒,花喜兒溫言軟語兩句安慰奉承,讓他分外舒心。
他在王府給澤王治療了好幾日,自然認得花喜兒的,下人們都說是半個王府女主人。
“哎,還是姑娘明事理。”
“徐太醫,胤王殿下對您還是十分尊重的,他是被胤王妃迷惑了,您想一想,這些時日,您和其他太醫在王府中都是最上乘的貴賓待遇。”花喜兒隨意兩句話,就把罪責,都推到了鳳幼安身上,“喜兒不懂醫術,難為您分憂,這些羹湯是小廚房剛做的,湯仔細熬了好幾個時辰呢,還望徐太醫不要嫌棄。”
徐太醫聞到香味。
見是他喜歡的口味,以蘆薈菘若熬製,入生米為糝,清熱去火,紓解肝氣。
“姑娘有心了。”
喝了小半碗羹湯,徐太醫的火氣也降了一些,看花喜兒也是越看越喜歡,覺得此女有主母風範,懂事識大體,進退有度。
花喜兒心中歡喜,知道這是把這位太醫院一把手,給籠絡住了:“徐太醫且放心,胤王妃那不入流的醫術,是無法與您這種正統醫界泰鬥相提並論的。她狂由她狂,治不好澤王,她還是要獲罪的,最終還是要您老人家出馬。”
徐太醫終於露出了笑容。
*。*。*
“你們兩個,去給胤王妃幫忙。”
君千胤指揮著兩個年輕的太醫。
那兩個年輕太醫,都是徐太醫帶出來的弟子,見到師父被這樣羞辱,心底深處,是不樂意給鳳幼安幫忙的。都攏著寬闊的袖子,手於袖子內交握,木樁子一樣站在旁邊。
鳳幼安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心中明鏡一樣:“不必了,縫合斷指這種小手術,不需要助手。”
做大手術的時候,主刀醫生需得有一助、二助。
小手術倒是不必,幾分鍾的事兒。
那兩個年輕太醫,聽到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覺得胤王妃不僅侮辱人,還特別托大。
“王妃娘娘未免太不把治病救人當回事了吧。”
“既然不需要,那我和師哥也不礙您的眼了。”
“如果澤王殿下出什麽事,胤王妃您可要負全責啊,可不是我們太醫院的不幫您,是您不肯讓我們幫。”
這二人,都是大醫藥世家出來的公子,家裏要麽祖上是太醫,要麽是醫藥行開遍全國的。
鳳幼安根本不理會這兩個陰陽怪氣的家夥。
外科聖手,靠的是技術,而不是嘴炮。
君千胤也沒說什麽。
他明知道,這兩個年輕太醫在擠兌鳳幼安,也隻是看戲。
他沒必要幫這個女人。
可是——
看著弟弟君千澤斷指附近的膿毒爛瘡,被鳳幼安仔細認真地處理幹淨了,用奇怪的鉗子、針線,對接縫合,熟練得很。仿佛不是在縫合,而是一件藝術!
鳳幼安的手,太穩了。
普通女人,麵對這樣血腥的斷指,膿瘡散發出的腐臭味兒,早就吐了吧,但是他的胤王妃,竟然絲毫不介意,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斷指懟臉,對接縫合的時候,目不轉睛。
仔細看……認真治病的鳳幼安,側臉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微光,肌如翠羽,清透靜雅。
君千胤感覺心口,好像被一根羽毛,輕輕地撓了一樣。
“斷指縫好了。”
鳳幼安聲音清冷,沒有絲毫溫度。
成功把君千胤的理智,給拉了回來。
荒謬!
本王怎麽會覺得這個殺人犯好看?
一定是太擔心阿澤了,好幾日沒睡好,產生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