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在夢中喊著她的名字
“張姨,時宵下來吃早飯了沒?”隔天,顧若彤一臉疲倦地坐在餐桌前。
昨晚在酒會上,顧若影離開沒多久,傅時霄身上的紅色小疙瘩又複發了。
顧若彤當時可幸災樂禍了。
話裏話外的,好好譏諷了頓“夕顏醫生”的醫術,然後請來家庭醫生給傅時霄醫治,可結果沒有像往常那樣有效,反而更加嚴重了。
傅時霄的情緒呢,也更加的不對。
回到家裏,他直接去了顧若影生前被關的那座小木屋。
小木屋本就年久失修,再加上5年前大火的侵蝕,如今更不成樣子了。
傅時霄卻當小木屋是寶。
每當情緒不佳的時候,他都會靜站在小木屋跟前。
張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顧若彤的臉色,斟酌著字眼說道:“傅先生一晚上都沒回來。”
顧若彤倏地拉長了臉,“他在小木屋前站了一晚上?”
“是。”張姨不動聲色地遠離顧若彤。
顧若彤氣得不成,順手將餐桌上的豐盛早飯全都掃到了地上。
嘩啦啦……
幹淨的地麵頓時一片狼藉。
乖巧坐在旁邊吃早飯的4歲傅淼淼也沒幸免。
正拿在手上吃的手工麵包被顧若彤搶走,當著他的麵砸在地上。
這還不算,還用腳尖將麵包給碾成了碎末。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知道不知道你媽咪快被人給欺負死了!”
顧若彤指著傅淼淼一頓責罵。
換作其他4歲的孩子,早就被顧若彤嚇得哇哇大哭。
傅淼淼卻是一臉的淡漠,任由顧若彤辱罵、推搡,靜靜等著她發泄完。
張姨看著,滿臉的同情。
可她不過是個傅家的傭人,也是有心而無力。
等顧若彤發泄完,已經是20分鍾之後的事了。
通過窗戶,看見傅時霄終於舍得從小木屋那邊回來,往這邊主別墅走,顧若彤趕緊收斂起臉上的戾氣,蹲在傅淼淼跟前,輕聲細語地教導他,“淼淼,你要乖,要聽話,別動不動就發脾氣。看看這滿地的食物,多浪費呀。”
傅淼淼仍舊還是那副淡漠臉。
不哭不鬧,不說話。
顧若彤此時還挺喜歡傅淼淼的反應,如果他話太多了,不得露餡了?
等傅時霄從外麵走進來,顧若彤又溫柔地詢問他。
“時霄,你餓不餓?我讓張姨去重新做一份你愛吃的早飯,剛才淼淼發了頓脾氣,全都打翻了。”
傅時霄看也沒看地麵上的狼藉,腳步不停,直往樓上書房走去。
臉上表情跟傅淼淼一樣淡漠,隻冷酷地丟給顧若彤“工作”兩個字。
顧若彤賢惠地跟在後麵,“時霄,工作再忙,飯也要吃呀……”
張姨站在樓梯口觀察。
看顧若彤去纏著傅時霄,一時半會兒是不會下樓了,她趕緊拉著傅淼淼進廚房。
“淼淼,張姨還留著塊你愛吃的手工麵包,趁著太太沒下來,你趕緊吃吧。”
傅淼淼麵無表情地接過。
沒有多餘表情地吃著手中來之不易的手工麵包。
張姨轉身去收拾顧若彤留下的殘局,心中萬分懷念顧若影還在時的景象。
家裏那是一片祥和。
沒有任何爭吵。
先生和太太也是恩恩愛愛的。
才不會像現在這樣,表麵平靜,背地裏暗湧。
現在的先生和太太呢,不說恩愛了,連假裝的恩愛都沒有。
“張姨。”傅淼淼來到忙碌的張姨身後。
張姨回頭,“怎麽了?”
傅淼淼問她,“如果那位已經葬身火海的太太還活著,家裏是不是比現在好?”
這話,身為傭人的張姨不好回答。
於是,她沉默了。
傅淼淼卻明白了。
——
接連幾天,傅時霄身上的紅色小疙瘩都沒有消退。
吃藥、打針、掛水都沒用。
傅時霄白天還要在書房忙著工作,晚上又到小木屋靜站。
如此循環了幾天,鐵打的身體都熬不住,傅時霄終於病倒了。
顧若彤呢,在這幾天裏的脾氣是越來越暴躁,樓下的餐廳總是一片狼藉,而作為顧若彤發泄對象傅淼淼,更是淒淒慘慘,飯總是吃不飽,即使張姨想辦法給他留吃的,傅淼淼還是被餓著了。
“這傅淼淼真可憐!”
坐在電腦屏幕前,監視著傅家別墅那邊情況的樂樂,看到傅淼淼今天又被顧若彤當作了發泄對象,不由發出了一聲感慨。
在剛開始,樂樂對傅淼淼是敵視的。
因為他認為,不管傅淼淼是不是無辜的,他的出生都是帶著原罪的。
可接連看了幾天傅淼淼被顧若彤虐待,樂樂的內心裏就不由泛起了同情心。
顧若影摸摸樂樂的小腦袋,“等你們見麵了,你就帶點吃的給他。”
跟樂樂一樣。
剛開始顧若影因為傅時霄和顧若彤的緣故,對傅淼淼這個孩子,她也真心喜歡不起來。
可現在的話,她和樂樂的內心裏都泛起了同樣的憐憫心。
樂樂點點頭,“吃的東西,我都已經裝好了,就等著那邊請我們過去了。”
語氣頓了頓,追問了句顧若影,“媽咪,都過去這麽多天了,傅時霄的病還沒好,他們也應該準備請你上門醫治了吧。”
顧若影瞄了眼電腦屏幕上,即使一臉病態仍舊在工作的傅時霄,篤定地說道:“快了,就這幾天了。”
——
又過了兩天,傅時霄徹底病倒,躺在**都起不來。
顧若彤在旁邊照顧。
聽到傅時霄囈語了什麽,顧若彤趕緊附耳去聽,“時霄,你在說什麽?”
“若影,若影……”傅時霄迷迷糊糊地喊著。
顧若彤臉色一僵,氣急敗壞地糾正睡夢中的傅時霄,“時霄,我是若彤,顧若彤!顧若影她死了,早在5年前被活活燒死了!”
“若彤!”過來探病的溫詩曼不讚同地提醒顧若彤,“男人可不喜歡潑婦,你這個樣子會把時霄推得越來越遠。”
顧若彤委屈哭訴,“媽,5年了,顧若影都已經死了5年了,他還記著她。”
溫詩曼安撫顧若彤,“這說明時霄是重情重義的人,等你拿捏住了他的心,他同樣也會這樣對你的。”
隨後說起傅時霄的病情,“再這樣下去可不行,你得給時霄重新找個醫生過來看看。我聽說愛柳醫院的夕顏醫生挺有兩下子的,之前在酒會上,她就很快治好了時霄身上的紅色小疙瘩。”
“那個醜女人?”顧若彤尖著嗓子反駁,“媽,你糊塗了呀!時霄為了她在酒會上多次對我沒什麽好臉色,我怎麽可能……”
溫詩曼擺擺手,打斷了顧若彤的話,“傻孩子,你不懂男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真把那個夕顏醫生送到時霄跟前,他反而會沒了興趣,但如果你一直防賊一樣防著,時霄隻會對那夕顏醫生越來越感到新奇。”
“何況,你不是惱著時霄心中一直記著顧若影嗎?”
“她已經死了,活人是始終爭不過死人的,但我的寶貝閨女這麽漂亮,難道會爭不過樣樣都不如你的夕顏醫生?”
顧若彤明白了。
她媽的意思是利用夕顏醫生讓傅時霄忘記顧若影。
這個辦法是個辦法,但她的心裏卻有些別扭。
溫詩曼就舉例了自己的親身經曆,“幾年前,你爸在外麵看上了一個樣樣都不如我的女人,可當我親自把那個女人推到你爸跟前的時候,你爸躲都來不及,還深深懷疑著當初他是不是鬼迷心竅了,竟然會看上那種女人。”
“爸竟然……”這事,顧若彤完全都不知道。
不過,有了溫詩曼親身經曆的成功示範,顧若彤願意用這個辦法試上一試,“好,我這就讓人去叫夕顏醫生過來。”
溫詩曼一臉欣慰,“這才是我大氣通透的好閨女!”
母女倆正說得熱鬧,完全沒有注意到睡夢中的傅時霄,在聽到“夕顏醫生”這四個字之後,身上的紅色小疙瘩正在逐漸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