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的背影是這麽的熟悉
傅時霄那邊。
他跟顧若彤正在來酒會的路上。
車窗外麵,景物快速倒退,斑駁的光影落在傅時霄俊逸的臉龐上,忽明忽暗,使得本就冷厲的表情更顯陰沉恐怖。
顧若彤看著,心裏一陣煩躁。
自從早上傅時霄從清河公墓回來,他就這個樣子了。
她不怕傅時霄發火。
可她就怕傅時霄的情緒是因為顧若影而牽動著。
餘光瞥見傅時霄手背上明顯的燒傷,顧若彤的胸口更加憋悶了,但麵上卻不敢表露出來,隻一臉關懷地說起現在的祛疤手術,“……沒明顯痛感,療效卻好。時霄,你該去試試。”
傅時霄終於轉頭正視顧若彤。
沉靜地凝視了顧若彤好一會兒,直盯得她快頂不住這眼神的壓力,傅時霄這才幽沉沉地問了句,“你在意?”
顧若彤當然在意的。
傅時霄手背上的這些傷疤,並非章倩倩說得那樣,因救她而被火舌燙傷。
他是5年前為了救被困在小木屋裏的顧若影。
一想到這傷疤是為顧若影而留下的,顧若彤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想盡辦法讓傅時霄去祛疤。
可傅時霄這人獨斷專製,哪裏會聽她的?
擔心外界都會議論傅時霄的傷疤,繼而揣測傅時霄最愛的還是顧若影。
顧若彤就故意編造了傅時霄如何寵愛自己的故事,並讓她的閨蜜章倩倩大肆宣揚出去,就連傅時霄大動幹戈地修改名下產業名字,也被顧若彤給故意張冠李戴,按在了自己的頭上,還有家裏不準用明火,她和傅時霄兒子傅淼淼的名字等等……
此時見傅時霄問自己,她在意不在意,顧若彤很想不顧一切地大聲說出自己的真正想法。
可話都已經到了嘴邊,顧若彤又硬生生咽回去了。
因為她不敢,不敢迎接說出實話之後承受的後果,也不敢隨意去刺探傅時霄的心。
最終,顧若彤隻說道:“這5年來,一到下雨天,你的手背就痛癢,我想興許做了祛疤手術,這些後遺症就會減輕,甚至消失。”
傅時霄漫不經心地聽著。
良久,他隨意地回應了一句“哦”。
清清淡淡的,卻極具敷衍。
隨後,車廂裏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靜。
這股寂靜直壓得顧若彤麵色慘白,隨時都會因缺氧而直接窒息。
直到他們終於來到了莊園,酒會內聽到動靜的各商界名流們都出來迎接。
看著年輕姑娘們一臉羨慕地仰望自己,聽著各商界名流恭維地喚她“傅太太”,顧若彤的臉色這才重煥光彩。
如在走紅地毯的女明星那般,顧若彤優雅地朝著大家揮揮手,“對不起大家,我們來晚了。”
各商界名流忙說道:“不晚不晚,我們也才剛到不久。”
傅時霄可是江城市的領軍人物,全世界富豪排名榜上的常駐客。
大家都想盡辦法攀扯上傅時霄。
但見傅時霄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厲模樣,大家都不敢輕易招惹他,隻好使出渾身解數討好顧若彤。
這可大大滿足了顧若彤的虛榮心,一掃剛才在車上的憋悶,笑得花枝亂顫。
“時霄,我們進去吧。”伸手去挽傅時霄的臂彎,打算在大家的注目下,陪同傅時霄一起走進莊園。
可誰曾想卻落了空。
指尖隻輕輕掃到傅時霄的衣角。
“時霄!”顧若彤麵色漲得通紅,哪裏還有剛才的滿麵春風,隻剩下無盡的尷尬,眼睜睜看著傅時霄的身影離她越來越遠。
傅時霄大步往前走著。
每一步路都帶著他滔天的怒火。
他看見了她,又看見了她。
盡管剛才隻是在人群中輕輕瞥了一眼。
但他非常確定,這個背影就是她!絕對不會錯!!
盤旋在胸間一整天的怒火終於找到了發泄口,傅時霄疾步上前,低沉的氣場席卷整個酒會。
大家都非常有眼色的恭敬讓道。
傅時霄一路暢通無阻。
但在彼此隻剩下五六步距離的時候,他卻驟然停下了腳步。
臉上的怒氣銳減,腦中同時浮現出今早上清河公墓的畫麵。
明明看見了顧若影在公墓間徘徊,可等他好不容易快速趕到,公墓還是往常的公墓,蕭瑟又寂寥,卻唯獨少了顧若影的身影——
在傅時霄躊躇不前的時候,背對著他的顧若影,心跳快得都要從胸膛裏蹦出來。
她不知道傅時霄是不是已經認出了她,一路竟然隻朝她走了過來。
正手足無措著,旁邊的溫天寧握住她的手安撫,“夕顏,這位就是我們江城市大名鼎鼎的傅先生。”
然而,溫天寧的手才剛觸碰到顧若影,他就被傅時霄粗暴拽開了。
“給我放開!別碰她!”傅時霄暴戾嗬斥。
同時,他以保護的姿態將顧若影護在自己的身後。
“你怎麽回事?怎麽還跟從前一樣,對陌生人沒半點戒心!”低頭對著顧若影嚴厲說教,可當視線觸碰到陌生麵孔時,泰山崩於麵前都不改臉色的傅時霄,瞬間沒了表情管理,不可置信地揚聲質問道:“你是誰?”
聽傅時霄這麽問,顧若影倒冷靜了。
離傅時霄遠遠的,親昵地站在溫天寧身邊,“你好,傅先生,我是愛柳醫院的夕顏醫生,很高興在這裏認識你。”
聲音嘶啞低沉,說出來的話也是充滿了客套和疏離。
傅時霄濃眉緊抿。
臉不對,聲音也不對,難道他認錯人了?
溫天寧在旁邊也說:“傅先生,我院的夕顏醫生剛來江城市不久,先前她從未踏足過江城市。”
傅時霄不信自己會認錯。
顧若影的背影,他太熟了,熟到深深地刻印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還有她的那雙眼睛,清澈見底,世上再也沒有如她那般純淨的雙眼了。
傅時霄的眼神來回打量顧若影,試圖找到破綻。
“夕顏醫生是吧,既然你不是江城人士,那你的出生地是在哪裏?從小在哪裏長大?為何選擇來江城發展?”
這些問題,顧若影早就準備好了。
她淡定自若地回答,“我是被父母遺棄的孤兒,從小跟隨著收養的溫老先生在M國長大。溫老先生的故鄉是江城市,他在當地開了家愛柳醫院,唯二心願是希望我和天寧經營好醫院,所以一從醫學院畢業,我就過來了。”
回答得有理有據。
可傅時霄的心頭仍舊覺得怪怪的。
目光落在緊挨著溫天寧站著的顧若影,傅時霄覺得尤為刺眼。
“你跟他的關係是……”傅時霄緊盯著默默守護顧若影身邊的溫天寧。
顧若影不高興傅時霄事事都追問到底的審犯人架勢。
反正她已經說了自己的身世,算是有了來曆背景,剩下的她就不願意回答了,直接拉長著臉說道:“傅先生,這是我的私事!”
溫天寧安撫地握了握顧若影的手,“夕顏,你別生氣,傅先生應該沒有惡意,隻是看你這麽的優秀想多多了解下你,但……”
抬頭直視著傅時霄淩厲的眼神。
即使被傅時霄強勢的眼神給壓迫得冒出了冷汗,溫天寧仍舊不肯退讓,態度堅決地提醒傅時霄,“很感謝傅先生對我們家夕顏的關注,但不管你再怎麽的想多多了解她,也請你跟她保持距離,她不是單身女士,是個家裏已經有個活潑可愛兒子的好媽媽。”
“兒子?”這話讓傅時霄想起5年前顧若影遞給他的那張B超單。
傅時霄緊跟著追問,“孩子幾歲了?什麽時候出生的。”
提起樂樂,顧若影不得不慶幸,樂樂長得既不像自己,也不像傅時霄。
他跟自己剛出生不久就去世的外公很是相像。
傅時霄也沒見過她外公。
不過傅時霄這人疑心太重,警惕性也非常的高,顧若影就在樂樂的出生日期上做了手腳,給故意改小了一歲,生日也同樣做了改動。
“才3歲……”傅時霄強勢的臉龐上露出悵然若失的表情。
溫天寧趁機說道:“看來傅先生是被什麽事給困擾住了,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拉著顧若影的手,直接轉身離開,遠離傅時霄。
傅時霄凝視著顧若影離開的背影。
還是那麽的熟悉。
熟悉到即使化成灰,他都不會認錯。
“明誠,幫我查個人……”傅時霄打電話給了發小周明誠。
5分鍾之後。
周明誠:“時霄,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