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親那也輪不到我
“爸，我沒事，放心吧，我知道分寸，不會記恨妹妹的。”
林清歌溫溫婉碗的對著林承雙笑了笑。
她這幅懂事的模樣，林承雙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蔣風月一見女兒受了委屈還得強顏歡笑，心就抽抽得疼。
她剛要再提幾句，就見主座的老太太一傾身，門口的傭人跑了進來通報。
“二夫人和二小姐回來了。”
幾人急忙壓了壓表情。
林馨一進門先看了眼老太太的方向，若是換了平時她早就沒什麽拘束的跑過去撒嬌了。
但這次她隻是規規矩矩的問了聲好。
端莊秀美，大方得體，還真有幾分克製受禮的世家大小姐的風範。
蔣風月到了嘴邊的尖酸瞬間沒了用武之地，整個人懵懵的。
林馨住院的這段時間，徐芊妤是關照過楊伯的，不讓他把二小姐的變化的消息放出去，所以家裏人一點風都沒探到。
連老太太都眨巴好幾次眼睛，不太敢信。
“奶奶怎麽這樣看我？”
林馨彎唇笑了笑，在母親的眼神示意下朝老太太走過去，瞥見老人蒼白的鬢角和滿是溝壑的褶皺，心一酸，上輩子被林家趕出去的那點怨艾和悲憤，似乎也沒那麽重要了。
自己當初確實挺混的，怨不得別人。
“奶奶，以後我都不惹事了好不好？”
老太太突然被她像小時候那樣晃著胳膊撒嬌，一時記憶也飄回到過去，瞧著林馨的眼神也不自覺的柔了下去。
“好，好啊，隻要你這孩子不再胡鬧，怎麽著都好。唉，要是你爸還活著，也不會讓你糊塗……害！我亂說什麽呢。”
林馨笑眯眯的挽著老太太，轉向林承雙。
她突然回想起什麽，一訝，“大伯，姐姐今天不是約了李教授的嘛，怎麽還不走啊？李教授很難約的，機會多難得啊，可不能錯過了。現在才九點，我記著約的是十點吧，現在去還來得及。”
她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是一滯。
這麽為人著想，可太不像她會說的話了。
蔣風月半點不信，隻道是她在做戲。
女兒若是真走，鐵定要吃一頓林馨的誣蔑告狀。
“妹妹不是今天出院嘛，李教授以後再約也一樣的。”林清歌柔柔的回她。
林馨眨眨眼睛，她記得當初就是因為林清歌沒去成，錯過了李教授的拜師機會，大伯母才恨死自己的。
“媽，你讓王哥送姐姐吧，他車技好，半個小時肯定能到。”
家裏和睦要緊，林馨現在一點都不想節外生枝。
“不用麻煩了。”
“不，不麻煩，媽就讓王哥送嘛，若是這次錯過了，日後絕對會遺憾的。”
以前都是小王小王的叫，現在突然改叫哥，蔣風月第一個沒忍住翻了白眼。
林馨倒是老神在在，沒一點不好意思。
“媽咪你回來啦！這是我送你的出院禮物，我疊了好幾天呢！”
二樓的拐角一個矮墩墩的小身影慢吞吞的捧著個玻璃罐朝下走，他步子小，沒下一個台階多極為小心，就怕把手裏的玻璃罐給摔了。
可偏偏，到了最後幾階，還是讓大出腳趾的拖鞋絆了一下，直接跌了出去。
舟舟閉著眼睛，做到了挨疼的準備。
雙手舉過頭頂寧可自己傷著也要護著罐子裏的千紙鶴，可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反而身下突然多出的柔軟哎呦一聲。
他嚇得趕緊睜眼，就見林馨表情扭曲，卻沒推開他。
“嘶，你看著沒什麽斤兩，還挺沉的。”
見小孩站穩，局促不安的抱著玻璃罐看自己，一副想關心又怕張口惹自己煩的可憐樣，無奈的扯唇。
“我說你這個小孩，都要摔了還護著那麽個玩意，不知道人比東西嬌貴啊。”
林馨確定自己是不喜歡孩子的，尤其是這種軟綿綿動不動就會哭鼻子的小娃娃，她簡直煩到能夠好不憐香惜玉的一腳踹出去。
不過目前的小豆丁倒是有點特別，被自己凶，也就是委屈的轉著淚花，可就是不哭出來，嘴唇都咬得紅了，也不哭。
倔脾氣，這倒真有點自己的樣子。
“我又沒說你什麽，不許哭。”
林馨揉揉自己當了肉墊子的屁股，凶巴巴的喝了一聲，小孩果然聽話的抹了把眼角。
除了眼尾略紅，倒還真看不出曾想哭的痕跡。
林馨甫一站直，就覺得後背如芒，默默轉頭，母親責怪的眼神讓她迅速的轉了回來。
猶豫著朝麵前的小包子伸了手，果真這孩子順腳笑容似花。
玻璃關著的千紙鶴層疊壓著，每隻千紙鶴的翅膀都有著反複折過的痕跡，足以看出折紙人的態度。
林馨說不清心裏的滋味，隻是看著舟舟，好一會兒才小聲的說了兩個字。
謝謝。
小男孩眼睛一亮，眉眼彎彎。
……
“清歌，我怎麽覺著她更像吃錯藥了呢？還肯讓出小王送你去見李教授，稀奇了。”
林清歌回來的時候，蔣風月扯著女兒坐到一邊，眼神瞄著正廳的方向吐槽。
“許是妹妹終於懂事了吧，這是好事啊媽，家裏以後少些烏煙瘴氣，奶奶也會更高興些。”
林清歌的話，林馨是半句都沒聽見。
此刻，她被老太太拽著，盯著推到她麵前的一張明顯是偷拍的照片犯愁。
“奶奶，我是真的不想去。”她推開照片，眸底閃著堅決。
一旁的林芊妤一見她這個反應，快速和老太太對視了一眼，而後威嚴道：“你和沈家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
“娃娃親怎麽可以作數呢？我們都沒見過，更別說有感情了。”
夏昭昭瘦長的食指戳著照片上單從側麵就能瞧出模樣不凡的男人，“再者長幼有序，姐姐都沒嫁人呢，輪也輪不到我！”
當初就是因為這場接風宴，她被方簡陽演得一出深情款款的戲蒙蔽了雙眼。
才會徹底下定決心，與他不分不離，甚至鬧到最後，還說出了很多違心的狠話，傷透了媽媽的心。
想到這，林馨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姐，你看這個人怎麽樣？喜不喜歡？”
反正她重活一次，隻想護在母親身邊，半點都不想碰什麽情愛。
“林馨！”
徐芊妤瞧見女兒樂嗬嗬的當起了牽線紅娘，氣得一巴掌賞在她的腦殼上，“婚姻大事豈有往外推的，清歌你別搭理她，她就是孩子脾氣。”
林清歌目光快速離開那張照片上溫潤男子的側顏，不自在的捏住紅起來的耳尖，“我知道的叔母。”
她話落，微微垂頭，掩住眸中的黯淡。
“媽……”
“這件事沒得商量，你還是好好想想接風宴上穿什麽才得體，不準弄那些奇裝異服，讓人看了笑話。”
徐芊妤再三提醒，林馨敷衍幾句，上樓回了房間。
老太太一直覷著她的身影徹底沒在樓梯盡頭，適才轉向二兒媳，略略憂心，“芊妤，馨馨這麽抗拒，不會和舟舟的父親有關吧？”
徐芊妤看向樓上，歎了口氣，“就她對孩子那個態度，您覺著像嗎？”
“也對，唉，自打三年前這孩子突然懷孕回來……”
“媽……”
徐芊妤打斷老太太的絮叨，“有別人在呢。”
“不說了，不說了，走，你扶我去院子裏轉一轉，我剛種了幾盆蘭花，幫我瞧瞧。”
……
接風宴被安排在了兩日後。
原本想要避開方簡陽，眼不見心不煩的，到了接風宴所在的匯華酒店門口，林馨改了主意。
憑什麽她要躲？
方簡陽那種渣男，就該是遭了教訓。
“一會兒進了會場，就跟在我身邊，別亂跑。”
徐芊妤進去前，不放心的叮囑。
實在是林馨劣跡在前。
林馨乖巧應答，薄紗的手套罩著纖纖素手若隱若現，愈顯青蔥，她輕挽住徐芊妤，笑容豔豔。
相攜入場，徐芊妤儀態萬方，豐韻娉婷。
作為雲城的女首富，舉手投足十分惹眼。
林馨聽話的不離半步，不多言不多語，花瓶似的微笑以對，不見半分往日無理。
她遺傳了徐芊妤的美貌，眉如遠黛，唇紅齒白，藍粉色的露肩長裙將她細長的天鵝頸掩映得愈發形態優美，鎖骨隨著她的姿態若隱若現，膚白貌美。
“馨馨，這是書白的爺爺。”
“爺爺好。”
林馨被母親領到沈老爺子麵前，乖乖巧巧的叫人。
沈老爺子是聽過林馨的壞名聲的。
若不是一直顧念著沈林兩家的多年情誼，早有退婚的打算。
今兒一見正主，倒是怔了。
不過他到底是閱曆深，麵上不顯，隻輕輕笑著應聲好，打量了林馨一會兒，才轉向旁邊。
“書白什麽時候到？可是派人去機場接了人？”
威嚴的氣勢，不怒自威。
林馨有點怵。
“沒事的沈老爺子，書白這麽久才回國，耽誤點時間也不礙事，馨馨你陪爺爺說會話，媽媽去見個人。”
徐芊妤鼓勵的向女兒眨眨眼，便笑吟吟的走向一邊。
林馨尷尬的杵在沈家老爺子麵前，說好的讓自己寸步不離呢？
現在把自己撇下，媽媽是想幹嘛啊。
“呃……爺爺，我……”
林馨剛想說幾句，緩和一下氣氛，肚子突然不合時宜的咕嚕嚕翻滾呼痛。
她捂著小腹，瞬間表情扭曲。
“對不起，我，我先去趟洗手間。”
她可憐巴巴的看向老爺子，那副靈動樣讓老爺子會心一笑，“快去吧。”
幾分鍾後，林馨從洗手間走出來，腋下夾著薄紗手套，紙巾擦手。
她視線低平，尋了垃圾桶丟了紙巾，這才注意到有個男人倚著透光的牆麵，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己。
冤家路窄，竟在這碰著了方簡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