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配
“你說這玉佩是你的?”
周穎欣心裏一驚,又拿起手上的玉佩,假意裝作端詳一番,心裏卻在盤算著。
如果顧懷瑾說的是真的,那她一會幹脆就裝沒看清楚,想來這後輩也不能拿自己怎麽樣。
可萬一這是許映漁聯合顧懷瑾騙人,那她就更有理由咬著許映漁不放了。
隻賺不虧,為什麽不試一試。
想到這,她抬起頭,對著顧懷瑾討好般笑了笑。
“顧少爺,你可要看清楚,不至於為了一個心術不正的女孩子,騙人吧?”
“心術不正的女孩子?”
顧懷瑾似乎來了興趣,他嘴角輕抬,好笑地看著麵前的女人:“伯母非說這是你的,那你這塊玉佩是哪裏買的?”
“這塊玉佩是紹月十八歲成人禮的禮物,自然是我在青城山廟裏求來的。”
跪在地上的許映漁震驚了,沒想到這周穎欣編瞎話真是張口就來,一點臉麵都不要了。
“許紹月的禮物?青城山廟裏求來的?”
許映漁一點情麵不留地直接笑出聲,看周穎欣的目光猶如看跳梁小醜一般。
“那我請問周姨,這玉佩上麵有什麽東西能證明是許紹月的?叫她一聲許紹月它會回答嗎?”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這裏嬉皮笑臉!”
周穎欣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囂張地反問道:“想來你偷紹月的東西也不是第一次了,今天的玉佩是,前些時日的國畫也是,通通都是張嘴就來……今天看到有人幫你說話,就目中無人起來了嗎?”
“穎欣,你確定是紹月的玉佩嗎?”
畢竟是顧懷瑾開口,許承翰有些不放心。
“老爺難道在懷疑我嗎?”
周穎欣露出委屈的表情,眼淚一滴一滴從眼眶滑落:“我們這麽多年夫妻,我還能騙你不成?”
許承翰看了一眼周穎欣,接著又看著麵前的女孩,輕歎了一口氣:“或許,我把你接回許家,就是錯的。”
“自從你回來,許家就再無安寧日了。”
目中無人,不配待在這個家裏,沒有教養。
現在是後悔把她接回來,再無安寧日。
這些話都從她自認為最親的人口中說出來。
許映漁鼻子有些酸,說話都顫抖了起來。
“爸爸,把我接回來,竟然讓你這麽難過嗎?”
“你還記得,我第一天回家,在飯桌上,你就發了脾氣,說我吃飯沒有規矩。”
“可是你知道嗎?二十三年來,我生活在隻有幾十人的留守村子裏,接受的是最底層的教育,從小,就沒有什麽人教導過我什麽東西,吃飯的時候可以做什麽,不可以做什麽。”
“我隻知道,要抓緊吃飯,不然就搶不到飯,就會吃不飽……”
重活兩世,經曆過生死,許映漁原以為自己的內心已經麻木了,可是重新提起這些,內心仍然是萬箭穿心的疼。
她想過如果可以重來,要好好活著,要六親不認。
但是一旦麵對唯一的親人許承翰麵前就格外軟弱,這就是血脈親情吧,根本無法割舍,所以傷起人的時候也最痛!
她以後再也不會心軟了,因為就在今天,她終於看清了一切!
“爸爸,你知道我剛回家時,是多麽的開心嗎?”
“因為我回到了日思夜想的爸爸身邊,我再也不是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的野孩子了!可是…我卻不敢和您說話,甚至不敢像許紹月一樣對你撒嬌,因為你永遠都在旁邊挑我的毛病。”
“我這裏做得不好,那裏做得不對,連許紹月的一根汗毛都比不過。”
“可是我怎麽能跟許紹月比呢?許紹月學習國畫,就可以有江城名師親自輔導。而我,就隻能自學,甚至連買宣紙的錢都沒有。”
“許紹月跟著三位老師學習儀態的時候,我還在加班加點打工洗盤子賺自己的學費錢!”
“回到許家一個月,我被你們說了無數次沒有教養,給你們許家丟人。但是,又有誰真正認真地教過我?又有誰真正關心過我這個鄉下來的野孩子?”
“我不過是你們聯姻的工具人罷了!”
最後一聲,近乎是呐喊,充滿了絕望。
許承翰似乎是爆發的許映漁驚住,他愣在原地,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而許映漁的聲音嘶啞而哽咽,就像她此刻的心境,絕望而悲慘。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沒有被你接回來!”
“爸爸,從今天起,在我心裏,你已經不是我爸爸了。”
“這個家,我沒有什麽留戀的了。”
“映漁……”
許承翰想說什麽,可張了嘴,卻隻喚了名字。
“老爺小心,別被她的話氣壞了身子。她這張嘴一貫伶俐的,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
周穎欣上前扶住許承翰,誰知許承翰直接甩開了她的手!
她又趕忙看著顧懷瑾,認真解釋。
“顧少爺,你可千萬不要被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蒙蔽了雙眼,要不是她做的實在過分,我也不至於這樣教育她,這可都是為了她好。”
“打著為了女兒好的名義,就可以把她打到半死嗎?”
顧懷瑾不緊不慢地說道,眼神裏充滿著鄙夷:“伯母,這塊玉佩你說是給許紹月的禮物,有什麽證明嗎?你確定是你的嗎?不會是認錯了吧?”
“那當然確定。”
周穎欣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我自己親自求來的東西,怎麽可能認錯呢。”
聽到這,顧懷瑾忍不住嗤笑一聲:“那伯母可要看仔細了,萬一不是你的,你要怎麽給許映漁道歉呢?”
“給許映漁道歉?”
周穎欣急了,直接拿出長輩架子來:“你這意思,是說我在撒謊,在汙蔑許映漁嗎?顧懷瑾,無論怎麽說,我都是你的長輩,你在這裏說這些,是什麽居心?”
“沒有什麽居心,因為你本來就在撒謊啊。”
顧懷瑾的表情越發冷冽:“許映漁這塊玉佩後麵刻有顧字。是不是你那塊,你翻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這…”
周穎欣心下一驚,趕忙拿起玉佩在太陽光下照了照,果不其然,一個“顧”字刻在下麵,因為實在是太小了,若不仔細看,還真的不會注意到。
“伯母,你這個做人家後媽的,當著大家麵汙蔑她偷東西,又是什麽居心啊?”
沒想到顧懷瑾竟然一點麵子都不給她,謊言被拆穿,周穎欣隻覺得臉部有些熱,結結巴巴地組織好語言。
“唉喲,老爺,剛才是我太心急了,沒有看清楚,以為是我送給紹月那一塊…上了年紀,眼睛花了呀。”
“穎欣,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許承翰話語冰涼,眼神甚至都不看她一眼,起身就給了周穎欣一巴掌,將她打得踉蹌幾步。
“這種事情怎麽可以拿來瞎說!”
周穎欣扶著茶幾,眼淚又流了出來:“老爺,因為昨晚那件事,我也是太心急了,才看錯了的…”
“再說了,要不是映漁她夜不歸宿,身上又穿了男人衣服,我下意識就以為那是紹月的玉佩啊…一個姑娘家家,這種事傳出去要丟死人的!”
“我看你們不是眼花,是心偏。”
顧懷瑾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輕聲說完這句話,再次把玉佩給許映漁輕輕戴了上去。
許映漁的身上滾燙,後背上又滿是清淤青,平時見慣了打打殺殺的顧懷瑾都有些心疼起來。
他輕輕轉了身,將許映漁緊緊抱在懷裏:“我帶她去醫院。”
周穎欣可不想許映漁被顧懷瑾接走,她站在前麵,堵住了去路。
“光天化日之下,就這麽抱別人家的女兒走,合適嗎?”
“別人家的女兒?”
看著麵前虛弱的人,顧懷瑾手指收攏,一根根指節已經被捏得透出白色,冷笑道:“你不說這是你女兒,我還以為她連你家的傭人都不如呢!”
“你不配做她的父母。”
“我這都是為了她好…”
周穎欣的話還未說完,顧懷瑾抱著許映漁直接越過麵前的人,仿佛壓根沒有看見她一樣,徑直往前走。
眼看著顧懷瑾抱著許映漁漸漸走遠,周穎欣忍不住大喊:“顧少爺,今天你帶走了人,日後可是要小心你的名聲~”
顧懷瑾轉身,不屑地說道:“如果硬要追究昨晚的事情,我會負起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