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王妃傷情加重了
兩日後,天色漸晚,將將入夜。
葉非晚遣退了芍藥,一人靜靜坐在梳妝台前。
銅鏡中的女人,臉色不再蒼白,臉頰還泛著淺淺的紅潤,如大夫所說,她的傷勢恢複的很好,不出幾日便與常人無異了。
她伸手,緩緩拿過一旁的珠釵,珠釵尖端很是銳利,她伸手撫了撫,緩緩將其放在一旁的燭火上烤著。
等待珠釵轉熱,她方才將衣裳褪到肩頭,看著那已經明顯結痂的傷口。
她一定是瘋了。
葉非晚靜靜想著。
可是,她寧願瘋了,也不想重蹈前世覆轍。
拿過珠釵,比量著傷口的位子,深吸一口氣,手上驀然用力,珠釵刺透了痂,一陣刺痛。
葉非晚忍不住輕哼一聲,傷口還沒好,如今又被這麽刺了一下,肩頭更疼了,眉心緊皺,她伸手想要將珠釵放到首飾盒裏。
怎想肩頭一用力一陣刺痛,首飾盒從手中砸到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小姐,你怎麽了?”門外,芍藥的聲音立刻傳來,帶著幾絲擔憂,緊接著腳步聲傳來。
“沒事……”葉非晚剛要應。
芍藥卻已經打開門走了進來,瞥見她桌上首飾灑了滿桌,也有片刻愣神:“小姐,你這是怎麽……”目光卻在望見葉非晚肩頭時驚住,聲音也大了幾分,“你的傷口又流血了,小姐,我去請大夫過來……”
說完,便又往門外跑去。
葉非晚瞧著芍藥風風火火的身影,無奈搖搖頭,大抵也是在她有意無意的縱容下吧,芍藥的性子倒是越發直率了。
大夫來的很快,背著藥箱被芍藥半攙半拽著往這邊走。
在看見葉非晚被絲綢蓋住,僅露出肩上的傷口時,那大夫也是一愣:“王妃這傷口……”
葉非晚不經意的垂眸:“方才抬手拿首飾時,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口,突然便一陣劇痛……”
大夫摸了摸胡須,點點頭:“王妃傷勢還未痊愈,還是要好生靜養的好……”又說了些養身之道,開了些藥物,這才離去。
請大夫本就不是葉非晚本意,看芍藥送走大夫後,她才說起正事:“芍藥,我這傷口還有些痛,和發熱那夜極像,今夜你便在外榻歇著吧……我擔心再有不適……”
發熱那夜,是被刺第三日,渾渾噩噩之間,她高燒不退,渾身滾燙,意識都有些模糊不清起來,急的芍藥恨不得日日夜夜端著盆冰水給她敷額頭。
芍藥自也想起那日,心有餘悸的點點頭:“好……”說到此卻又想到什麽,“小姐,今夜,王爺不是要來留宿?”
“我這副身子,如何留他?”葉非晚抬眸,這也是她今日的目的。
“那王爺那邊……”芍藥還有些放心不下。
“你去同他說一聲,”葉非晚頓了頓,“不要說我傷口複發不便迎他,便說‘我身子不適,王爺素來關心我,請他來探我一探吧。’”
“您剛剛不是說,不便留王爺?”芍藥不解。
“照我交代你的說便是。”葉非晚囑咐道。
她了解封卿,若是說她“傷口複發不便迎他”,他定會以為是她耍的花樣,反而會前來親自揭穿她的手段。
而說“要他來探望身子不適的她”,他勢必不會關心她,豈會來探她?
果不其然,約莫一炷香時日,芍藥回來了,與她一同來的,還有高風和身後幾個下人,那幾人手中端著紅色錦盒,一派恭敬模樣。
芍藥委屈的站在她身邊,礙於有外人在,也隻福了福身子:“小姐,王爺說他尚有事要忙,今夜便不前來探望了。”
葉非晚早就料到此結果,未曾訝異,隻是好奇高風和那幾個下人在此處要作甚。
“參見王妃,”高風一抱拳,扭頭對那幾個下人點點頭,那幾人很快上前,將手中錦盒均數放在葉非晚跟前的桌上。
“王爺聽聞王妃身子不適,甚是關切,特令屬下去庫房中拿了人參鹿茸這般大補之物送與王妃。”
葉非晚朝桌上那些錦盒望了一眼,的確都是大補之物,可是,封卿關切她?這話,莫說現在,便是前世她都是不信的。
“替我多謝王爺了,”麵上功夫還是要做的,葉非晚勉強笑了笑,臉色微有蒼白。
這蒼白並非惺惺作態,她肩頭傷口一直隱痛,痛了足足一個多時辰了。
高風素來識人犀利,見狀也知她不好受,又拱手施禮後,轉身離去。
前院,書房內。
封卿眯著眼睛打量著手中的絹帕,素色絹帕倒是潔淨的緊,僅僅在右下角處繡著一朵精致的木蘭花。
針腳處雖有些稚嫩,卻讓人能看出用了心思的。
他聽聞,葉家門生南墨最愛者,當屬木蘭花。
甚好,他靖元王的王妃,給別的男人繡絹帕,還真是刺眼啊。
封卿冷哼,沒錯,他隻是因著麵子才將絹帕拿過來的,若是旁人知曉她給別的男人刺繡,他的臉麵往哪裏放?
才不是因為……心中那淺淡的不值一提的憤怒。
“王爺。”門外,高風的聲音傳來。
封卿雙目一凜,繼而再無情緒,眼神深邃如海,順手將絹帕攏於袖口,他抬頭輕應:“進來。”
高風推門而入,目光恭謹。
“如何?”封卿隨意詢著。
前幾日他已見過葉非晚,她雖行動仍有不便,可看神色,傷勢便恢複的極好,今日竟說身子不適,傷口複發,還說他素來關心她,要他去後院探望一番?
這不是那個女人的心機才有鬼!
“這……”高風遲疑片刻,最終實話實說,“方才,我看王妃臉色蒼白,像是……身子極為不適的模樣,也許……芍藥姑娘說的是對的……”
尤其剛剛,王妃隻微微一動,額頭上便冒出幾滴冷汗,雖說樣貌可以裝出來,可身子的本能是裝不出來的。
“你是說,她當真傷勢複發?”封卿眯眸,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訝色。
“……是。”
封卿手一緊,指尖觸到袖口沒來得及全藏起來的絹帕一角,他微怔。
高風跟在封卿身邊十幾年,自然明白他此刻的意思:“王爺可是要去後院?”
封卿神色一變,本有些鬆動的身子驀然緊繃,他倚靠著椅背,聲音低沉:“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