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猝死的概率

李天宇仿佛突然聽到了一聲晴天霹靂,呆立在原地,現場的聲音什麽也聽不到。

他好像第一次把問題的重心放在政委的死因上——猝死!

媽媽也是猝死的,和政委的死因相同。

突然打開的安全門……ZHX015819與ZH015819孿生號碼……政委與媽媽的死因……

模模糊糊中,李天宇感覺自己就要抓住什麽了。

“我叔叔當時在1號大廳,你也見到的,他怎麽可能有時間作案?”終於找了時間和魏子嬌說上悄悄話,卻險些惹怒她。

的確,當時在現場李天宇還和子嬌叔叔打了招呼,隻是現在回想起來,事後他看自己的表情怎麽都感覺很奇怪。

“嬌嬌你聽我說,現在不是我們耍脾氣的時候,你要相信調查的結果。”

“你讓我相信什麽?我舅舅的死是叔叔造成的嗎?”

“……”

這的確太困難了,別說小學生,就是大人也轉不過來這個彎。

“你有個心理準備,我會繼續調查的!”

“李天宇你別太過分!”

魏子嬌的高聲引來了不少師生的關注,其中還有中學和大學生,人們紛紛側目望向這邊。

不過還好,大家都知道這個小姑娘是政委的親戚,這種時候情緒難免激動。

李天宇隻好端端正正地鞠了個躬,然後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李天宇冥思苦想。

現在外界的通訊都斷著,很多情況無法得到證實,這個時候隻能求助於宋澤宇了。

李天宇輸出信息:我想查詢自起航以來,飛船上所有人的死亡原因。

正想著自己的要求能不能得到回應,那邊就回了信息:你欠我一個人情。

對方同意啦!

雖然不明白那個大哥哥為什麽這麽好說話,但是有一個懂係統的高才生做夥伴總是有莫大好處的。

又等了一會兒,屏幕上顯現出一行字:正常死亡4817例,返航暴動36例,意外1例,犯罪致死2例,猝死2例。

李天宇又輸入:猝死案例者姓名。

……

過了好一會兒,對方傳來的消息才顯示在屏幕上……

鄭淩月、洪宇龍!

……

這個消息太驚人了。

最初起航時的160名船員都是經過精挑細選,所有人的身體都要經過DNA解析,保證沒有任何遺傳疾病。猝死的原因,80%以上是心源性猝死,包括冠心病、急性心梗在內的多種心髒疾病,大概率是有家族病史,這在“鄭和”號上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而心髒以外的疾病形成猝死的成因又幾乎不存在,那麽這兩起猝死就存在很大疑問。

李天宇不願意想起鄭淩月這個名字的,那是他的傷痛,媽媽幾乎是在最青春的年華的時候突然去世的,據說她當時正在進行一項突破性研究,而關於那項實驗的結果並沒有獲得公開,除了搭上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媽媽……”

媽媽的印象是熟悉卻又模糊的,每次回憶媽媽的樣子時,李天宇的腦海裏閃現的隻有媽媽的照片,還有小時候陪自己玩的視頻。

從什麽時候開始,媽媽的感覺變成了深度睡眠艙的幽光?媽媽的聲音與妙妙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今晚,他睡不著,這是他最近第二次難以入眠。

因為斷網的緣故,他無法與妙妙對話,深度睡眠艙就像在觀測室裏遙望深邃的星空一樣,身體完全被包裹住,那種深深的孤寂嵌入全身,像被昆蟲的顎鉗住,無法動彈,哪怕睡眠艙裏依舊播放著催眠音樂,那種靈魂被禁錮住的感覺清晰得令全身緊繃。

不行!

李天宇翻身坐起,睡眠艙的蓋子隨即打開,溫度適中的室內,他渾身驚透了一身冷汗,他想逃,卻不知道該逃往何處,飛船就這麽大,現在的他被黑暗包圍,無處可逃。

承擔了一個不該由十歲孩子承擔的壓力,能撐到現在,李天宇已經算得上很優秀了,不過還不夠,如果僅僅是優秀,他不可能走出去。

唯有洞悉事情的真相,把幕後的東西查出來!

……

……

宋澤宇一直等到睡前,也沒能等來那個小男孩兒下一步的信息。

起初,他還是對小男孩兒的想法感到很好奇的,想知道順著他的思路繼續找下去,會找到什麽。

單單是知道了妙係統下的隱藏虛擬ID就是一個不小的收獲,這方麵的內容不會有老師講給你聽,就好像孩子找到了一個適合玩樂的秘密花園,宋澤宇也覺得飛船上似乎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當然,政委的突然死亡已經很不了得了,但是這個孩子突然要調查曆代以來人員的死亡原因,他驚奇地發現所謂猝死這個死因隻有兩個人。

他調查了那個叫鄭淩月的女人,鄭和學院博士生,少有的理論物理專業和係統工程專業雙料博士,是個天才。這個女人是李天宇的媽媽,李天宇4歲那年,鄭淩月突然在一次實驗中死亡,距今六年時間。

過去160年沒發生過的猝死,在六年內出現過兩次,硬要說巧合也不是不行,隻不過哪裏不對勁……

宋澤宇本能的覺得兩者之間應該存在著某種聯係,他想進一步求證,但是那個男孩兒中斷了和他的通信,是那邊發生什麽事了嗎?他睡不著,決定起身看看。

廊道裏,同樣睡不著的還有一個纖細的身影。

巡查過小學生宿舍,她應該回去休息了,但是她的心非常亂。

人心就是不思安定的奇妙存在,在水稻森林長吻過後,她還是覺得這段感情不是很真實。

飛船是一個狹小的空間,人與人間的糾葛無處可逃,不像在地球上,哪怕隻是一個很小的國家,隻要有心藏起來,人與人之間照樣很難見麵,那是一種說拋棄就拋棄的瀟灑,但是在這裏不行。

這裏隻有六千多人,而且空間有限,說不定哪次活動就要碰麵,何況都在六號艙。

白雨寒暗自歎著氣,把自己的身體倚在幽幽藍光邊的犄角。

廊道很靜,這個時間學生們都睡去了,而且連平時形影不離的妙妙此時也切斷了聯係,突然之間整個人都感覺好孤獨。

大學的時候,她並不會圍在宋澤宇身邊,那個時候他俊美的外表已經吸引了太多女性的注意,白雨寒也不能免俗,有的時候也會與女伴們兒一起調笑幾句,如美女一樣,俊男也是會讓人多看一眼的,但是她從沒想過和他在一起,那簡直就是高攀嘛。

飛船上提倡簡樸,杜絕浪費與無意義的奢靡,白雨寒也就很少化妝,隻有在節日與重大紀念日時才會略施粉黛,她也沒有什麽值得誇耀的配飾,因為飛船上不需要錢,即使有一些小私欲最多也就是以物換物,所以大部分時間白雨寒都是一副素麵朝天的樣子,不像那些喜歡把自己打扮得很成熟的女同學那樣,一有機會就鶯鶯燕燕一般圍在宋澤宇身邊。

上學的時候宋澤宇並沒有對她表現出過度的關注,哪怕是多看一眼這種情況也不曾在記憶裏出現,白雨寒承認,和宋澤宇相處的時候,她並不比所謂“無腦女人”更精明,也曾沾沾自喜交往到全飛船最帥男學生。這種感情應該是出於某種“原始的衝動”,而隨著冷靜下來之後,她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住隨處可見的敵視目光,那種帶有濃濃挑釁意味的衝撞,這不符合她的性格,溫柔的她更適合在安靜的窗邊靜靜地觀賞外麵的風景,所以她選擇了分手。

而這種安靜就在種植日當天,被突如其來的吻打破了。

那天她有掙紮,卻明明感受不到力度,或許正如宋澤宇所說,身體比嘴巴更老實,她羞得簡直要找一條縫隙鑽進去,可惜這裏是飛船,不太好找地縫,通風管道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吻過了,又被人圍觀了,如果不是發生了政委死亡的事件,恐怕現在的她很難下得來台呢,嫉妒的目光就足以把她淹死吧。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廊道裏突然響起腳步聲。

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