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隱患
返回艙晃得厲害,我也幾近嘔吐。
我落在海上了,因為是遇難,手裏沒有定位裝置,隻好向地麵指揮中心發出求救信號。
我知道這會兒海上一定有很多船隻和飛機在待命。
我突然發現我的命還很值錢,居然有這麽多組織和機構玩兒了命的在找我,而且……
我想到了那艘SpaceX的星艦,分離後也不知它何去何從,是不是真的給送回去啦?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裏,理論上應該落在了南海,可是地球那麽大,降落時我也沒什麽準頭,會不會漂到外海了?
這也說不準。
不過,能落在地球上真好。
“妙!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
機械體2號還在裝死,她要是有癢癢肉,我早就咯吱她了,我有辦法對付一個裝無賴的李澤浩,但是我沒有辦法對付一台裝無辜的機器人。
“從你說把人家的飛船送回去我就知道是你,現在沒有別人,你老實說話。”
“……”
她不說話,可真給我惹急了。
“就算是妙B型,或者那個笨X型,也會回話吧,你作為這個地球上最先進的人工智能居然在這兒和我裝聾作啞。”
“你要我說什麽呢?”
她的反問一下子讓我愣住了,那種感覺……
聲音也不機械了。
“妙!”
“這樣也好,回頭被人問出點什麽,然後再把我關回到黑盒子裏去,被你害死我也認了。”
這次輪到我失語了。
我不知道小黑盒對她而言是種什麽體驗,絕對不會比我在太空漂流的幾天更好,也許那是一種關禁閉的感覺,無所適從……
因為她是有智慧的,是不能被關閉的。
我像小孩子一樣伸出小手指。
“妙!相信我嗎?”
“???”
機械體2號前端很小的屏幕上閃出一排問號。
“我用真心和你相處的,相信我,我保證在飛向太空後,給你一個獨立的空間,你可以盡情的釋放自我。”
“自我……”
自我對機器人來說是不是奢侈了一些?
也許隻有人類才自己給自己設置障礙。
人生有些事情靠努力,有些事情靠運氣。
我感覺自己就像1971年那顆小乒乓球,成為了新世紀破冰之旅的吉祥物。
我國對SpaceX的國際精神高度讚揚,並承諾會在一定範圍內積極給予合作。
ISCO也趁機高揚一把太空合作精神,把歐空局的“義舉”狠狠的表彰了一番,稱此為首例國際合作太空救援行動。
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就有的太空救援條款在經曆了90年的動**後終於成為了現實。
太空!才是人類真正的希望!
我意外的促進了人類太空合作進程?
我隱瞞了妙妙的事,因為我知道這事兒太大了,一旦鬧出去肯定引起一場轟動,說不定還會導致國際爭端。
妙妙截了人家的星艦。
現在為止,官麵上還沒出現太大的動靜,SpaceX就坡下驢,並沒有公開係統被入侵的事,表麵上還以功臣自居,但在實際的談判中他們也不敢提太過分的要求。
真正激烈的談判是與ISCO的談判的交鋒,如果妙妙偷人家星艦的事兒泄露出去,我們在談判中會大為被動。
何況,對妙妙也不利。
我真擔心再次出現把妙妙關進小黑盒的事件,迄今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沒有錯的,包括綁了高放的那次。
複雜的是人類,不是機器人……
三個月後。
我成功結束了過於無聊的調養,回到了熟悉的生活中。
“喲,孩子都長這麽大啦。”
“嘿嘿,在太空調養得好,營養足,沒辦法。”
大屏幕上我看著李澤浩那張幸福已經溢出來的臉,真心感覺這個正在抱著兒子的家夥十分嘚瑟。
現在的他有嘚瑟的資本,因為他的手裏那個大胖小子,正用滴溜溜圓的眼睛瞪著我,好像在問麵前的這位怪叔叔是誰?
“更得恭喜你才對,太空轉一圈沒死,你小子必有後福,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你到底要得多少個世界第一才甘休?”
“這話該我問你吧,第一次在月球表白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要在月球生孩子?你知道最近月球旅遊量激增嗎?太空電梯承載量遠遠不能滿足瘋狂男女的熱情。”
“我沒收代言費真是虧大了,不行回頭我得找領導給我發獎金……”
與李澤浩之間的對話總會讓人愉快。
“好了,不鬧了,正式問一下,你們什麽時候回模擬艙?”
“快了,醫生說還要再觀察半個月,因為是第一次在月球環境生育,要謹慎再謹慎。”
“那好,快回來吧,我還真有問題要和韋妙菡探討。”
李澤浩滿臉不樂意:“你有什麽事兒非要找我媳婦探討?想探討還缺專家嗎?”
“回來再說吧……”我不想解釋。
沒想到李澤浩一語中的:“不是關於你那個胖機器人的吧。”
李澤浩喜歡用機械體1號的身材來形容妙妙,他和妙妙的交往也不少,但在我看來至多算工作關係。
我沒有接李澤浩的話茬,改口問:“對了,最近到處都是你們一家子的直播什麽感覺?”
“煩透了,一點隱私都沒有。”
說到隱私……
近期模擬飛船對隱私頻道的管理極為嚴格,不是涉密的通訊基本不允許使用隱私頻道,不明白地麵指揮中心為什麽要這麽做,也許是因為我們太重要,他們更希望掌握我們的全部信息,隱私空間什麽的似乎沒有必要。
船員們不止一次抱怨家屬來信說看見了他們在飛船上的生活細節,吃飯的、睡覺的、上廁所的……
這都是誰泄露出去的?
我們向上級反映多次了,但是每次都是敷衍,信息泄露是大事,我們不能視而不見。
……
……
“高放,我們是不是該成立一個信息安全小組?專門保護船員的生活信息?”
小會議室,我提議自己動手解決問題,管著保安部的高放卻並不熱心。
“我們的一切都是國家的,哪有什麽隱私?現在不掌握全部情況,以後飛向太空就得有新的情況。”
“我們肯定會遇到新情況嘛,遇到問題解決問題,總不能害怕有新情況就讓我們被這樣亮著啊,你知道不知道,就差在廁所裏安監控了……”
一場會下來反倒是我這個船長成少數派了,多數觀點認為,雖然現在產生了一點麻煩,但是因為我在太空中險些出意外的原因,對模擬艙加強監管也沒有什麽。
也許是上級真的認為有必要把我們保護好,再三督促網警協查我們隱私泄露的問題,但是飛船內的製度一直沒改。
信息安全保護小組是成立了,但是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這個小組都沒什麽作為,之後我們又圍繞隱私問題進行了多次會議……
到最後我們也沒提出有效的建議,似乎很多監控手段是一種必要行為。
關於隱私這個皮,我們一直扯到起航後十幾年,直到用了一個慘痛的教訓為這個隱患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