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實在沒有教養!

燕枝想都不用想,這個聲音除了溫靜還能有誰?

她不是摔斷了腿,正躺在**奄奄一息嗎,怎麽今兒又有空過來了?

除了知道嚴卿櫟在這裏,她要巴巴地跑過來,找自己的這位前世師尊給自己主持公道,燕枝想不到別的什麽可能性。

不過在話本之中,溫靜一開始並不知道嚴卿櫟是自己的前世師尊,隻有嚴卿櫟一個人在背後偷偷摸摸地對溫靜好;

至於溫靜恢複前世記憶,和嚴卿櫟互訴衷腸,這已經是話本裏很後來的內容了,她怎麽現在就巴巴地來尋嚴卿櫟?

聽她口中那樣哀怨地喊“師傅”,華淵又不在這裏,她能喊的也就隻有嚴卿櫟一個人了,要說溫靜不認識嚴卿櫟,燕枝壓根就不相信。

看來這個小師妹身上的陰謀詭計比燕枝想的還要多。

她心中想著這些,臉上卻絲毫不露,倒是一邊的嚴卿櫟一聽到溫靜的聲音,臉上就露出了心疼之色:“阿靜,你是怎麽了?”

他邊說著,人便不由自主地往外走去,那腳步甚至堪稱十分急切。

堂堂仙君,居然主動迎了出去,燕枝在一邊冷眼旁觀著,隻覺得十分荒誕離譜——溫靜身邊的這些天之驕子,折磨燕枝的時候無所不用其極,心眼多得不得了,怎麽一個個到了溫靜的麵前,反而像是集體強行降智了?

果然女主角的光環就是不一樣。

也許是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掌門看了一眼燕枝,目光之中有幾分包容安撫之色,輕聲安撫道:“今兒的事情你恐怕還不算了解,三言兩語恐怕也說不清楚。

青月仙君一會兒恐怕要因為昨日的事情為難你,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咱們青雲門也不可能顛倒黑白,更不會因為仙君的麵子就冤枉自己的弟子。”

掌門說的這話也是掏心窩子的話,畢竟燕枝是青雲門年輕一代之中最出類拔萃的弟子,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讓自己的得意門生寒了心,更不可能叫外來的和尚念本地的經。

嚴卿櫟不過隻是聽聞了一些傳言,就想在青雲門的地盤上為難燕枝,那絕不可能。

掌門這樣維護燕枝,燕枝心中稍暖,又忍不住想到昨天華淵那怒不可遏的臉色。

大長老和掌門都知道維護自己,明白以自己的人品決計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反倒是自己這位師尊,對自己毫無信任,動輒就是質問動怒,實在可笑。

若不是華淵修為穩定,燕枝都要懷疑他被什麽東西奪舍重生了。

她這樣想著,外頭的嚴卿櫟就已經扶著溫靜進來了。

溫靜看上去臉色蒼白,一雙眼睛哭得紅彤彤的,走路也一瘸一拐的,但她很顯然自己還能走,便說明她這腿也沒有傳聞之中那樣嚴重,哪裏像是摔斷了腿的樣子?

嚴卿櫟倒是心疼得不得了,看他臉上那般擔憂急切,恨不得以身代之一般,燕枝就覺得好笑。

也許從前燕枝還會覺得溫靜多多少少還有幾分善良,但見了嚴卿櫟,燕枝忽然意識到,那話本不過隻是一本精心粉飾溫靜內心醜惡扭曲的讚美之作。

就譬如現在,溫靜定然是有前世記憶、也認得嚴卿櫟究竟是什麽人的,她這時候喊出嚴卿櫟的身份,多半是要嚴卿櫟幫忙對付燕枝。

這就能夠說明,話本之中的溫靜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她分明知道嚴卿櫟的身份,卻一直裝聾作啞,還理所應當地享受嚴卿櫟在暗地裏給她送來的種種便利。

虛偽、做作、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溫靜與寧無塵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燕枝冷眼旁觀著,看著嚴卿櫟如同嗬護著什麽稀世珍寶一般,扶著溫靜到一邊坐下。

要是從前的燕枝,興許還會覺得嚴卿櫟是被迷惑了,但如今她知道,自己說出真相嚴卿櫟也不會相信,還會罵她居心叵測,隻想陷害溫靜,就和話本之中描述的一樣。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自作自受。

包括華淵在內,諸如嚴卿櫟的這些人,一個個剛愎自用,永遠隻相信自己內心的判斷和記憶,然後被溫靜玩弄在股掌之中,也怪不了旁人。

而溫靜坐下來了之後,目光果然猶猶豫豫地往燕枝這邊看過來,然後在目光接觸到燕枝的一瞬,又迅速瑟縮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縮到嚴卿櫟的身後了。

她這樣賣力表演,嚴卿櫟自然明白過來,看著燕枝的神情便很是不好。

他先低聲哄溫靜:“為師在此,你昨兒受了什麽委屈盡可說出來,青雲門也不至於包庇殘害同門手足之人。”

溫靜的目光就柔弱可憐地往燕枝的身上看,猶猶豫豫的,口中也吞吞吐吐:“……昨兒夜裏的事情,徒兒其實也記不清了,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興許,興許隻是徒兒太害怕了,產生了幻覺……”

她若堂堂正正說這些,那也沒什麽,但配合上她這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她在害怕燕枝。

嚴卿櫟又很是輕聲細語地哄了溫靜一會兒,隨後看著燕枝怒目而視:“你身為青雲門的大師姐,名聲在外,怎麽犯下這樣的事情,還敢這樣大搖大擺地來見我?”

燕枝在心中嗤笑一聲,昨日迷蹤林之中發生的事情本來就很荒誕無稽,她能確信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至於溫靜知不知道、參不參與其中,燕枝雖然並不確定,但她今日的所有表現,都顯然是在驅使著嚴卿櫟來對她動手。

溫靜打得一手好算盤,知道自己目前在青雲門之中並無太大的助力,就想到了請外援,隨手就是一個嚴卿櫟這般的仙君。

但可惜的是,她這算盤實在是打錯了。

在嚴卿櫟的怒視下,燕枝的神情沒有絲毫瑟縮,她迎麵看著嚴卿櫟的眼,忽而問道:“您這樣興師問罪,敢問您是誰?”

嚴卿櫟臉色鐵青:“早先就聽聞你伶牙俐齒,如今看來卻甚是沒有教養,方才還同本仙君見過禮,知道本仙君是流音宗的青月仙君,如今又在明知故問、裝模作樣?”

燕枝垂眸,須臾便笑了起來:“仙君這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晚輩實在是承受不了。但仙君也知道自己是流音宗的青月仙君,怎麽如今與我這位青雲門小師妹、貫清仙君的關門弟子在這師徒相稱呢?”

她在“流音宗”與“青雲門”幾個字上咬字甚重,分明是在嘲諷嚴卿櫟毫無身份、越俎代庖。

她也不等嚴卿櫟回答,目光落在溫靜身上,隱含兩分嘲諷:“小師妹,青月仙君是貴客,在咱們青雲門任性妄為也就罷了,你怎能這樣不守規矩?你知道你自己是什麽身份,拜師禮才多久,你如今就要叫師尊他老人家名存實亡?還是說,師妹在咱們青雲門受了什麽委屈,迫不及待地等著改換門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