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出好戲
太玄劍也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劍身已經亮了起來。
她走入到霧氣之中,便感覺這霧氣似乎一隻隻纏人的手,冰冷地從她的眉眼手臂上拂過,甚至隱隱約約還能聽到一些奇怪的媚笑。
裝神弄鬼。
燕枝斬於太玄劍下的魑魅魍魎不知凡幾,她從來不怕這些魑魅魍魎的東西,若是這霧氣之中藏著什麽妖邪作怪,那今日應當自認倒黴的是他們才對。
燕枝身上浮起護體靈氣,麵前的濃霧愈發看不清,沉重得仿佛壓在人的身上,叫人喘不過氣來。
而那些隱隱約約在自己耳邊回**的笑聲也似乎越來越大,甚至有時能夠聽到什麽東西在她的耳邊喁喁私語,但一個字都聽不清楚,仿佛與這些霧氣融合在了一起。
她覺得有些煩了,不願意陪這些纏人精怪浪費時間。
劍意從她身上浮起,太玄經隨著她的劍意燃起光芒大盛,她不過抬手一劍,竟是直接將麵前的霧氣如同幕布一樣斬成兩半。
這些霧氣似乎知道了燕枝的厲害,不敢再往她身上纏繞過來,燕枝才終於能夠看清麵前究竟是什麽。
她腳下的土地已經不再是粘稠的沼澤,而是宛如鏡麵一般的冰麵。
前後左右皆是冰麵,似乎連自己的來路都已經失去了。
燕枝低頭看,就瞧見冰麵裏的自己也正低頭看她。
不知是不是錯覺,冰麵裏的那個自己唇角似乎勾動了一下,但燕枝再要細看的時候,冰麵裏的自己卻又和自己一模一樣了。
燕枝冷笑一聲,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蠢到家了。
能有這樣本事的,無非是一些能夠影響人心智的東西。
但無論是妖魔鬼怪,還是什麽能夠使人生出幻覺的靈植,這些東西利用的無非都是人心深處的漏洞和欲望。
燕枝問心無愧,她劍心劍骨,立身如同太玄劍一般冰清玉潔坦坦****,就是上輩子經脈寸斷之後受到種種磋磨,那也是在非人的痛苦之中堅持了好些年的燕仙子。
就連她道心崩潰一念成魔,也是因為溫靜的追隨者暗算於她,在她心境不穩的時候故意喂她吃下了生於魔界的玄魂草,又抽了她的仙骨,讓她渾身被魔氣侵染數月,終於墮魔。
她心性之堅韌可見一斑,尋常利用人心生幻覺的東西根本就奈何不了她。
這種東西來纏她,那就是自尋死路而已。
燕枝倒要看看這一次背後藏了個什麽玩意兒,又要給她整出什麽花活。
她裝作什麽也沒發覺,繼續往前走,便逐漸在一成不變的前路上看見一個白衣身影。
這身影身段窈窕嬌美,一看就是個女子。
燕枝大約明白這一次自己要看到什麽,便瞧見那窈窕嬌美的白衣身影旁又出現了幾個熟悉的人影。
有高有矮,有男有女。
隨著她越走越近,那幾個人的麵容也就越來越清晰。
被團團包圍在中間的白衣女子與她別無二致,正是燕枝。
而在她身邊眾星拱月的也是些老熟人。
華淵、寧無塵,還有二師妹陸姣茵,三師弟柳風骨。
華淵與寧無塵皆已經是老麵孔了,凝結元嬰失敗至今已經見了數次,倒是陸姣茵和柳風骨,燕枝是有些時日不曾見過他們了。
陸姣茵是修真世家陸氏旁支的女兒,也是個勤學刻苦的女修,燕枝與她的關係說不上多麽親密無間,但也算得上和諧融洽。
因為陸姣茵經脈碎裂是燕枝所救,陸姣茵對自己的大師姐總是感激不已。
至於柳風骨,他還是個十歲的小蘿卜頭,在燕枝凝結元嬰前半年才因為燕枝的青眼而拜入到萬劍崖門下,若不是燕枝凝結元嬰,他恐怕還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燕枝到處跑。
他們兩人在燕枝凝結元嬰前的兩個月就結伴出門遊曆去了,因為陸姣茵的修為已經到了突破之境,但她卻遲遲沒有突破,察覺到自己心境上也許有所欠缺,便訴諸於遊曆,希望能夠在離開宗門之後獲得心性上的成長。
而柳風骨則是剛剛入門,他年紀也還小,玩心甚重,纏著陸姣茵讓她帶自己一同去,在獲得了華淵的首肯之後,他們二人就一同出門遊曆去了,尚未歸來。
燕枝記得陸姣茵沉默卻充滿感激的目光,也記得柳風骨崇拜敬佩的目光;
不過她也記得在話本之中兩人是如何對她惡言相向,更記得最後他們兩人是如何唾罵了自己,再送自己上路。
陸姣茵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動手砍去了她拿劍的右手,而柳風骨這個小蘿卜頭力量不大,幾乎傷不到她的肉身,卻也宛如泄憤一般對著她拳打腳踢。
他們兩人還沒回來,燕枝還沒見到他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會如同話本之中寫的那樣,飛快地離開了燕枝,投入到溫靜的“懷抱”之中。
燕枝無法確定,但那話本和自己最後的夢境一定是有某種預示作用的,至少目前她已經接觸到的華淵和寧無塵,皆是已經放棄了她,站到了溫靜的身邊去了。
在話本之中,陸姣茵和柳風骨倒戈相向的速度雖然沒有寧無塵快,但也沒有堅持多久。
華淵會選擇溫靜,燕枝已經猜到了原因,所以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
寧無塵會與溫靜同流合汙,燕枝認為那是因為寧無塵早就對自己厭煩至極,溫靜不過隻是他反抗燕枝的一個跳板,至於寧無塵是不是真的和話本裏寫的那樣對溫靜情根深種,那就不好判斷了。
但陸姣茵和柳風骨不應當——至少在這之前,他們和燕枝之間分明是沒有任何衝突,甚至是很有些師門情誼在的。
燕枝雖不能確定為什麽在話本之中他們會對溫靜那般信服,但一定會有一些誘因。
這些問題現在都解決不了,隻能等他們的本人回來了再說。
但已經看過了話本,經曆過了夢境裏的種種討伐和死亡,再看到麵前這幾個人之間似乎依舊親密無間的樣子,燕枝心裏浮起一絲荒謬。
她沒再往前走,倒想看一看,這藏在背後搞鬼的東西要給她演一出什麽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