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請君入甕
“你……怎麽知道?”
“半年前有人報警說江城大學發生了聚眾鬥毆,警方前往現場以後卻沒有發現任何鬥毆痕跡,所有可能的目擊者都表示自己沒有看到鬥毆。
最終,這起‘鬥毆’案被定性為有人報假警。
可當警方回頭去調查報案人的時候,卻發現報案人用的手機和手機卡均被廢棄,無法追蹤。
這件事最終因性質不算惡劣,所以不了了之了。
這起案件報案人自稱嚴立,是江城大學的職工……”
“算了,我不想問你是怎麽知道的了……
我現在更想知道你說的這件事,和嚴立一家失蹤有什麽關聯。”
顧峰自是聰明人,他已從林宇臉上冷淡的表情與嘴裏如機器人念書般的語氣推斷出他對解釋消息來源並無興趣。
與其問些林宇根本不會回答的問題碰一鼻子灰,還不如問點有意義的事。
對於顧峰的“識時務”,林宇甚是讚許,臉上的表情也生動了幾分:
“嚴立、辭退、鬥毆、失蹤、報警、無果。”
林宇每說一個詞,都會故意停頓一下,看上去是在給顧峰留下思考的時間。
六個詞說完,林宇閉上了嘴,想要聽下文的顧峰也認了命。
“行,你是想讓我把這六個詞串起來是吧?讓我想想……”
顧峰掰著手指頭,如同一個剛剛學會十以內加減的小朋友在做計算題一般不斷的掐算著。
良久,他才試探道:
“是不是嚴立因為某些並非校方描述的原因被辭退,導致了一場鬥毆的發生,鬥毆過程中他不敵他的對手因此報警……不對啊,若是這樣,那他等警方救他就好了,為什麽會失蹤?”
“因為你隻對了一半。
不過考慮到我給出的信息有限,能推到這一步,你也不愧你‘探王’的名聲了。”
顧峰一時聽不出林宇是在誇他還是在揶揄他,但他也不想糾結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更想知道他沒推斷對的那一半是什麽:
“你少說這些風涼話,對了一半和沒對沒什麽本質區別。
直接說答案吧,我猜得心累!”
“答案是,報警的人自稱嚴立,但可能不是嚴立。
警方到場時,嚴立和報警人可能就在附近,他們發現校方竟包庇他們的敵人,使警方根本幫不了他們,於是他們立刻遁走,從此消失不見了。”
“好的,後麵的故事我已經腦補出來了。”
林宇的話徹底激發了顧峰的想象力,使顧峰的瞳孔裏都散射出“靈感之光”:
“他在一場鬥毆中受傷,受害的真相卻被掩蓋。
他帶著一身傷痕,離開了傷心的故土。
如今,昔日的傷痛已經結痂,失敗的戰士批甲歸來……”
“雖然你這席話顯示出你在電視節目的選擇上的惡劣品味,但我依稀聽出了你和我英雄所見略同的觀點。
我希望你能派人盡快找到嚴立一家,好確認我們這個難得‘略同’的觀點是否正確。”
“這事在我查出嚴立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已經吩咐下去了。”
“那樣最好。”
林宇一邊說著,一邊從桌上順走了顧峰的警車鑰匙:
“現在我準備找出半年前鬥毆案的目擊者,你有沒有興趣一起來?”
“目擊者?他們不都說什麽也沒看到嗎?”
顧峰嘴上提出質疑,但身體卻異常誠實的跟著林宇走出了辦公室。
他一路問,一路隨著林宇到地下車庫上了警車。
“他……當年……現在可……樣了……”
林宇解釋了,又沒完全解釋。
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蓋住了他聲音,讓顧峰聽了個寂寞。
警車自車庫飛馳而出,奔向了江城熙熙攘攘的大街。
掩蓋在真相前的巨大幕布,似乎已在林宇的手中被徐徐拉開。
……
江城大學是龍州有名的頂級學府之一,每年從龍州各地考入學校的考生都有近萬人。
學校裏匯集了來自五湖四海的莘莘學子,雖然皆是各地考生中的佼佼者,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每年學校裏總會發生些大小案件,讓江城警方忙得焦頭爛額。
為此,經龍州警備廳批準,江城學院區警備所掛牌成立。
在去往江城大學之前,林宇先把顧峰拖來了這裏。
“你這又是要唱哪一出?”
被林宇趕下車的顧峰看著學院所的招牌,眼神有些躲閃。
紅藍兩色的光,在他腦海裏不斷交替閃耀,讓他太陽穴上的青筋都凸顯出來。
“怎麽?怕冤魂索命?”
林宇的聲音在他耳邊幽幽的響起,這聲音雖然不太陽間,但仍將他從幻覺中驚醒。
“沒事,有點暈車。”
顧峰故作鎮定,遲疑了兩秒,然後當先走進了學院所內。
看著顧峰的背影,林宇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得微笑,然後抬腿跟了過去。
“顧隊長!”
雖然這三年以來,顧峰不常到學院所,但學院所的老警官們都還沒忘了他,一路走來,每一個路過的人都會駐足敬上一禮,向他表達自己的敬意。
畢竟,顧峰是學院所出身的警官,如今在江城也算小有成就,其“探王”的名聲在外廣為流傳。
學院所所長的辦公室裏還掛著顧峰的照片,足見他在這裏的地位。
甚至有傳言道,在學院所裏認不出顧峰的人都不配當警官。
顧峰一邊走,一邊微笑著還禮,直到快走到學院所一樓走廊的盡頭,他的腳步才漸漸慢了下來。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盯著走廊最深處的窗戶,本想用沉默倒逼林宇自己說出目的地的顧峰還是沒能沉住這口氣。
“檔案室。
我要先查一下當初鬥毆案的記錄。
這案子疑點太多,我得先做到心裏有數,才好去學校回訪當年的目擊者。”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帶路去檔案室,而是一言不發的跟著我來窗戶邊吹風?”
林宇走到窗邊,目光越過窗欞飄向湛藍的天空。
顧峰分明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懷念,卻不知這個初來乍到的新警官到底在懷念些什麽。
“我第一次來學院所,不認識路是正常的。
你作為東道主,又是學院所出身的警官,不問我要去哪裏,不主動帶路才不正常吧?
你居然還問我為什麽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