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打入敵內
她在路上來來回回的把針孔攝影機換了幾個位置。
攝影機被偽裝成了一個胸花的模樣,她一開始別在了胸口,可又覺得不放心。胸口太明顯,有心人要是細看,必然會看見。
袖口倒是不錯,不太容易被人看見,真要是有人看,她還可以一把攥在手裏。
兩人步行來到門口,看到一個狹小的保安亭,保安沒坐在亭子裏,搬著兩把舊椅子坐在亭子外頭,看見兩人,立時就招手:“過來,過來。”
關墨穀心說,這是知道他們想找工作?
兩人立時就走到了保安跟前,保安留著一撇小胡子,對他們說:“剛才你們在門口幹什麽呢?把什麽東西抹到門上了?”
關墨穀愣了一下,立時就知道了,自己的一個動作讓這個老保安誤會了:未免被人發現,他們將車停的有些遠,一路走的太長,鞋裏不知道進了什麽東西,她扶著大門抖了一下鞋而已。
她覺著冤枉,隻說早知道這樣就穿涼鞋了,要命的。
傅明朗立時就從兜裏掏出來一包煙,關墨穀認識那煙,紅河,不知道是五塊還是六塊。她節儉的老父親以前就抽那種煙,自從她實習掙了第一份工資開始,就給老父親換成了十幾塊錢一包的。
自然,她那點兒錢,也就一個月買一兩條,餘下的時候,老父親還是扣摸著抽他的便宜煙。
這一細節,更讓她對傅明朗充滿了欽佩。
傅明朗說:“師傅,我們沒抹什麽,走得累了,扶了一下牆。想問下咱們這兒還招人嗎?”
那聲音,絕了。普通話裏帶著三四分的不知道哪個地方的方言,一聽就是個剛進城的土包子。
師父接了他的煙,說:“哪個廠子不缺人?你這樣,我領你去,你就說是我老家的侄子。”
關墨穀立時就對這個老保安改了觀。一開始還覺得他拿著雞毛當令箭,人五人六的事兒多。這會子,卻覺得事兒多實在是個美好的品質。瞧瞧吧,人家多麽樂於助人呀!
兩個人跟著保安一路穿越各種寬闊的道路,看見了各種低矮的廠房。
關墨穀覺得新奇,城市裏到處都是高樓大廈,恨不能將每一寸土地都利用到極致。相比之下,工廠大概是人均密度最小的地方了。
傅明朗一路走,一路詢問:這個房子是幹什麽的、那個房子是幹什麽的。保安倒是也耐心,一一解釋了,又賣弄著他的老資格,對兩個人介紹哪個工種比較輕鬆但是髒,哪個比較累但是掙錢多。
關墨穀心裏有譜,隻說髒的地方必定是汙染嚴重的環節,立時就開了口:“大叔,我不怕髒,就是怕累。”
保安說:“那你就幹漂白工。”
關墨穀默默的記在心裏。
傅明朗說:“我聽說幹蒸煮的掙錢多?”
保安說:“是多,可那個毒害厲害呀,你現在還年輕,真要是幹那個,可能還顯不出什麽,真等你老了,那病可就找上來了。幹這個的,身體就沒幾個好的。”
傅明朗說:“就是想趁著年輕掙幾年快錢呀,也不怕那個,現在不都戴口罩嗎?沒事兒!”
保安說:“嘿,小夥子們就是眼皮子淺。”
卻也不再說阻攔的話。
兩個人跟著保安,一路到了一座小房子的二樓。
保安說:“這是辦公室,裏頭的人都用電腦工作,牛著呢!”
關墨穀“嘿嘿”的傻笑,心說用電腦工作就牛了?她也用電腦工作,可不知道有多苦逼。
保安又說:“可記住了,就說是我老家的親戚。”他還問:“我叫徐大勇,你們叫什麽?”
關墨穀說:“我叫張翠蘭。”她也不記得從哪兒聽過這個名字,覺得一聽就挺村妞的,她慶幸自己反應快,立時就想到了這個名字。
隨後又開始擔心傅明朗,這種公子哥兒,能給自己起出什麽好名字呢?
傅明朗說:“我叫胡青山。”
關墨穀在心裏吐了一口老血,隻說主任的名字“青山”多麽文雅多麽給人以想象力,讓他在這種場合一說,成了沒文化的大老粗了。
保安說:“行,記住了。”
他領著兩人進了辦公室,見到了用電腦辦公的一個中年矮胖子。
關墨穀看著矮胖子,立時就想起了時有善。心說果這體型和老板還挺般配。
保安臉上堆滿了花骨朵一樣的笑容,說:“張經理,這是我老家的親戚,大勇和翠花,投奔我來了,說想在這兒工作。”
關墨穀立時就樂了,隻說這下可好,直接成了保安親戚,估計沒人會懷疑他們的身份了。
張經理說:“行啊,填個表吧,什麽時候能來上班?”
關墨穀說:“今個兒行不行?”
張經理說:“行啊,今個兒可以安排個夜班。”
兩個人對視一眼,眼神裏滿滿的都是驚喜,原本還想著,怎麽措辭要求今個兒就能上班,即便不能上班,也給他們安排個住處。瞧瞧吧,兩個人這大包小包的,都把家搬來了。
這下可好,一兩句話,什麽都搞定了。
關墨穀歡喜著,和傅明朗一人一張紙接了。
填表的時候,又拿捏著,一筆一劃的用力著寫出了鄰居家小侄子幼稚的字體。
張經理看著她寫字,從嘴角勾出一抹笑,不知是嘲笑還是冷笑:“行啊,寫的還挺認真。”
保安不肯走,又對張經理囑咐:“張經理,你可給我記上了。這兩個人是我領來的。上個月那大華,也是我推薦來的,那天我沒上班,他嘴笨,也沒提我。第二天提的時候,人家不認這個了。”
張經理說:“行,我給你記上。”
關墨穀和傅明朗又對視一眼,心裏全都明白了,難怪這個保安這麽殷勤熱情,感情是把兩個人賣了。
填到職位表的時候,關墨穀猶豫了一下,說:“經理,我能都先看一眼嗎?我也不知道我能幹什麽,我想挑個我能幹的。”
保安急了:“你不是說要幹漂白?這還由著你挑了?”
關墨穀毫不客氣的反駁:“我來這兒是想常幹的,總得找個合適我的吧?”
張經理倒是也沒惱:“也不是哪個部門都缺人,也就是看你是大勇叔的親戚,一會我讓人領著你去看看,這崗位你就先空著,看完了你再挑吧。”
關墨穀滿意了。
瞧瞧吧,一切都是這麽順利,有如神助一般。再往下,就簡單多了。
她甚至開始幻想了,她一路走著,一路拿針孔攝像機把一切都拍個明明白白,等簽了字,再借口說自己今個兒趕了一天的路,實在太累,明天再上工吧?
然後趁著夜黑風高,就和傅明朗逃之夭夭。
多麽完美的計劃。想著,又開始為自己的報道措辭,她會以極其細致直白的語言去描述時有善這個工廠有多麽的惡劣,對空氣造成了多麽嚴重的汙染。然後再以尖銳深刻的語言去抨擊這種現象,去引導眾人對這種惡行的思考、去引發人們的憤怒。
同時,還要暗戳戳的映射他的好色猥瑣。呸!不是映射,是事實!隻是,那些事實不敢暴露於眾人眼前而已。
畢竟,她有直接證據的,便是他和墨澄玉。而她又不能賣友求榮。
呸!便宜他個老色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