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貞潔烈女
關墨穀委屈著,隻說真是見到了活生生的“顛倒黑白”。
憑什麽是她錯了?她錯在哪兒了?她錯在沒同意被他一個月一萬塊錢包養,還是錯在沒安安分分的讓他擄到車裏?
這算是哪門子道理,這算是什麽世道?
墨澄玉八麵玲瓏,給她倒了一杯酒,又給時有善倒了一杯酒,對時有善說:“哥,你可別跟小蘑菇一般見識。她呀,從小就是個不開眼的。她媽媽說她什麽都好,就是沒心眼,從小就讓我幫忙照看著她。我為了她,可是傷了不少腦筋,好多事兒,教也教不會。人就是這麽個人,你說你能怎麽樣呢?你就算殺了她又能怎麽樣?”
關墨穀紮著腦袋,忍不住掉了兩滴眼淚,不知道是惱是氣。
她著實回想起了小時候逇事兒,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墨澄玉從小就被人誇早慧、懂事兒,從不讓家人擔心。而她,就是個缺心眼的二傻子。
她媽媽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門子筋,曾經交代過讓墨澄玉看管著她,自此之後,墨澄玉便隔三差五的向媽媽打她的小報告。各種雞毛蒜皮的破事兒把她家裏鬧得雞飛狗跳。
她為這個挨了媽媽不少打,直到她終於長了心眼,變成了墨澄玉的小跟班,對她言聽計從,這種處境才有所改善。
該死的陰暗的童年啊!
時有善端著杯子,玩味的喝了下肚。
墨澄玉又對關墨穀說:“小蘑菇,這次真的是你不對。你知道時哥是什麽人嗎?你知道他一句話你的前途就能葬送了嗎?還有你那個戴口罩的朋友,我就不問是誰了,但是你找人給時哥這樣的難看,就是你的不是,這一切的賬,也隻能都算到你的頭上。”
她又說:“你別覺得委屈,別跟受氣包一個樣,我就見不得你這樣,告訴你吧,今天你要是得罪的是別人,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關墨穀腦袋紮著,一張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她想起了《讓子彈飛》裏的情節。
賣涼粉的小二被武舉人當球踢了個七葷八素,受了場重傷,到了大堂上,還要扯著嗓子喊:“武舉人冤枉。”
又想起了趙高的“指鹿為馬”。
她覺得自個兒心裏的憤怒已經沸騰成了一條黃河。可臉上,一絲一毫也不敢顯露。
甚至為了能平安離去,還不得不向惡勢力低頭,違心著點了點頭。
點頭的同時,又掉了兩滴眼淚。想起了《功夫》裏馮小剛的名句:“還有法律嗎、還有王法嗎?”
墨澄玉又給時有善添了酒。添完,把關墨穀的杯子遞到她手上,說:“你去敬時哥一杯,就當賠罪了,以後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關墨穀咬著牙,硬著頭皮把杯子遞到時有善跟前。
時有善也舉著杯子,在半空中停留片刻,和她的杯子碰撞了一下。
一時間,墨澄玉覺得自己被玷汙了。
她咬著牙,仰頭把那杯酒一口吞下。
酒是白酒,她喝不出好賴,隻覺得嗓子火辣辣的燒灼著,咳嗽了幾聲,聽見時有善說:“行了,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其實剛才小墨說的也不對。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你,也是我太不講究方式了。”
關墨穀詫異的抬頭,看見時有善一張肥胖油膩的臉上掛滿了讓人反感的笑,像一隻披了羊皮的狼。
時有善說:“其實,我還是挺欣賞你的。現在像你這種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孩子,實在是太少了。”
關墨穀沒敢吭聲,心說這算什麽話?怎麽就算出淤泥了?莫非她是青樓畢業的不成?
時有善又說:“終歸是認識一場,咱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關墨穀陪了個生硬的笑容,心裏不願意聽他這些假惺惺的話,卻又不得不應付著。
時有善再說:“聽說你小名叫‘蘑菇’?”
關墨穀點了點頭,為了體現自己的友善,甚至還補充了一句:“因為墨穀諧音是‘墨穀’。”
時有善笑了:“不錯,那我今天就點一盤‘見手青’,以蘑菇送蘑菇,可傳為佳話矣。”
關墨穀心說,文縐縐的,假裝自己是魯迅嗎?臉上卻什麽都不敢說。
穿西裝的漢子不動聲色的立在邊上,說:“這店裏沒有這道菜。”
關墨穀稍覺意外,隻說你又沒問過服務員,怎麽就知道有還是沒有,卻沒往心裏去,隻說她怎麽也不是為了吃一頓飯來的。能打發了這尊大佛便已經是萬幸。
時有善說:“出去買。”
黑西裝的壯漢立時就轉身出了門。
關墨穀一顆心開始七上八下的跳。隻說那壯漢出去了,最大的威脅走了,她這會子要是翻臉說走,估計時有善是攔不住她的。
隻是不知道墨澄玉會站在哪頭。
按說墨澄玉從小和她一起長大,是無論如何不該害她的。可......剛剛那番話已經足夠證明,她跟她不是一頭的。
她歎著氣,心裏碎碎念,假裝自己是個忍者。
見手青很快就被壯漢端過來了,裝在一個白淨漂亮的瓷盤裏,滿滿當當的一大盤子,色澤鮮亮,看著倒是很教人有食欲。
時有善對著關墨穀笑:“你叫蘑菇,這盤菜是你的了。”
關墨穀沒吭聲,與此同時,其他的幾道菜也接連被擺到了桌麵上。
關墨穀琢磨著時有善的意思,估計是她隻能吃眼前這盤蘑菇?
她像是小說中的女主,立時就開啟了自己浩瀚曲折的腦洞,想著菜裏該不是下了什麽毒,吃完以後她就會欲火焚身、不管不顧的爬上這個老色鬼的床......
想著,不敢下筷子了。
時有善瞧了她一眼,以他的老謀深算猜中了關墨穀的心事,率先夾了一筷子填進嘴裏,“吧唧吧唧”吃的十分響亮,說:“不錯,好吃!”
墨澄玉也矜持的夾了一筷子,吃的十分優雅淑女。
關墨穀把心放在了肚子裏,也抄起筷子開動。
席間,墨澄玉笑聲晏晏,不斷說著各種風情、成熟的笑話,時有善順著杆子往上爬,比她還不要臉,從良性隱秘說到現今社會風氣,話裏話外都像是在點關墨穀不識抬舉。
比如什麽:“那個上大學的傻女人,當時有人說兩萬塊錢買她的第一次,她硬是不肯,給了自己的男朋友,結果怎麽樣呢?兩個人好了一個月就分手了,她毛都沒得到,你說,這麽傻的貨色,讓人連同情都同情不起來。”
“現在這個社會,就是笑貧不笑娼。你要是當了媽,自己吃糠咽菜把孩子養大了,什麽都不給了這孩子,讓她自己在這個社會上摸滾打爬,她不感謝你,她甚至還恨你為什麽生了她。”
“你要是當妓女養活了她,從小要什麽給什麽,從小讓她衣食無憂,剛畢業房子工作都給她準備好了,她不嫌你丟人,她還得覺得:我媽可真偉大!”
“有些人,總是一邊當嫖客一邊勸妓女從良,去了夜場,總問人家為什麽幹這行,讓人家別幹了。我就不這樣,我就勸她們:你得放的開,你看人家都讓摸,你不讓摸,下回誰還點你?摸一下你又不會掉塊肉,你那兒也小不了,再說,摸著還麻酥酥的舒服,你都幹了這行了,還裝什麽貞潔烈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