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無時無刻不想逃跑的白寧澤

而“小菜一碟”的白寧澤即便被謝丹楓安撫住了,但是對於白寧澤來說,聽到自己父王被驅離,他想做的也還是逃離。

盡快地逃離。

哪怕父王不在京城之中,哪怕從京城到廣平封地即便是雇了馬車,也要走小半個月。

但是他還是要去找尋自己的父王。

回到廣平王府之中的那個小院兒裏。

可是他的逃跑的想法不能夠透露給任何人,他要好好的瞞著。

要不然可就逃不出去了。

而逃出去要用錢,所以謝丹楓的嬸嬸舅媽們給他的那些個紅包,白寧澤不會還給謝丹楓的。

他要用這些錢逃回到廣平。

父王在大年初二便被陛下驅離京城,是從未曾有過的屈辱,也不知道回到封地之後,陛下會不會嚴查父王。

而關於他的父王是否搜刮民脂民膏,是否以權謀私,大斂不義之財。

白寧澤也是能夠知道一二的。

雖說他長久地被養在安平王府的破敗後院之中,沒有怎麽去過前門,甚至一年也見不到幾次的父王和哥哥們。

隻不過廣平王府上,就連丫鬟仆人都打扮得光鮮體麵,養得是白白嫩嫩。

他時常聽丫鬟仆人灑掃的時候談起過,說哪個哪個官員又來了,哪家富賈家的老爺來了,哪個富賈家的公子看上了府上的哪個丫鬟,想要納了去做小妾。

如此的同官商往來頻繁,本就開支巨大的王府領著朝廷發下來的俸祿,夠肯定是夠的,但是卻不可能滋潤到仆人丫鬟都有油水可以撈。

所以白寧澤自己也心知肚明,陛下的懷疑是對的。

隻是廣平王是自己的父王,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他無法離開廣平王府。

他害怕著這個他從未曾接觸過的人世間。

而陛下若是動了徹查的心思的話,那必然是能夠從王府之中查到一些什麽的,他為自己的父王而感到擔心。

所以當天晚上,當為了迎接謝丹楓和他而準備的宴席,白寧澤即便到了中午就沒有吃幾口,但是聞著那香飄十裏的飯菜香氣,他卻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哪怕腹中是饑餓的。

他擔心父親,甚至越想越擔心,越想越害怕,他感覺到謝丹楓不可能是忘了告訴他,而是想要瞞著他,瞞著他等到他來問她。

然後她才會回答。

所以他在謝丹楓的眼神之中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驚訝,反而是平靜,一切都是掌握之中的平靜。

即便後續她聲淚俱下地把沒有告訴他的原因扔給三皇子,看似是在努力地安撫自己。

但是也不過是另外的一種敷衍,像是所有的一切,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般。

看似溫柔和藹,實則是自上而下的俯視,變相地禁錮著他。

他畏懼且討厭著她。

而白寧澤這晚的宴席也沒有去,在嬸嬸舅媽們過來喊他去吃飯的時候,他拘謹的站在床邊,低著頭,眉頭微蹙,嘴緊緊的抿著,倒是也沒有直白的拒絕,而是找了一個由頭:“我有些頭疼,不能去了,抱歉。”

嬸嬸舅媽們都是實在人,還真以為他出了點兒什麽事兒,尤其是大嬸子,一聽他這話,直接一把給他按在了**,道:“哎喲,你且歇著,我這就讓人喊大夫過來給你看看!”

說著一隻手按著他的肩頭,一麵回頭吆喝著丫鬟:“青鬆呀!快去把張大夫請過來給寧澤看看!”

白寧澤長得枯瘦弱小,麵對珠圓玉潤且熱切的大嬸子,實在是掙脫不得她那五指山。

不過掙脫不得他也趕緊開口謝絕她:“多謝您,但是委實是不用了,我躺著休息一下就好了。”

說著照貓畫虎的學著謝丹楓同別人行禮的姿勢朝著那些熱情的嬸嬸和舅媽們作了一揖。

但是由於謝丹楓入朝為相,以男子自居,所以是左手在上行禮,但他沒有學會,不僅姿勢不對,連手的方向都學反了。

看起來窘迫且笨拙。

且這右手在上,於男子而言,是在有喪葬之事的時候方才會對對方行的禮。

嬸嬸舅媽們都注意到了,也愣了一下,甚至也有互看一眼的。

但是她們也都從各自的相公口中聽說過白寧澤的身世,私生子,自小養在後院,隻有一個年邁的老嫗照顧,長到五六歲的時候老嫗就死了,所以隻學會了說話,旁的都不知道。

更何況是識禮了。

所以她們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硬把白寧澤塞上床,按住他,等到府上的老大夫過來瞧了瞧,並無大礙,但是因為他生得瘦弱,所以給他開了幾副調理的方子,讓丫鬟熬了,盯著白寧澤喝下了,又讓丫鬟們端來了一些他們讓廚房另外準備的好消化的飯食和點心,盯著白寧澤不得不吃上兩口之後,這一大幫子的人這才高高興興的烏泱泱的離開了。

白寧澤也終於得到了久違的安寧。

之前在後院之中沒有人陪著他,他孤寂的對著小草,對著石頭說話。

如今到了謝丹楓的府上,他又像是要被人潮淹沒一般。

壓的他難以喘息。

而白寧澤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後,推開門查看了一下,門外有謝丹楓親戚家中的幾名小廝看守,恐怕是有謝丹楓的授意,所以在白寧澤踏出門,還沒等走兩步,他們就圍了上來,詢問道:“白公子,您這是要去哪裏?”

白寧澤抿著嘴,迎著那些小廝探詢的目光,他暗暗咬了咬牙,道了一句:“出恭。”

哪知小廝們笑著點了點頭,道:“那我們陪您一起去。”

如同在謝丹楓府上的時候一樣,自己不管去哪兒,都會有人看著跟著。

所以他半是脅迫一般的被那些小廝們帶去了茅房,他在裏麵呆了一會兒之後,默默的出來,又被小廝們給送回了廂房。

而他回去之後,就又打開了後窗。

後窗連接著的是怪石錯落,鬆柏青翠,被落雪遮掩大半的後花園,而窗戶不算高,他咽了口吐沫,搬過一條凳子來,踩著凳子,打算從後窗跳下去看看,能否能夠逃離。

現下府中紛忙,是自己離開的一個好時候。

但是他剛踩上凳子,就聽到窗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渾厚的男人聲響:“白公子,你這是要做什麽?”

白寧澤立馬一個哆嗦,趕忙下了凳。

他忙遮掩道:“我看到窗中間縫隙有些鬆了,擔心窗紙被刮,所以就開窗踩凳,上,上去看看……”

而這熟悉的聲響,是謝丹楓家裏輪班看守自己的四個護院之中的一個。

看來,謝丹楓即便是到了這偏僻的郊外,也仍舊沒有放鬆對自己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