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憶往昔
周銘聽從吩咐，默默地拿了兩個口罩過來。
即使老板現在因為滿心都在樂小姐身上，對隱藏身份這件事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但他身為下屬，卻不能不為上司考慮。
戴著口罩遮一遮，總比兩個人大喇喇地在街上被眾人當成“奇觀”來圍觀要好一點。
而一邊，樂曦見辜墨沉也戴了，並沒有多說什麽。
這家夥雖說很快就要繼任家主的位子，但在此之前除了她們家和辜家以外，還沒有幾個人知道他。
況且他剛回國不久，就算不加偽裝地在街上亂逛，隻怕也沒有幾個人能認得出他的身份。
辜家的保鏢真是擔心太過了。
兩人戴好口罩，在身後一眾人的注視下，終於緩緩向外開動。
樂曦先讓辜墨沉停到借車的地方，這才發現那位借她車的老伯已經收攤回家。此時路邊看不見他的身影。
老伯是賣菜的，這時候天色暗下來，他的菜也許都賣光了，所以才急著回去。隻不過他這一走，這輛小三輪又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總不能騎回樂家吧，車又不是她的。
辜墨沉看著少女略糾結的神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眸光柔和地詢問：“借車的時候，你給他錢了嗎？”
樂曦點頭，“給了。他當時還載了我一程，不過快到門口的時候卻把車讓給了我，叫我自己進去。”
辜墨沉：“這樣看，那個人或許是認為你給得太多，所以把車賣給了你。南川處處是生意人。他不是想借車，從你給他過多的錢開始，這就已經是一筆買賣交易。你仔細想想是不是？”
好像……確實是這樣。
怪不得那老伯熱情地把車交給她就走了。原來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以為是買車？
可她要小三輪做什麽啊。
如果真把這輛略顯破舊的三輪騎回去，小舅舅估計要笑死，她才不想回家被他嘲笑。
“既然如此，那現在該怎麽辦？”
樂曦緊皺著眉，不禁又開始糾結起來。
不能把車帶回家，又不能把它隨便亂扔。前頭現在還坐著個辜家主，總不能再麻煩他把小三輪騎回去吧。
這家夥估計不會同意。
她想了想，話鋒一轉：“那個，剛才我忘記問了，你想去的地方是哪裏？現在老伯不在，車沒辦法還。要不咱們先騎回去放到你家裏，然後我再打車送你去目的地……”
少女的話越說越小聲，似是有幾分心虛。辜墨沉當然清楚她這時的想法，故意忍著笑逗她：“想得美。樂曦，你不要的東西，為什麽會覺得我會幫你收著？上來，我送你回樂家，其他的等之後再說。”
“哦。”
小心思被戳破，樂曦撇了下嘴，也不好意思再跟他談條件。
她跟著上車，見這人說要送自己回家的話不像是假話，又疑惑地抬頭，“不對啊。你之前明明說要我送你去什麽地方，現在不去嗎？”
“去的就是你家。”辜墨沉垂下眸，遮去內裏掠過的一絲計謀得逞的笑，“載了你這麽久，難道我不能去樂家吃個晚飯？”
說著踩住腳踏，不由分說地繼續前行。
從這裏到樂家別墅，走路最少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其中除了要經過一座橋，還有很多上坡的地形。
然而，那個說要送她回家的人仿佛是感覺不到累一般，一路不停地載著她往回趕。
路兩旁的梧桐樹接連不斷地後退，帶來涼爽的風。
暮色，柔風，隱隱飄來的桂花香。
樂曦閉上眼，忽地想起十年前，辜墨沉也像今天這樣載過自己。
那時他才被小舅舅領回家不久，因為從小在平民窟長大，性格內斂又自卑。他不愛說話，隻喜歡靜靜地坐在長廊下看書，但自己卻是個閑不住的，總愛拉著他在家裏搞破壞。
樂逸那年因為頻繁的喝酒應酬患上了輕微脂肪肝，他買了一輛自行車，每天都會騎去公司鍛煉身體。而自己當時上學頑皮，被小舅舅訓了好幾次，心裏不服氣，愣是和辜墨沉一起偷偷騎跑了這輛車。
猶記得那個早晨，小小的沉悶少年在前頭飛快地踏著車，可她卻坐在後座上被嚇得不敢睜眼，緊緊地抱住他的腰。小舅舅被氣得開車在後麵追，一路闖了兩三個紅燈最後被交警攔下來罰款，即使這樣還大聲地嚷嚷著叫他們不要跑……
場麵雞飛狗跳。
想到這，樂曦睜開眼睛，忍不住笑了。
她向後挪了挪，輕輕靠上男人結實的後背，“呐，辜墨沉，你還記得咱們那年被樂逸追到哭的事嗎？”
辜墨沉察覺到少女的靠近，身體正有些不自覺的緊繃。聽到她開口說起這件事，麵上一怔，隨即也跟著彎唇。
他緩緩道：“當然記得。”
那時候因為架不住小女孩像牛皮糖一樣地粘著自己，央求著非要讓他去偷騎自行車。他第一次做了件出格的事，結果就是狼狽地載著她在路上被人追。
雖然到最後還是被樂逸逮到，兩個人緊挨在一起受罰，但小女孩卻很有義氣地將他護在身後，攬下了所有的責任。
她那時候剛滿七歲，明明已經害怕地落下了金豆豆，卻依舊緊緊地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真是可憐又可愛。
兩人回憶起往昔，情不自禁的都有些感慨。
樂曦緊挨著身前人，想到最後一幕，笑著埋怨他：“誰讓你那時候那麽聽話啊，我讓你去偷車你還真去。害得我們被小舅舅追了一路，最後連晚飯都沒有吃到。”
少女軟糯的聲音帶著三分嬌嗔，讓辜墨沉的心久違地顫了一下。
他能感覺到樂曦想起從前的事，對自己產生的這一份親近。
這也是他堅持跟過來的念頭。
雖然違背了對樂家的承諾，但辜墨沉不想原地等待。何況，內心那些陰暗偏執的欲望泛上來，早已讓他控製不住地想抓住一切機會去靠近她。
每分每秒，不願遠離一步。
辜墨沉腳下的速度加快，聲音溫柔得像風。他輕聲笑了笑，一如她當年那般認錯認得幹脆：“是我的錯。”不過，我從不後悔。
如果能重來一回，我還是會像當年那樣陪你做盡幼稚的事。
隻要能陪你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