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遇冤家
先生問:回去了嗎?
南嫿回:正在路上,謝謝先生幫忙準備運鈔車。
穆妍眼睛瞟了一眼信息問:“是借給我們錢的那個神秘男人嗎?”
“是他。”
穆妍從她手中接過手機,撥出去。
這次先生很快接聽。
“謝謝你先生,太謝謝你了!我是借你錢的人,我姓穆。先生,你發個賬號過來,錢我們分期還給你。”
“不用了,錢是送給南嫿小姐的,你要謝就謝她吧。”
南嫿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對她的稱呼,不是南小姐,是南嫿小姐。
穆妍連聲道謝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南嫿,“先生的聲音好man,好性感,是那種能穿透耳膜的煙嗓。完了,我的耳朵要懷孕了。”
南嫿微微一笑,笑容少有的平和。
車子行至一半。
蘭姨忽然打來電話:“沈小姐,月月忽然起燒了,38度6。喂過退燒藥了,可是這都半個小時了也不見退燒。你現在在哪裏,能快點回來嗎?”
南嫿一驚,心急得直抽抽,“我馬上回去!”
下了運鈔車,攔了輛出租車。
回到家和蘭姨把月月送去市人民醫院。
掛了兒童急診,又是抽血化驗,又是開藥輸液。
挨到下半夜,月月的燒終於退下去了。
南嫿已經累得筋疲力盡,心力憔悴。
看著原本水靈可愛的孩子燒得蔫蔫的,小嘴幹得像脫水的魚兒。
南嫿心疼極了,恨不得替她生病。
走廊裏還有好幾個生病輸液的孩子,被爸爸媽媽眾星捧月般圍著。
月月羨慕地看著。
看了好一會兒。
她抬起頭問南嫿:“媽媽,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為什麽我沒有?”
南嫿心裏酸溜溜的,把她緊緊抱在懷裏,下巴抵著她的小腦袋瓜,柔聲說:“可是月月有媽媽啊,還有蘭姨。”
“……我想要爸爸,丁丁和美美他們都有爸爸,就我沒有。”
月月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裏,寫滿了委屈和渴望。
南嫿剛想說“你爸死了”,話到嘴邊又改了口:“月月的爸爸在國外工作,等月月長大了,他就會回來看我們月月的。”
月月巴巴地轉了轉大眼珠,“好想快點長大啊,這樣就能看到爸爸了。”
蘭姨歎了口氣。
南嫿聽懂了那口氣的意思:這孤兒寡母真可憐。
在外她是光鮮亮麗小成就的歸國設計師,可是在蘭姨眼裏,她隻是一個可憐的寡母。
在她們那一代人眼裏,女人的幸福始終離不開男人。
輸完液,南嫿抱著月月,和蘭姨走出兒童急診大樓。
剛走沒幾步,猝不及防撞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霍北堯。
他正攙扶著麵色蒼白弱柳扶風的林胭胭,往地下停車場方向走。
真是冤家路窄。
一瞬間,南嫿記憶回到三年前。
那天她查出懷了身孕,激動地走出婦產科大樓,剛好遇到同樣查出懷孕的林胭胭,然後被她設計,陷入噩夢一般的遭遇……
時隔三年,那些屈辱、痛苦、仇恨還是刻骨銘心。
南嫿緊緊咬住牙關,把月月往上拖了拖,加快腳步。
出了醫院大門,她們去路邊等出租車。
六月天,孩子臉,說變就變。
一聲響雷過後,大雨傾盆潑下,風把樹葉吹得嘩嘩作響。
南嫿急忙抱著月月跑到大樹底下躲雨。
怕月月被淋濕,她使勁往前探著頭,腰弓成大蝦的模樣,用自己的身體替月月遮風擋雨。
幾分鍾後。
一輛黑色邁巴赫在三人身邊停下,車窗打開,露出一張俊美清冷的臉,“上車,送你們一程。”
又是霍北堯。
南嫿看到了坐在副駕駛上的林胭胭。
那原本是她的位置,如今卻被鳩占鵲巢。
她把月月往懷裏按了按,挺直脊背,冷冷地拒絕:“不用了。”
霍北堯薄唇勾起抹輕笑,“何必呢?孩子生病了,淋雨受涼會加重病情的。”
蘭姨也勸:“沈小姐,這麽晚了雨又這麽大,很難打到車的,不如我們上車吧。”
南嫿看看瓢潑一般的大雨,又看看懷裏蔫巴巴的月月,猶豫了。
霍北堯看出了她的猶豫。
他推開車門,長腿一邁下了車,撐起一把黑色大傘,走到她身邊,伸出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把孩子給我吧。”
南嫿本能的排斥,往後一趔身子,躲開他的手。
蘭姨輕輕拽了拽她的袖子,“把月月給我吧。”
南嫿把孩子遞給她。
蘭姨小心地抱著月月,彎腰坐進車裏。
南嫿看著車門卻不動,心理和身體雙重排斥他的車。
霍北堯垂眸看著女人薄薄脆脆地站在雨水裏,下意識地把傘朝她那邊斜了斜。
他微勾唇角,問:“沈小姐從金主手裏拿到錢了嗎?”
南嫿猛然抬頭,狠狠剜他一眼,“人家是正人君子,才不像你!”
霍北堯手指輕輕摩挲傘柄,笑容玩味,“男人在女人麵前做正人君子,要麽這女人沒吸引力,要麽這男人在裝。不像我,坦坦****,光明磊落,直接把條件擺在明麵上。”
南嫿都替他臊得慌。
這人怎麽能把“無恥”說得這麽冠冕堂皇呢?
以前沒發現他臉皮這麽厚。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林胭胭待久了,臉皮都快趕上城牆厚了。
她涼颼颼地刺他一眼,抬腳上車。
衝著她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唇,霍北堯笑了個複雜的笑。
收傘上車,發動車子。
看到沈南嫿上車,林胭胭眼底閃過一絲陰鷙。
被刀割破的耳朵隱隱作痛。
她回過頭,衝她擠出一絲笑,佯裝溫柔地打招呼:“你好啊,沈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南嫿像沒聽到似的,低頭去看懷裏的月月。
實在懶得同她假惺惺。
林胭胭討了個沒趣,目光挪到月月臉上,看了幾秒。
她笑著對霍北堯說:“北堯哥,你看沈小姐的女兒好可愛啊,我也想要個女兒。”
霍北堯沉默一秒鍾,“我們有陽陽就夠了。”
聽到“陽陽”的名字,南嫿一陣鑽心的疼。
疼痛太尖銳,她的身體一下子坐得筆直,僵著。
陽陽是她懷胎十個月生下的孩子啊,卻認小三做媽。
這是怎樣一種深不見底的屈辱啊。
屈辱像毒蛇一樣勒著她,無法呼吸。
她微微側轉頭大吸了一口氣,免得把自己憋死。
林胭胭軟著嗓子向霍北堯撒嬌:“可我還是喜歡女兒。等結婚後,我們再生個女兒好不好?和陽陽正好湊成個‘好’字。”
霍北堯修長手指握緊方向盤,指骨微微泛白,俊美的眸子看向前方,淡淡地說:“雨太大了,我要專心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