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兵臨城下血雨腥風
飛鴻印雪 亂世佳人 十六 兵臨城下，血雨腥風 百草堂文學網Txt|Jar|Umd
兵臨城下。
蜀地城樓前一大群士兵高舉著矛大聲的叫喚，烈日當空，在那群士兵們古銅色的皮膚上圈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玄英樓下首著的侍衛皆提武器，卻也沒有任何動作，雙方僵持著，隻怕稍微出了些聲音一場血站就要開始了。
而玄英樓上更是亂成了一團，大臣們慌亂不已，唐玄宗更是在樓內左右踱步，一臉愁意。“究竟是怎麽回事！造反這麽大的事情你們竟然沒有一人知情？！還絲毫沒有防範的讓他們包圍住玄英樓！”
“請陛下恕罪……”龍武大將軍陳玄禮跪在地上，後悔不已。
唐玄宗長袖一揮，大步走到了樓外。麵對著樓下熱血沸騰的士兵們心中難免有些慌亂，但畢竟當了那麽多年的皇帝什麽大場麵沒有見過？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樓下的士兵們大聲地道：“各位！請各位聽朕說，切勿輕舉妄動，若你們願意放下手中的武器朕願意既往不咎。”
一名看似帶頭的漢子大聲地回答。
“哼！不咎又如何！還不是一樣會死嗎！我們在這裏守了這麽久朝庭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送糧食過來了！如今你皇帝老子來了又增加了這裏的負擔！那你讓我們吃什麽！吃樹皮嗎！”漢子已經顧不得君臣之禮，大聲的叫罵。
唐玄宗咬牙忍下那屈辱，答曰：“你們……若是你們願意放下武器朕願意跟你們同甘共苦，絕不食言！”
樓下的士兵們聞言，便開始在樓下交頭接耳，就在這時候郭千仞突然策馬趕來，大聲地叫著。
“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話！與各位同甘共苦的不會是皇帝！那是我！”
郭千仞這麽一攪和，原本有些動搖的軍心這回又全部偏回了郭千仞的身上。
唐玄宗怒，手握成拳，用力的擊向一旁的牆壁。
在樓內的和政聽聞士兵如此侮辱，心裏大為不爽，大步從樓中走出，與唐玄宗並肩站著，看著樓下的士兵們，心中怒火升騰，一把奪過身邊守衛手中的弓。
“既然他們並無回心轉意那麽也隻好用硬的了！請陛下先回樓內吧。”說罷一把抽過放在一旁的箭搭上，便要拉弓。
奈何身為女子，力不如男，一把普通的弓無論用多大的力氣也無法拉開，煩躁之意從她心低湧起，在此刻她恨不得自己化身為男子。
突然有人奪過她手中的弓箭，她連忙回過頭。
隻見柳潭搭上箭，左手持長弓，右手勾弦，直直的看向樓下的士兵門，薄唇緊抿，眼帶寒光，如嵌冰霜。
把弓拉成滿月狀，眼中突的閃過一抹強烈的光芒，隨後執箭之手驟鬆，箭如流星一般嗖的一聲飛射而出！
隨後一聲慘叫從樓下傳來，軍心迅速的不穩。和政見機不可失，連忙拿過一旁的箭再給柳潭送上。
持箭，拉弓，瞄準，放箭。
和政在一旁遞上長箭送至柳潭手上，兩人的動作竟是如此的有默契，沒有絲毫的疏漏。
隻因在此刻，她無比堅定的相信著他。
而城樓下的士兵早已經亂成了一團，大部分受郭千仞之命拿起手中的武器便開始攻著玄英樓了！
頃刻刀劍之聲鏘鏘的響起。
突然隱隱約約的聽見了馬蹄紛紛踏來的雄壯的聲音，在那一刻大地仿佛都受到了震動。
漸漸的，一個黑色的小點和著那冉起的塵沙映入了樓上的人的視野，然後慢慢的變大，變大，越來越近，馬蹄的聲響也愈來愈猛烈。
“來了。”
柳潭唇邊勾起了一抹笑意，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快兩年了，自他決定娶和政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聽見過這樣的聲音了，這樣的聲音讓他倍感輕快。
和政連忙丟下手中欲遞上的箭，雙手扳過他的頭，迫使他正視自己，在他的臉上用力的印了一個吻，堅定地道：“平安回來。”
他點了點頭，從一旁的侍衛手上接過了清和劍，大步的走出了和政的視線。
走到了城樓下，忽然一陣狂風刮起，狂風吹亂了他的頭發。而伴隨著狂風而起的，是飛舞在站場上的沙石。
“怎麽會這樣！！”郭千仞的手下李全，也就是方才高呼唐玄宗乃“負擔”的大漢，大聲地叫道。
“我也不知！”郭千仞自以為已經控製住這裏所有的兵力，沒有想到在關外竟然會有這樣的一對騎兵埋伏著！事到如今他也無法不動手了，於是大呼。“——衝啊！殺！！”
柳潭翻身上了戰馬，雖身無戰甲，卻似是有那渾然天成的傲氣在他的身上縈繞，仿佛他本就該是馬背上的英雄，那股英偉之氣在天地間衝撞著。
他突然半眯起雙眼，那閃爍著的光芒如同玄冰寒芒般攝人。
“上！”
頓時塵煙翻滾，八千騎兵以及城樓下的侍衛們一同蜂擁而上！
“衝啊——殺！！”
一瞬間，殺氣衝天，空氣中充滿著死亡的味道。
刀劍相碰的聲響竟是如此的強烈，動容於天地，濃腥的血腥味逐漸在玄英樓前散開。
柳潭手執長劍騎於高馬之上，首先直直的衝向郭千仞，耳邊隻能聽見那如震天般的馬蹄聲。
突然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氣朝自己襲來，郭千仞大驚，卻沒有留神，被身邊的一個小兵無意中砍傷了腳。
他驚叫一聲，大怒！卻也無法分心去吼他了，連忙舉起大刀策馬衝向柳潭。
他大聲地吼道：“柳潭！當年我也待你父親如兄弟！竟沒有想到今日你竟然連我也要殺！”
隻見柳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看得他直打哆嗦。
柳潭薄唇微啟，寒冷的氣息襯得他如同地獄的修羅一般凶煞陰冷。
“我父親定會以你這個所謂的‘兄弟’為恥。”
“臭小子！”舉起大刀用盡了力氣便要向柳潭砍去。
柳潭突的躍身而起離開了馬背，郭千仞一刀砍空，重心突然就偏了，竟從馬上墮下，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郭千仞迅速的站了起身，帶著幾分狼狽，那兩撇小胡子如今看起來甚是滑稽。
他站定了腳，雙手把大刀高高的舉起，腳踏飛輪般的跑向柳潭，大聲地吼叫道：“柳家小子！拿命來！！”
柳潭動作迅速的閃過了身，避開了直直削肩的那刀，眼中帶著幾分輕狂。
見他避了幾回，也不回手，郭千仞舉刀大笑：“看來也不過如此罷了！看見老子的刀就怕了嗎！要是怕了就快快滾回去！”
隻見柳潭突然提起清和劍，一手把劍慢慢地從劍鞘中抽出，頓時隻見刺眼的光芒從劍身上燦然而出，其光芒之強甚可傷人！
郭千仞大退一步，才道方才柳潭並無亮劍隻是讓他，如今劍已出鞘，何有不飲血之道理！
柳潭眼眸微眯，舉劍劈向郭千仞，隻見寒光飛散。郭千仞大驚，連忙使刀格開這硬生生的一擊！虎口卻被劍上的力道震得發痛，雙眉蹙得死緊。
他從不知道柳潭的武功到了今日竟會如此的精進，士隔三日，早已非吳下阿蒙了！
於是他也不再留手，也用盡全力對付柳潭。
手翻腕花，那清和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亮白色的弧度。
血的腥味和在風裏，那股強烈的味道若是沒有習慣的人早可能就受不住了，但是和政卻仍然站在城樓上，絲毫沒有要進樓裏的意思，雙眼直直的看向前方。一顆心被懸得高高的，雙眼一直沒有離開過遠處那交鬥的兩人。手竟也不知不覺的揪住了袖子，甚至連唐玄宗再次走到了身邊都沒有察覺到。
唐玄宗笑了笑，問：“駙馬的劍法你覺得如何。”
和政嚇了一驚，連忙側過頭看向唐玄宗，心中連連暗罵自己竟如此大意。
她又看了柳潭那兒一眼，隨後即道：“駙馬劍法流暢，動作敏捷，可道劍如流雲。”
雖然是在回答著唐玄宗的問題，但是她的心思始終係在了戰場上，那懸起的心沒有片刻的放鬆。
唐玄宗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駙馬劍法如此了得，那麽你還擔心什麽？”
她略低下頭，雖說唐玄宗已經盡量去讓她放鬆，但她的心中仍是無限的擔憂。
“畢竟刀劍無眼……”
突見柳潭手中的劍抵在郭千仞的頸上，和政本是心喜，卻驚見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大驚！！
“小心！”
柳潭身子一震，突然一掌震開郭千仞，柳潭旋身麵向站至他身後的張義童，手中青鋒似化為遊龍，在空中劃出了那美麗而血腥的弧度，劍尖那眩麗的光芒如同那死亡的前奏。
……
李全身中一劍，單膝跪地，而方才被震開的郭千仞也被陳玄禮製服，雙手被縛。
混亂的情況馬上得到了收斂，不少造反的士兵見郭千仞已被俘，連忙丟下手中的武器表示願意臣服。
見形勢扭轉，和政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被放下，唇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她回過頭看向唐玄宗，見他看向柳潭的位置，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便進了樓。
再次低頭看向柳潭時，似是看見了他往城樓上看她的動作，和政再也無法多想，連忙地從城樓上飛奔而下，提起裙子快步的跑到了柳潭麵前，正要說些什麽，卻突然僵住了所有的動作，雙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
隻見他帶著抹若有若無的笑容，直直的站在她的麵前，而腰腹間的衣裳卻被染紅。
血，汩汩的流著……
和政驚叫，連忙衝上前扶住他，這時候才發現一把匕首從他的後腰處深深的插入，而那血的顏色並非血紅，而是帶著幾分詭異的黑。她連忙抬起頭看著他逐漸蒼白的臉，臉上的血色也褪去了不少。
“我不是說讓你平安回來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顫抖著手想要去碰那把匕首，卻有止住了動作，生怕自己細小的動作都會讓他無比的痛苦。
她馬上回過頭對愣在一旁的陳玄禮道：“快，找兩個細心點的人把駙馬扶回去。”說罷也不等陳玄禮答應，便以自身的力氣扶住柳潭，輕聲在他耳邊道：“你要撐著。”
他仍是帶著那若有若無的笑容，神情自若，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受了傷的人。
她的右手堅定且無聲的繞過他的腰，並沒有觸碰到他的傷口，纖指卻慢慢的，沒有驚動他的爬上了匕首的柄。
“為了我，忍住。”話聲一落，她踮起腳尖迅速的吻上了他的唇，隱在他身後的右手抓住匕首的柄就往後拔！
隨後便是利物從身體中抽離的聲音。
他悶哼了一聲，臉色愈加的蒼白，卻依然堅定的站著，完全沒有倒下的意思，隻是被和政握著的那隻手開始微微的顫抖。
和政急了，回過頭大聲的叫。“怎麽還不來人啊！”
這時候兩名士兵迅速的跑過來，伸手欲扶柳潭，卻被柳潭甩開了手。
和政頓時會意，便也鬆了手。
他笑了笑，並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隻是臉上早已血色全無。他的眼中帶著幾分年少的輕狂，腳步堅定無比，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向玄英樓，他走過的地上，滴下了一行血淚。
在原地呆站著的陳玄禮以及被俘的郭千仞等人皆是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柳潭，生怕是看漏了些什麽。
和政跟在他的身邊，生怕他倒下，卻又不敢扶他，隻好小心翼翼的跟著，示意那兩名士兵讓醫師速速到自己的住處候著。
走著走著，他猛的咳了一聲，烏黑的血從他的唇邊溢出，和政連忙扶住他的手，卻被他拉開。
他用袖子擦掉唇邊的血，笑道：“不要扶我，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和政咬著唇，看著他如此艱難的走著，自己仿佛就像是走在刀尖上似的，那種感覺一點都不好受，心裏頭壓抑得很。
狠下了心，她隨著他一步一步的靠近玄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