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掏鴨蛋
好容易餓著肚子扛到了雞鳴聲響起，喬筱筱剛要喊岑巧蘭，就見她自己爬了起來。
“筱筱，你怎麽醒這麽早？你再睡會兒，娘出去找些吃的。”
“娘，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睡不著了。”
她這會兒餓得都胃反酸了，能睡著才怪，倒不如出去看看，能不能找著點什麽東西墊巴一下肚子。
“可是你的傷？”
喬筱筱說道：“那藥挺管用的，我覺得不怎麽疼了，走吧娘，一會兒讓前麵聽見了，咱們又得挨罵。”
岑巧蘭怕喬老太，於是也不再多說，帶著喬筱筱出了門。
此時天其實還沒怎麽亮，看什麽東西都是影影綽綽的。
喬筱筱抬眼四處望了望，周圍的環境本來是陌生的，但因為原主的記憶卻又挺熟悉，這種感覺還挺奇妙。
喬家所在的村子叫古柳村，得名是因為村頭上有兩棵據說有百年樹齡的老柳樹。
古柳村不算大，加起來有個百十來戶人家，又都是雜姓，所以平日裏總會有些小摩擦。
此時正值初春，早上氣溫很低，母女倆都穿得有些單薄，冷得直哆嗦。
岑巧蘭怕她再凍出個毛病來，又催著讓她回去。
喬筱筱搖了搖頭，“我不冷，娘，咱們去河邊看看，那裏興許能有發現。”
這個時節，地裏的莊稼都沒長成，她們就是想在地裏刨些吃食都不行。
古柳村外有條大河，河邊長著茂盛的蘆葦。
母女倆到了河邊，岑巧蘭望著河麵直歎氣，“筱筱，咱們沒有捉魚的工具啊。”
喬筱筱也有點氣餒，就算有捉魚的工具，她也不敢下河，這河太大了，水流也急，她一個旱鴨子隻想離得遠遠的。
剛準備要去其他地方看看，突然前麵傳來了一陣“嘎嘎”的叫聲。
“娘，這是啥東西在叫？”
“你這孩子，連野鴨的叫聲都聽不出來了？”
野鴨？！
喬筱筱眼睛一亮，奔著叫聲傳來的方向就跑了過去。
“筱筱，你做什麽去？野鴨不好抓，快回來。”
岑巧蘭趕緊跟在後麵，但這會兒光線不太好，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在地上，等站穩的時候，竟然看不見喬筱筱的身影了，前麵傳來一陣野鴨驚恐的叫聲。
擔心喬筱筱會遇到危險，岑巧蘭趕緊追了過去，剛走到地方，就見喬筱筱從蘆葦叢裏鑽了出來，眼睛發光地看著她，“娘，你看！”
隻見她的手裏抓著好幾個野鴨蛋！粗略一數，有七八個。
岑巧蘭驚訝地捂住了嘴巴，“這麽多？”
野鴨蛋沒有家鴨蛋大，但七八個蛋放在一起，也著實喜人。
喬筱筱高興得小心髒撲通撲通的，把手裏的野鴨蛋交給岑巧蘭，轉頭又鑽進了蘆葦從。
岑巧蘭急忙喊道：“筱筱你上來，讓娘去。”
“不用，娘，你在外麵等著。”
喬筱筱這會兒滿心的興奮，哪裏顧得上別的，在蘆葦叢裏鑽來鑽去，鑽到哪裏，哪裏就響起一陣驚叫聲。
約莫半個時辰後，喬筱筱累得沒力氣了，這才意猶未盡地收了手上岸。
岑巧蘭看著那一堆野鴨蛋，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她一直記著數呢，這裏將近有二百枚野鴨蛋，夠她們吃好幾天了。
誰知喬筱筱卻道：“娘，走，咱們去縣裏把這些野鴨蛋賣了。”
“賣了？”岑巧蘭有些舍不得，“賣了做甚？這些夠咱們吃好幾天了。”
“娘，不賣掉你往哪兒藏？到時候讓前院的發現了，你覺得他們會留給咱們吃？”
隻怕連蛋殼都不會讓她們見著。
岑巧蘭一怔，看著那一堆用衣服兜著的野鴨蛋，滿臉的不舍與無奈。
喬筱筱把衣服的幾個角紮起來，用手掂了掂，“與其便宜了她們，我還不如把這些蛋還給那些野鴨們。”
“趁著時間還早，咱們走快些，到縣裏把這些蛋賣了，咱們買些吃的，剩下的銀子都攥在手裏藏起來。”
岑巧蘭覺得眼前的女兒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以前的喬筱筱性子倔，腦子有點一根筋，還有些老實，哪裏能有這些大膽的想法。這樣的女兒，讓她覺得有些陌生。
喬筱筱看她愣著不動，便不著痕跡地給她洗腦，“娘，以後咱們可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有一個銅板都老老實實的上交給前院，不然以後我要是再有個頭疼腦熱的毛病，你還得跟昨天一樣為難。”
“你能保證大房和三房掙來的銀錢都如數上交了？我可不信，喬玉嬌和喬青禾整天口袋裏都沒有斷過零嘴，就連喬玉梅和喬青山也沒差到哪兒去。”
“我爹雖說掙的銀子不如他們，可每年那麽多的農田不都是他和你在伺弄？地裏的出息養活了一大家子人不說，每年還能有點富餘，可咱們連頓飽飯都吃不上。憑什麽？都是喬家人，憑啥咱們過得跟乞丐似的，他們卻住著大房子，吃得嘴角流油？”
岑巧蘭被她說得兩睛發紅，她知道這些都是事實，可能怎麽辦呢？“筱筱，是娘沒用，是娘生不出兒子，讓你也跟著受苦。”
喬筱筱拉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十分認真地說道：“娘，這不是你的錯。當年是他們不肯給你請郎中才讓你傷了底子，這件事情是喬家對不起你。當年如果不是你命大，別說兒子了，便是你自己都得交待了。所以，你不要覺得這是你的錯，是他們把你害成這樣的。”
岑巧蘭怔怔地看著她，心裏無比的震動。
真的是這樣嗎？
這件事情不是她的錯嗎？
可以前為什麽從來沒有人這樣跟她說過？身邊所有人都在責怪她沒用，不能給丈夫傳香火，連自己都覺得自己不中用，對不起丈夫，對不起喬家。
喬筱筱伸手攬住岑巧蘭單薄的肩頭輕輕拍了拍，“娘，你記住，你沒有錯，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以後，我們母女倆好好地活，讓別人都不敢再欺負我們。”
岑巧蘭眼淚嘩嘩地流，她也想好好地活，可是她沒那個底氣。
“娘，有我在呢。隻要以後你別攔著我，我保證，咱們很快就能翻身，讓所有人都不敢小瞧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