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小寶他挺喜歡你的

蘇軟一進家就跑到房間裏,打開窗戶朝下看。

果然,陸河還倚在那顆樹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手機響起,陸河接起,似乎有所感應,下意識的抬眼看向蘇軟的窗。

視線相觸,滿是柔情。

蘇軟問他,“你怎麽還沒走?”

站直身體,陸河勾了勾唇角,“想看看某個人是不是真的那麽沒良心。”

蘇軟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她,扁了扁嘴,“哪有沒良心。”

陸河失笑,“好了,看到了,我該走了。”

前麵是一條小巷,陸河的身影,在小巷裏消失,蘇軟才收回視線,“路上小心些。”

陸河嗯了一聲,聽到那邊蘇母喊她的聲音,“行了,你快去忙吧。”

蘇母在客廳等著她,被她一進家門就往臥室跑的樣子氣了一下,那麽大的人了,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蘇軟看出母親臉色有些不太好,立馬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一邊,等待著批判。

蘇母被她氣笑,“你那什麽樣子,搞的好像我會吃人一樣。”

蘇軟趕緊搖頭,“怎麽會,我這是為了自己的錯進行懺悔。”

蘇母輕笑,“是嗎?那你說說你錯在哪了?”

蘇軟眉頭一皺,錯在哪?

“錯在,”蘇軟思前想後“錯在剛剛回來沒有立馬到你麵前來與你進行溝通,而是跑回了臥室?”

蘇母點頭,“繼續。”

蘇軟膛目結舌,還有?那她真不知道自己還有哪裏做錯的了。

見蘇軟這副樣子,蘇母立馬知道她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瞪了蘇軟一眼,“怎麽沒讓陸河上來坐坐?人家那麽遠陪著你去參加比賽,又給你送回來,你個小沒良心的。”

又是小沒良心的,蘇軟無語,“你怎麽知道他跟我一起去參加比賽了?”

“你舅舅說的,誇你眼光不錯。”

蘇軟一聽,立馬傲嬌,“那是。”

蘇母點了點她的腦門,“下次讓陸河上來喝口水再走,讓人笑話你沒有禮貌。”

蘇軟冷哼,“他敢!”

蘇母一愣,“慣的你,趕緊去洗澡睡覺。”

蘇軟從浴室洗澡出來,蘇母又喊了她一聲,“改天你跟陸河說讓他來家裏,我給他包餃子吃,他不是很想吃餃子嗎。”

蘇軟:“……”

總有一種自己即將失寵的感覺怎麽回事。

蘇軟當然不知道陸河是怎麽在她媽麵前賣慘的,但蘇母確實被他那形容的極度可憐的樣子唬住了。

這孩子可憐啊,沒爹疼沒媽愛,都說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畢竟這後媽再好,總也強不過親媽。

更何況他跟那個後媽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是冰火不相融。

他母親剛去世,小三就帶著孩子登堂入室,更何況,陸河一直在懷疑,他母親的死和那個登堂入室的女人脫不了關係。

想到這裏,本來有些吃味母親對他好的醋意瞬間消散,一顆心軟成一團。

他的人生,似乎也不全盡人意。

蘇軟從來到天華開始,就聽過很多人討論陸河。

長得帥,家室好,學習又不用費工夫就能輕而易舉的拿到第一。

上帝多偏心,像他這樣的人,分明就是天之驕子。

他們羨慕,嫉妒,甚至還有不屑,不就是長的帥一點嗎,爹媽給的,整天裝的一副冷冷清清,無欲無求的樣子給誰看!

世人大多都隻能看到你光鮮亮麗到一麵,看不到你經曆了多少磨難。

他們嫉妒陸河家室好,卻不知道陸河從十幾歲開始就已經和家裏處於斷絕關係狀態。

他們羨慕陸河成績好,不用努力就能輕易拿第一。

但他們不知道,陸河也會為了一道題,揉亂了上百張草稿紙,熬一整夜,直到將題解出來。

他是聰明,有天分,卻也不能省略了他的努力。

蘇軟給陸河發信息,“我媽要給你包餃子吃,你愛吃什麽餡的?”

手機振動了兩聲,“都可以,我不挑食。”

“幫我謝謝阿姨。”

這邊比賽一完,那邊期末考試要開始了。

整個學校一片唉聲歎氣,走在路上都能看到學生捧著書本在看。

蘇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高考的緊張感。

後黑板上的倒計時已經隻剩下一百多天,就連一向吊兒郎當的江北成都碰著書本搖頭晃腦背的一臉菜色。

期末考試一結束,整個教室一片沸騰,俞遠青扔了書包招呼大家,“走,出去浪!”

江北成第一個響應他,大手一揮,挎上俞遠青的肩膀,“走青青,咱倆去七色。”

七色,是這些富家子弟經常聚會的一家酒吧,樓上有他們專屬的包廂。

聽說七色的老板就是江北成的姐姐。

江北成回頭想拉陸河,被俞遠青一下子捂住嘴,“丫的手賤眼也瞎啊,看不見人家忙著陪女朋友恩恩愛愛嗎,哪有空去理咱們這些狐朋狗友!”

陰陽怪氣,滿是醋意。

蘇軟皺了皺小鼻子。

陸河掃了俞遠青一眼,冷嗬一聲,看向蘇軟時又柔了視線,“走吧,伯母剛剛給我發信息讓我去吃餃子。”

俞遠青簡直沒眼看他那樣,真的顛覆三觀。

好歹也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何時見過他這副樣子。

狗腿,真是狗腿!

見色忘義,都說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可很明顯,俞遠青在陸河眼裏看到了濃濃的嘲諷,不帶引號的狐朋狗友!

這邊正搖頭感慨著,那邊林代菀站在教室門口聲音清透的喊他,“俞遠青。”

“哎!”這邊應著,那邊已經立馬甩開了江北成攬著他的肩膀,轉身跑了過去。

獨留下江北成一臉吃了屎的表情,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還說什麽別人見色忘義,他媽的還不都是一樣。

呸,江北成一跺腳,男人!

到家時蘇母的餃子還沒有包好,一進門陸河就很自來熟的洗了手,走向廚房,熟練的拿過蘇母擀好的餃子皮,幾秒鍾一個,白嫩的餃子皮在他骨節分明的指尖翻轉,包出的餃子精致的如同工藝品。

蘇母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小河這餃子包的比我包的都好看,不像蘇軟,隻會擀個餃子皮,擀的還很慢。”

蘇軟捏著陸河包好的餃子左看右看,聽到蘇母諷刺她,立馬不依了,哼了一聲,拿起餃子皮自己琢磨著包。

一個餃子皮在陸河手裏,幾秒鍾就變成了一個白白胖胖的餃子。

而在蘇軟手裏,蘇軟看了看自己有些不忍直視的手心,耷拉著個小臉,好難包啊。

怎麽看著陸河包就那麽容易。

陸河包餃子是將餃子皮放進手心,然後先用食指和拇指在餃子中間捏一下,然後兩隻手一捏,很簡單,一個餃子就包好了。

陸河一直觀察著蘇軟那邊的狀況,看她耷拉著個小臉,有些好笑,拿起一個餃子皮,“過來,我教你。”

蘇軟樂顛顛的捏著餃子皮跑過去,“怎麽包?”

陸河拿著她的手,拿了餃子皮,放進餡,專注於教學。

而蘇軟卻盯著他長的有些驚人的睫毛出了神,男生的睫毛怎麽可以那麽長。

臉猛地一疼,蘇軟回過神,對上陸河似笑非笑的眼,“還學不學了。”

趕緊看了眼蘇母,見母親沒什麽反應,蘇軟連連點頭,“學。”

在陸河的幫助下,蘇軟順利包成了第一個餃子,雖然醜的不成樣子。

蘇母笑她,“自己包的自己吃哦,畢竟你包的那麽醜,誰願意吃。”

蘇軟吐了吐舌頭,自己吃就自己吃。

蘇軟包了幾個餃子,整張臉上抹的都是麵粉,其中當然有陸河時不時的往她臉上抹一下的成果。

看蘇軟出去洗臉,蘇母笑著搖搖頭,語氣帶著寵溺,“這丫頭被我寵壞了,什麽都不會,還有些任性,你多擔待著點。”

陸河清洗幹淨手上的麵粉,眼窩深邃迷人,“伯母,她不需要什麽都會,可以任性,可以耍賴,隻要是她,什麽都可以。”

蘇母眼裏滿是溫柔,“她不會做飯,就像你看到的,甚至連這簡單的包餃子都不會,她還有很多不足是你沒見到的。”

陸河抿唇,忽然一笑,“無妨,剛好伯母說的這些,我都會。”

開水已經沸騰,咕嘟咕嘟的冒著泡,蘇軟站在客廳的冰箱前聲音很大的喊陸河,“你要喝可樂還是雪碧?”

陸河頷首示意,然後轉身出了廚房,低著嗓音回蘇軟的話,“你要喝什麽?”

蘇母含著笑意將餃子下進鍋裏,外麵蘇軟吵著要將雪碧和可樂混在一起,陸河按著她的腦袋不許。

家裏,好久沒有這種熱鬧的感覺了。

雖然說好了誰包的餃子誰吃,但最終,蘇軟包的餃子全落進了陸河的肚子裏。

蘇母笑著搖搖頭,陸河這三兩句就被她女兒蠱惑的性子,將來還不被她女兒吃的死死的。

不得不說,蘇母想多了,那是她沒見到自己女兒被陸河吃的死死的樣子。

比如蘇軟被逼著喝牛奶的樣子。

看著兩個孩子,蘇母想到了當年的自己和丈夫。

她和蘇軟父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後來上初中時蘇軟父親被家裏人逼著去了城裏上學。

而她家裏窮,沒辦法跟著一起去城裏,幾年沒見,後來上了高中兩人又相遇。

兩個許久不見的童年舊友,一見麵都有些猝不及防。

她梗著脖子不跟蘇軟父親說話,誰讓他一轉學就幾年,也沒說回去看她一眼。

後來兩人和好,青梅竹馬的感情哪那麽容易說散就散,但也沒那麽容易說透。

兩人之間誰都沒先走出那一步,一直到高中畢業,她高考落榜,哭的稀裏嘩啦的,他來找她,冒著大雨在她家窗戶下麵對著她的房間喊著那些喜歡她的話語。

蘇母笑了笑,她記得那時候他是被她父親拿著棍打出去的。

想想那時候真好,年輕啊。

吃完餃子,陸河又在客廳陪著蘇軟看了部電影,看完電影,時間也不早了,估摸著沒理由再待下去了,從沙發上站起來,拿起外套,“我該走了。”

蘇軟有些舍不得,跟著他到了門口,“我去送你。”

嗤,陸河笑著按住她的小腦袋,“行了,就送到門口吧,不然一會還要給你送回來。”

抱了抱他的腰,蘇軟聲音悶悶的,“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揉了揉她的腦袋,陸河嗯了一聲,“進去吧。”

回到公寓,隔的很遠陸河就看到門口站了人。

眉頭皺了皺,走過去也沒急著開門,“有事?”

陸軍林很不悅,“這就是你對父親說話的態度?”

陸河抬眼看他,冷笑一聲,“別,父親這詞,您配不上,我也高攀不起,陸市長有事就說,沒事就可以離開了。”

陸軍林還想說些什麽,手機響了,看了眼屏幕,似乎有些猶豫接還是不接。

陸河嗤笑一聲,手裏把玩著鑰匙。

最終他還是接過,那邊是很急促的聲音,“軍林,你在哪,小寶生病了,你快回來。”

兩人離得很近,近到陸河能夠聽到那邊的嘈雜的聲音。

垂下眉眼遮住裏麵各種情緒。

陸軍林掛了電話,歎了口氣,“鬧了這麽些年,你還沒鬧夠嗎?”

他說,“陸河,小寶他其實挺喜歡你的。”

不知道哪句話戳中了陸河,他突然猛抬起頭,幾乎是咆哮著出聲,“可我不喜歡他!一個我母親剛死就出生的野種,您是怎麽有勇氣在我麵前提起來的!啊!?”

真是可笑,他有些佩服陸軍林的勇氣,喜歡?

嗬,可笑至極!

陸軍林臉色變了變,一時間有些怔愣,被陸河這一吼,他仿佛一瞬間老了幾歲。

往後退了幾步,“你好好想想,什麽時候想回去了,陸家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

陸河回應他的,是一聲毫不留情的關門聲。

盯著陸河的門看了好一會,陸軍林轉身大步離開。

而陸河,則靠在門後麵,聽著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微微弓了腰,陸河閉了閉眼。

他總能這樣輕而易舉的打破他平靜的生活,憑什麽呢。

陸家,在他母親去世那天起,就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陸河已經成年,現在已經在著手將自己的戶口遷出來,自立門戶。

戶口一遷出來,他跟陸家,真的就沒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