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幾家歡喜幾家愁
重活一回,沒有比發家致富讓她更開心的事了。
可是,蘇小甜上輩子就是個普通人,賺錢什麽的,離她真的很遙遠。
賺錢這個技能,短時間之內蘇小甜是不擁有的。
何況,現在的她和現在所處的環境,也不太適合賺錢。
可以說,發家致富什麽的,天時地利人和都沒有,前路難行。
想到上輩子遲意遠是一尊大佬,她覺得,這事或許可以和遲意遠商量商量。
再想想,遲意遠也不過是個少年罷了。
就算厲害,到底也太年幼了!
蘇小甜想了這麽多,最終還是艱難決定,這事慢慢思考。
蘇小甜考慮的時候,家家戶戶開始蒸饅頭、大隊裏殺年豬。
紅心大隊今年養的豬不少,年豬殺了之後,交夠集體的,剩下的肉人均分配,大隊裏的人一人能分兩斤四兩肉。
這個數字可比去年多,社員們歡天喜地的抽簽排隊等著分肉。
蘇小甜的運氣好,老蘇家是最前麵挑肉的一波人。
老蘇家十八口人,一共分了四十多斤肉,可真不少了。
蘇奶奶挑了十斤肥肉,剩下的肉蘇奶奶都挑選了五花肉。
蘇小甜其實想要些排骨或者豬下水什麽的,但放著好肉不選,選這些,蘇小甜估計要被人罵。
蘇奶奶帶著兒孫們拿著肉回家的時候,可是羨慕死大隊裏的人了。
四十多斤肉,是全大隊最多的人家了。
“還是嬸兒家裏好,這麽多的肉,能過個肥年了!”李柱子羨慕地說。
蘇家是全大隊分肉最多的人家,隻一口人的他就是全大隊分肉最少的人。
今天他的手氣不好,抽了最後的簽,要等到最後才能挑肉,到那時候,估計好肉都沒了!
蘇奶奶也喜歡李柱子,以前倒是沒看出來,李柱子其實是個挺好的娃。
“過年的時候,你來家裏吃飯。等明年結了婚,也沒機會來我們家過年了。”蘇奶奶樂嗬嗬地說。
李柱子的癩子頭治好了,相親相了一個姑娘,打算到了明年春天選日子結婚。
“成,到時候我來嬸子家裏吃飯。”李柱子也不客氣地說。
說話的時候,正好看到包得嚴嚴實實的蘇桃花。
別人不知道,蘇奶奶還是知道蘇桃花小月這事兒,少不得又說兩句。
“小嬸兒,多謝您了。”蘇桃花笑著道謝之後,就去領肉。
她家隻有五口人,分了十幾斤肉。
拎著小不大的一塊肉,蘇桃花很滿意,眼底眉間總算看到了笑容。
家裏人口少,這些也夠吃了!
“娘,我要吃丸子!”蘇小剛在蘇桃花麵前跑來跑去,麵上都是歡暢。
“行,娘給你做丸子吃,過年的時候,還給你包餃子。”蘇桃花看著兒子這樣歡快,樂嗬嗬地說。
隻是,蘇桃花怎麽也沒想到,她答應兒子這話,竟然沒有做到。
分了肉,很快就到除夕了。
除夕這天,社員們都在準備過年。
蘇桃花修養得也差不多了,便強打精神準備包餃子。
李會計躺在炕上,拽得二五八萬似的,不說幫忙了,還要說風涼話。
裏裏外外表露的中心思想就是,蘇桃花是個沒有情趣的黃臉婆。
因為過年,蘇桃花不想吵架,便將心中的怨懟化作手底下的力氣。
她憋著一口氣,一下一下重重的揉麵。
就在這時候,康藝葉的聲音從大門外傳來。
“李會計,我有事找你談一下,你方便過來一趟嗎?”柔柔弱弱的聲音,簡直要將人的魂勾走了。
聽到女神的聲音,李會計也不睡了,一骨碌翻起來,激動得不得了。
他邊跑邊套上鞋子,一把掀開門簾就衝了出去。
蘇桃花看著那恨不得赤腳跑出去的男人,氣得差點兒哭了出來。
“娘……”蘇桃花的小兒子蘇小剛低聲喊。
“小剛,娘沒事。”蘇桃花看著蘇小剛,低聲安慰。
“娘,我爹他……”蘇小剛是十多歲的娃娃了,很多事也懂了。
這段時間,大隊裏的人都在說他爹搞破鞋,和康藝葉不幹淨。
已經懂事的蘇小剛都不敢去外麵了,就怕大隊裏的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
為了避開那些目光,他甚至和哥哥姐姐一起去小姨家裏住了一段時間。
沒想到,他們回來之後才發現,他爹竟然更肆無忌憚了。
當著他娘的麵竟就跟著那個女人走了。
“小剛,是娘沒本事,來,咱包餃子,吃餃子!”蘇桃花擠出一抹笑容說。
那個畜生被叫走了,肯定不會回來了,隻怕明天都未必會回家,既然如此,那就當做沒有這個男人就行了。
可是,蘇小剛顯然不這樣想。
小男娃一張臉漲得通紅,一句話都不說。
大的兩個這會子都不在家,也沒人幫著蘇桃花開解一下小兒子。
“小剛,有沒有你爹,咱這日子都要繼續過下去,這個年也要繼續過下去。”蘇桃花說。
“可是,我爹總將我們家的糧食拿走。”小剛憤憤然地說。
家裏的糧食,一半都被拿走了,他們自己吃啥?
蘇桃花的麵色也更加差了。
原本殷實的日子現在已經支離破碎了。
好不容易存下來過年的白麵,昨天被拿走了,她就搶下了一點點,正好夠今天晚上包餃子的。
可是,家裏的肉大部分都被偷偷送到康藝葉那裏了,她答應給小剛的丸子沒有了,就是今晚的餃子,也是素的,隻拌了一點油渣。
就在娘兒兩個麵麵相覷的時候,蘇桃花的大兒子小梁和閨女小梅也回家了。
家裏的肉都被李會計禍害沒了,這個年不好過,為了讓兒女吃得好些,蘇桃花讓閨女小梅去撿豆腐。
大兒子大剛因為李會計不動彈,隻能自己跑去求對聯。
兄妹兩個回來,卻發現,家裏的氣氛不對。
“我爹呢?”小梁看著空****的炕上隻丟著一床亂糟糟的被子,遂問。
“被破鞋喊走了!”小剛憋著一口氣氣憤地喊。
小梁和小梅也沒想到,大過年的,他們的爹竟然還跟著別的女人走了。
一時之間,屋裏沉悶了下來。
老蘇家,其樂融融的。
蘇爺爺帶著幾個兒子孫子在貼對聯掃院子,甚至連豬圈都認認真真地清掃得幹幹淨淨。
蘇奶奶在廚房裏,和三個兒媳婦正在忙著準備年夜飯。
和蘇桃花家裏不同,老蘇家的年夜飯十分豐盛。
餃子就做了兩種,一種是酸菜豬肉餡兒的,還有油渣蘿卜餡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盤幹炸丸子、一盤冬果肉、一盤大蔥炒雞蛋,滿滿當當的,看著就誘人。
一般人家,哪裏舍得這樣吃,要是往年,老蘇家肯定也不會準備這麽多的吃食。
但今年不一樣,蘇奶奶才舍得一口氣做這麽多好吃的。
蘇小甜小饞貓一樣地在周圍竄來竄去,順便指點怎麽做菜,忙得不得了。
“咱家今年的年夜飯真豐盛。”
王香花快速翻著鍋裏的菜,順手夾起一塊浸潤了肉的冬果塞到蘇小甜的嘴裏。
冬果梨是將五花肉切成薄薄的肉片,隔層夾上冬果梨片蒸製而成的。
這樣做出來的肉,肥而不膩,還帶著淡淡的梨香味,軟糯好吃。
冬果梨片浸潤了肉的香味,滋味也十分美妙。
當然了,鄉下的人之所以這麽做,歸根結底最重要的是因為這樣做出來的肉看著多,用肉卻少。
蘇小甜喜滋滋地吃著甜絲絲的帶著肉味的冬果梨片,一張笑臉滿滿笑容。
“真好吃,奶!我喜歡吃。”油亮的小嘴兒還叭叭地說著。
“喜歡就多吃點兒,今年做得多,夠你吃的。”王香花樂嗬嗬地說著。
今年可是做了一大盆呢,小丫頭能吃幾片。
蘇奶奶看了一眼大兒媳婦,說道:“這幾年是我虧了你們的嘴。”
聽出婆婆口中的話有些不太對,梁秀忙說:“娘,哪有啊,我們的日子過得好嘞。滿大隊裏看看,誰家像您這樣的。”
這也是實話,大隊裏有很多人家,兒媳婦都不能上桌子吃飯,也就是老蘇家,沒有這樣的規矩。
“我是說真話,去年的肉,被蘇滿香拿著了不少,剩下了,煉了油,根本不夠一家子人吃,過年吃的也沒啥油水。”
分了肉之後,蘇滿香倒是帶著自家的娃兒們來了一次,哭著說日子過的艱難什麽的,可是蘇奶奶和蘇爺爺卻堅定不移的將她攆出門去了。
“以前沒過過的好日子,今年都過上了,還有啥不滿意的?”
王香花是個大大咧咧的,對現在的日子,可是滿意的不得了。
就在幾個人說話的時候,聽到外麵傳來小汽車的聲音。
“咋聽著像大妹夫的車?”齊良英道:“莫不是大妹夫讓人給咱家送年貨來了?”
蘇奶奶笑道:“這麽多吃的還不夠你吃?”
促狹的話,讓氣氛更好了。
但大隊裏來的人,也就隻有陳子安會開車。
蘇小甜卻已經飛快的邁著小短腿兒跑出去了。
接著,就聽到院子裏孩子們的聲音傳來。
“奶,奶,我大姑和大姑父來了!”
蘇奶奶一驚,啥?閨女和女婿來了?
這眼瞅著都要天黑了,咋這時候來了?
按照老講究,出嫁的閨女,是不能在娘家過日子的。
“哎呀,你們咋這時候來了?”蘇奶奶忙跑出去。
“娘,家裏就我們兩個人,沒意思,就來您這裏討一碗飯吃!”
陳子安臉上都是笑容,手裏更是拎著兩個大網兜,裏麵裝了不少好東西。
女婿這麽說,蘇奶奶也說不出別的話。
陳子安的爹娘早就沒了,他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估計就是這個原因,才上他們家來過年的吧?
在看看穿著大棉襖,氣色紅潤的蘇滿秀,知道閨女日子過的好,蘇奶奶臉上的笑容又多了些。
“娘,我都說了,咱們這裏出嫁的閨女不興回家過年,可子安堅持要來!”蘇滿秀忐忑的說。
她爹娘雖然是開通的人,但這是老講究了。
不是上門女婿,閨女和女婿沒有留在娘家過年的道理。
“我回頭就給蘇隊長說一聲,快過年的時候,咱倆去大隊部待一會兒,過完年再回來就行!”陳子安笑嘻嘻的說。
蘇爺爺本來想說什麽,也被這句話給堵回去了。
蘇小甜笑嘻嘻的說:“大姑,姑父,奶做了很多好吃的嘞。”
“小甜舍得將好吃的分給姑父嗎?”陳子安逗趣兒問。
蘇小甜得意的揚起小腦袋:“當然舍得,姑父最好了!”
“咋?姑不好?”蘇滿秀也打趣說道。
“大姑也好。”小嘴兒甜甜的。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蘇小甜還是覺得有些惡寒,她是個成年人啊,說這樣的話,羞愧!
“果然是才吃了冬果梨,這嘴巴甜的。”王香花大聲笑著說。
“大妹,妹夫,你們先到堂屋裏上炕暖和暖和,這一路上凍壞了吧?”梁秀忙招呼客人。
齊良英嘴唇動了下,卻沒開口。
“娘,我也來幫忙吧!”蘇滿秀看著家裏女人都在廚房裏,忙開口。
“快暖暖去,這一路上,可冷,我看著是要下雪的樣子!”
蘇奶奶哪裏舍得閨女也到廚房裏來,忙帶著她們去堂屋,一麵又招呼姑爺也上堂屋裏去。
看婆婆帶著小姑子兩口子到堂屋裏去了,齊良英低聲道:“人家都說,閨女回家過年,娘家一年都不會有好日子。”
蘇小甜正好聽到這話,當下嗬嗬笑著說:“二媽,往年我大姑和我小姑都沒在咱家過年,咱家日子也沒過好。”
“就是,日子是人過出來的,窮講究這個幹啥?”
王香花顯然並不反對蘇滿秀回家過年。
“再說,妹夫不是說了,等過年的時候,出去避一避,也不算在咱家過年。”
“我看妹夫可沒少帶好東西。”梁秀笑著提醒了一句。
她這個二嫂,人不壞,就是有點小心思。
果然,齊良英臉上的最後一點勉強也消失不見了。
她怎麽忘了,這個妹夫可不是一般人,那是縣裏麵當大官的,就連公社裏的領導都要巴結。
說不定,啥時候還能靠著這個妹夫呢,不就是在娘家過年?人家兩口子自己都不介意了,她幹啥介意?
“看看我,咋就想偏了!”齊良英笑道。
話音未落,忽然聽到外麵吵吵嚷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