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沈老的擔憂
回到公主府時，二房三房已經搬了不少東西走，門口來來往往的家仆，都大包小包地往牛車上裝。
瞧著一些熟悉的老物件，隨著滿載的牛車緩緩駛離，沈老爺子不覺悲從中來。
當年他們沈家隨先帝征戰發際，自南嶼沈家千裏迢迢來京都定居。
那時候也是車輪滾滾吧！
可如今，沈家到底還是在他的手裏敗落了。
“哎，紅鈴啊，我對不住沈家，對不住你啊！”
“如此這般，叫我如何有臉去見你，見沈家的列祖列宗啊！”
重重歎息一聲，他眼中已然有了淚意。
隻是，分家也是無奈之舉，至少如許家一樣，若大難臨頭，至少還能留存一絲血脈。
“好在，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拚著護一護柔丫頭。”
“也不知，也不知......她見著紅鈴沒有。”
沈老將軍知曉，現如今的孫女已是另一個人，但她是個好孩子。
他能感受到她那份小心翼翼的渴望。
也不知她曾經吃過什麽苦，眼裏總是一片死寂。
一想到自己的親孫女，在齊家而逝，她走前，或許也經曆著難以忍受的苦痛，他就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他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是為何。
隻是瞧著柔丫頭那雙眸子，想到孫女他就心疼得不行。
“但願，這孩子能安穩度過這一劫，往後平平安安，一生順遂。”
他盼望著，拄著木杖，在鍾伯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回到了院子裏。
聽到腳步聲的沈柔早早迎來出來。
笑著上前扶了他另一支手臂說道。
“爺爺你可算來了，我給你把藥都熬好了，還做了一碗秋梨湯。”
“您把藥喝了，然後嚐嚐我做的甜湯好不好喝。我加了川貝和蜂蜜，潤肺順氣。”
看到她的笑顏，沈老爺子心中煩悶掃去些許，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好好好，柔丫頭做的，定然是極好吃的，爺爺有口福咯～”
“這才哪跟哪，往後等您病好了，我再做更好吃的給您，這天南海北的菜，但凡您叫得出名兒的，我都給您做了嚐嚐！”
“哈哈哈，瞧你這話吹的，若是叫人家大酒樓的老師傅聽了，不知要怎麽笑話你呢！”
爺孫倆打著趣進了屋。
沈柔將熬好的藥端了過來。
”您先把藥喝了，我再給您行針順脈，包管沒多久，病就能好。“
“好！爺爺都聽你的，咱們柔丫頭可是有大本事的呢！”
沈老爺子毫不遲疑地端起瓷碗，一口氣便把藥都喝完了。
沈柔笑盈盈地端了甜湯過來，剛喝一口，眼睛就亮了起來。
他朝沈柔豎了豎大拇指。
“真好喝，湯汁清甜，秋梨入口即化，沙沙軟軟。”
“嘻嘻，爺爺喜歡就好。”
沈柔開心地抿唇淺笑，一雙圓眼笑成彎月。
她將已經消好毒的銀針擺在案幾上，等沈老爺子放下碗後，挽起了他的袖子，又細細診了診。
昨晚她一直堅持不懈地替沈老爺子，用內力疏通肺經，令氣血通暢不少。
之前的兩碗藥，清肺潤燥，疏肝理氣，排濁祛邪，固本培元，從根上拔除病氣。
隻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爺爺已經病了很長一段時間，身體的各項機能又因為年紀的緣故，耗損太重。
一時想要治好，隻能下猛藥。
但是藥三分毒，加上五髒六腑也承受不住猛藥，反而容易造成更嚴重的損傷，得不償失。
所以，沈柔用藥很小心，吃食上也盡可能地以藥膳，食補為主。
雖然見效比較慢，但勝在不會傷了根本。
再輔以銀針舒筋通絡，打通阻塞的經脈氣穴，激活爺爺身體自身的抵抗力，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真正的恢複健康。
想到這裏，沈柔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倒是顯出來幾分少女的嬌俏來。
用完膳，沈柔扶著沈老爺子在院中漫步消食。
揮退了鍾伯，沈老爺子提起來進宮的事。
他將許老將軍的擔憂說給了沈柔聽。
聽聞的確與恭王脫不了關係，她的臉上露出來一抹了然。
如她所想，她的進宮，牽扯到了兩個勢力的暗中撕咬，所以如果她想要全身而退，必須好好思量一番。
“柔丫頭別怕，爺爺同你一起去，帶上那把刀，想必太後也不會輕舉妄動。”
“爺爺，您身子還沒好，應該好好待在府裏養病！”
沈柔不讚同地搖頭。
眼看爺爺的病才好一些，她怎麽忍心叫他操勞一場？
若是受了刺激，或者累著了，病情一樣還是會反複。
沈老院子卻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小臂。
“你從未入過宮，這宮裏頭的規矩也不懂，我如何放心你一個人去？”
“況且，此番暗藏凶險，有我在，至少不少人還會稍稍有些顧忌。”
"爺爺！我一個人去，您別擔心，我一定能好好的出來！"
沈老爺子卻搖搖頭，現見也是下定了決心。
沈柔見勸不住，心下著急起來。
進宮又沒什麽稀罕的，她連太後都做過，進宮的次數更是數不過來。
見過的宮殿也不知凡幾，怎可能不懂規矩亂了分寸?
但這些沒法對沈老爺子說。
隻她一人進宮，其實還好一些，她有的是方法應對。
可沈老爺子一番愛護之心，她又著實難以勸住，一時急得額頭見了汗。
沈老爺子以為她是過於緊張，笑著安慰道。
“別怕，皇宮也沒你想的那麽可怕。”
“你隻要少說少做，多看多聽，問什麽就答什麽，想來太後也不會為難你，”
“知道了爺爺，我會注意的。”
“隻是你的病......”
沈老爺子無所謂地擺擺手：“吃了你開的藥，胸中那種沉悶的感覺沒了，你瞧我不是也沒有再大聲咳嗽？”
“我已經托人去尋了被放出宮的老宮人，來教你宮中的規矩，你這兩日可不要憊懶，一定要好好學。”
“若是在規矩上犯了忌諱，那可就麻煩大了！”
沈老爺子何嚐不知，宮中忌諱頗多，能不去就不去。
隻是事到臨頭，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好在如今李平南公主的忌日還有三日，以柔丫頭的聰明才智，將宮規學個七七八八應該沒問題。
二人又聊了幾句，沈老爺子便乏了。
沈柔照顧著他歇下，這才轉出來聞竹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