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傳聞滿天飛
許多習慣了喝早茶的商賈百姓們，還不等夥計將門板一一挪走，就自顧自地尋了縫隙鑽進去，占去平日最喜歡的位置。
不一會兒，一陣陣茶香自靠窗的座位飄出。
早已混得十分熟稔的客人們，紛紛撫掌叫好，將那一個個雅致的茶名報出。
都是老茶客了，許多人都自帶茶葉，有些則是茶商，借此機會兜售自己手中的珍貴茶品。
不一會兒，輻照樓裏就熙熙攘攘熱鬧起來。
茶博士們也漸漸就位，為客人們奉上香茗。
不知是誰起了頭，漸漸地，茶樓裏就鬧哄哄說起了昨日靖安侯府發生的事。
一個發絲有些毛刺，麵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圍著他的一行人，個個一臉興奮，出聲催促道。
“後來呢?”
"快點說啊！後來呢，那沈家大小姐還說了啥?"
"真不愧是將軍府出身的小姐，這手段，也忒利索了！"
“可不是，還真是好奇，那沈家庶女是個什麽模樣，竟然勾得人家新郎洞房都顧不上了！”
“哈哈哈~~~~”
一群人大笑起來。
“嘿嘿，那模樣的確是不錯，跟春香樓的月兒姑娘比，也毫不遜色，最重要是那一身皮子，嘶~~~”
那中年男人吸溜一聲，才又繼續道。
“......白嫩無比，身上紅痕條條，更顯**，聲音嬌媚，也難怪那齊大公子把持不住。”
“要是我有這樣的小姑子，嘿嘿嘿~~~~”
他露出個猥瑣的笑，惹得眾人哄笑，拿手指著他調侃。
“那感情好，你去春香樓，撒一把銀子，能多一群小姑子！”
“要不你去你夫人房裏收個丫鬟，管她叫小姑子，不也正好？”
“哈哈哈~~”
大家又是一陣哄鬧。
這中年男人顯然是一宿未睡，又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這才繼續往後說。
他的口才倒是不錯，將事兒說得繪聲繪色。激動處還手舞足蹈地比劃一番。
“......那大小姐虎軀一震，往那門口一站，便指著他們一頓訓斥，想極了戰場上上陣殺敵的將軍啊！”
“後來老侯爺趕來，瞧著情形險些暈過去......”
"要我說，這侯府也是不地道，人家沈大小姐雖說長得圓潤了些，但也瞧著挺有福氣，做個正頭娘子挺不錯，加上身份擺在那裏，至於那庶女，做個妾室，娥皇女英也是一段佳話嘛。"
等到事情說得差不多，中年男人做了個總結。
其餘人聽了卻不讚同。
“此言差矣，靖安侯府如今門麵上沒個像樣的老爺，不過是帶著些虛銜，將軍府好歹還有個沈統領，正兒八經的正三品。”
“對了，若掄起官職來，沈大小姐算是低嫁了吧?哪還有再送一個女兒，去做妾的道理。”
“如此那侯府這般作為，確實太不地道了！”
大家議論紛紛，有覺得是沈家不會教養女兒的，有覺得是齊大公子欺辱人的，各執一詞。
不過，這事兒大家也就聽到了一半，直到有人問起後續，才漸漸又多了些聽聞出來。
原來自沈柔第一次離開侯府後，賓客們便紛紛告退。
但也有那路途遙遠的，沒法子隻能暫時滯留在侯府，
後來恭王帶人來，他們又被驚動，於是又聽了第二出戲。
一個早上很快就過去，而對於京都的百姓而言，這個早上與其他時日有些不同。
大家臉上紛紛洋溢著聽到驚天秘密的快樂。
不少人被“侯府管事的姑媽的表侄子”等，各種人科普了一遍侯府的八卦。
一開始倒還正常，可後宅的那點醃臢事，早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的百姓們，明顯對恭王的八卦更加感興趣。
很快，大家就將注意力從“侯府齊大公子睡小姨子，被抓奸在床”轉移到了“恭王對剛被退了婚事的沈家大小姐，十分感興趣”這件事上來。
“沈大小姐受委屈，恭王爺那心疼的嗷嗷地，帶著十萬玄羽軍衝到侯府替沈大小姐出氣....”
“可憐沈家小姐被逼著睡豬窩，恭王大手一揮，將人抱走....”
“恭王當著侯府一眾人的麵，對沈大小姐說要她做自己的王妃，那情深意重....”
“恭王忙碌一夜回府，沒曾想他心心念念的沈大小姐，竟然已經嫁做她人婦，他怒極衝去侯府搶人。。。。。”
"沈大小姐被逼成婚，她大喊恭王救我，於是乎，你們猜怎麽著？恭王領著玄羽軍從天而降...."
“.....聽說沈大小姐受辱，玄羽軍十萬軍士，齊齊奔赴侯府，將侯府圍了個水泄不通，高呼恭迎王妃~~~”
......
很快，整個京都大街小巷，幾乎人人都知曉，“玉麵閻羅”恭王爺，是如何如何愛慕沈家大小姐。
各種各樣神奇的救人情節，令人咋舌。
而這樣的傳言，也隨著一行行腳客商，緩緩傳出來京都。
自然，也傳入了巍峨的皇宮中。
當清晨的陽光撒在金色的琉璃瓦上，一聲高揚的“退朝”，自勤政殿外響徹。
隨著身著大紅官服的大小朝臣們，湧出勤政殿，太後也起身，命人撤去簾子，在宮人的攙扶下，緩緩轉身。
似是想到了什麽，她又回轉，長長的珍珠博鬢搖晃。
“哀家今日一早便叫人做了你最喜歡的翡翠雞絲粥，皇兒得空去哀家那兒用膳。”
“還是母後疼朕，等瞧完這幾張折子，朕便去叨嘮母後。”
太後緩緩展開笑容，兩頰的珍珠妝也跟著向上揚起。
顧宇朝目送太後離開勤政殿，臉上的笑意小事，臉上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
他甩掉手裏的奏章，從袖子裏抽出一張寫滿人名的單子，眼神陰鷙。
“福安這上頭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吧！”
他低聲喚來句，燭火一晃，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太監忽地跪在了禦前。
另一邊，坐著肩輿回到慈安宮的太後，穿過前殿的八扇紫檀鎏金倩玉屏風，在內殿的妝台前落了坐。
後頭迎上來四個宮女，兩個小心翼翼地捧起博鬢，兩個緩緩抽出玉簪，將太後頭上帶的十二龍九鳳冠取下來，如履薄冰地放到一旁鋪著明黃絲綢的托盤內。
另有四個宮女再次上前，太後展臂，待宮女除去她身上厚重的大衫霞帔，替她換上鬆快的常服。
用溫熱的帕子擦過手，剛一收拾妥當，就聽殿外一陣極快的腳步聲傳來。
平素得力的宮女歡意，快步進殿，在簾外跪下磕了頭說道。
“娘娘，禦膳房的早膳已經備好，小廚房的粥也妥當了。”
“嗯，皇上待會兒同哀家一起用膳，撤掉那些個過於葷腥的，再多兩道清口的。”
“奴婢這就去安排！”
回稟完，歡意再次起身，退出大殿。
宮女歡喜上前，將紫檀托底的果盤捧到太後麵前，笑著說道。
娘娘，這是今早北邊兒快馬送來的白露，您嚐嚐看。
一串晶瑩剔透的青玉葡萄，放在白玉碟裏，上頭還墜著水珠兒。
太後卻似是沒什麽胃口，擺了擺手。
“今兒個早朝鬧哄哄的，吵得哀家這會兒頭疼得緊。”
“奴婢給您按按！”
說著歡喜給另一個大宮女使了個眼色，將果盤遞給了小宮女，又淨了手，上前替她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