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石家父子

不得不說,她前世雖然是個廚子,但是演技這種東西,都是要靠天賦的。

頭一回演哭戲,如假逼真。

反正死男人是不敢開口應答了,“大姐,你回去吧,姐夫應該等你很久了。”

陸大姑的臉色也相當難看,臨走時還不忘記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小狐狸精。

她看得出來,剛才三郎本都心軟了,這小賤蹄子淌了幾滴貓尿之後,他突然就變了卦。

看來,這個女人不能再留在三郎身邊了。

她得早點想個辦法把自己的小姑子嫁過來。

就在陸大姑開門的一瞬間,外麵站著好幾個人突然“哎喲”了一聲,像是疊羅漢一般的摔倒在了地上。

其中好幾張熟悉的麵孔。

都是村子裏出了名的長舌婦。

其中一個燕玲也認識,正是之前想要和她“借肉”吃的韓家嫂子。

一想到自己也被人當猴子看了,陸大姑瞪了一眼幾人,沒好氣的吼道:“看什麽看,都給老娘滾開!”

肥胖的身影甩袖離去,漸漸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見人離去,這幾人也開始了小聲的嘀咕:

“嘖嘖,她拽什麽?每次回來都要帶著那根金釵,不就是來炫耀自己有錢的嗎?”

"呸,她有個火鉗!帶金釵玉鐲又如何,不還是要舔著臉皮來陸三郎家拿米吃。"

“就是,乞丐一樣的行徑。也隻有陸獵戶這麽傻,聽從這個老虎婆的話。”

“要我說燕玲這個新媳婦也是真難,遇到這種人家,造孽唷。”

“……”

門還沒關上,裏麵的人自然也聽得見。

陸灝的臉色黑如鍋底,這樣一來,顯得他臉上那道長長的刀疤頓時扭曲如虯,恐怖十足。

見狀,那幾個長舌婦哪裏還敢停留,紛紛噤聲。

燕玲暗自覺得好笑,邁著蓮步從院中走到了門口,臉上的笑容親切溫婉一時到叫人覺得暖心。

“各位嬸嬸阿姨,天色不早了,你們還是快點回家做飯吧!”

“再見!”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砰”的一聲將木門合攏,關上,輕推了一下門栓。

動作迅速。

門外的人紛紛傻眼了,視線盯著門上那張顏色安靜的秦瓊王畫像在寒風中吹拂著,嘩啦作響。

這陸三娘子,怎麽分不出好歹來呢?

她們剛才可是在幫她說話啊。

做完這一切,燕玲的心裏也舒緩了一口氣,看都不看陸灝一眼,徑自抱起玹兒回屋。

隻留了一個背影給他。

“燕玲……”

換了平日,她會給自己張羅午飯,然後再去忙自己的事情。

但是她今天顯然是生氣了,所以做午飯的時候隻熬了兩個人的份,隻炒了一個蔬菜。

母子兩人吃飽了將碗筷一收,連根蒜苗都沒有給他留下。

陸灝看著那緊閉的房門臉露無奈之色,他也沒有去廚房尋找食物,將白米給了大姐一半。

剩下的,自然是給燕玲和孩子吃的。

他一個大男人,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彎腰拿起了水缸裏的額葫蘆瓢,猛灌了幾口冷水,感覺到腹中微飽後停止了動作。

陸灝重新拿起了掛在樹上的弓箭和蓑衣,臨走前對著那道門耐心的叮囑道:“我去打獵了,今晚應該不會回來。”

“你在家……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玹兒,鎖好門窗。”

*

屋子裏。

燕玲盤腿坐在炕上,玹兒躺在她的腿上看書,聽到外麵傳來陸灝的聲音,她隻覺得厭煩的別開了頭。

正好對上了玹兒擔憂的目光,她不由伸手輕撫開了小家夥的眉心。

“小小年紀,皺眉做什麽?”

玹兒猶豫了幾秒,隨後抱緊了她的胳膊心有餘悸的小聲道:“上次爹爹沒有回來,渾身是血……”

聞言,燕玲的心口一緊。

上山打獵,自然是要麵臨許多危險的。

受傷什麽的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玹兒還小,若是陸灝有什麽三長兩短,她一個人是無法同時給他完整的愛。

“我知道了,玹兒不用擔心,我去拿瓶藥給他。”

玹兒的小臉頓時變得雲開雨霽,露出了一抹天真清澈的笑容,撒嬌的在她懷裏拱了拱。

像是一隻小奶貓一樣可愛。

“娘親真好!有娘親的關心,爹地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燕玲一時汗顏,她現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這小家夥給坑了,她明明還想冷落那死男人幾天的……

門外已經沒有聲音傳來。

她開門一看,院子裏空空****的,先前掛在樹上的弓箭也不見了。

他人已經走了。

——

半夜十分,大地陷入了黑暗的沉默之中,二月的早春山上的氣溫驟然降低。

草木上還依稀可見凝固的霜花,森林中更是蟄伏著許多未知的風險。

足足有人高的雜草淹沒了男人的身影,他宛如一隻獵豹似的蹲在草叢中,屏住呼吸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身旁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是幾道刻意壓低的談話聲。

“爹,這季節真的有熊瞎子嗎?”

說話的,是一名剛滿十七歲的少年。

他叫石柱,是村口石家的小兒子,子承父業,今天是他第一次跟隨父親上山打獵。

大概每一個男人心中都裝了一個未完成的英雄夢想吧,所以這位少年對於自己升職做獵戶的第一次實戰並沒有表現出怯弱。

相反,他很期待。

那雙眼睛亮晶晶的,在暗夜裏也令人無法忽視。

回答他的是他的父親,一名中年男人。

同為獵戶,平日在山上打獵時也見過幾麵,陸灝對此人的印象不好不壞,所以今晚才會答應他們提出的合作請求。

石獵戶嘴裏叼著一隻木煙鬥,一邊吞雲吐霧,一邊用手敲了敲兒子的腦袋。

“你小子給我安分點,做一個完美的獵人,首先要學會的就是等!”

等待,是一件漫長的苦差事,在這個過程中卻可以磨煉一個人的心性。

“爹,你輕點。我是你親生的嗎?”

“不是,你是母狼養大的,老子打獵的時候尿急了,撒尿時候發現了你,順手把你救了出來。”

“你這話我都聽了八百遍了,上一次你又說你是在山洞裏過夜,半夜起來撒尿遇到了我……”

父子兩人的對話一一進入了陸灝的耳朵裏,他並沒有覺得聒噪,反而勾起了薄唇淡淡一笑。

有趣的父子兩。

“對不起啊,陸老弟,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沒事。”

咕嚕嚕——

一陣奇怪耳朵聲響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晰,陸灝低著頭。

他一天沒有進食了。

就在這時,少年遞了半塊餅給他,“陸大哥,你真可憐。你娘子都沒有給你準備幹糧嗎?”

陸灝眼神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