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惡鬼真相
一炷香以前。
山中夜雨如霜，滴到巫零的睫毛上像是結了一層水霧，又像是掛著閃亮亮的星星，她笑容狡黠地朝著“幽靈”招了招手，“幽靈”立刻會意，朝她奔來。
一陣夜風吹過，“幽靈”輕巧地落在屋脊之上，她將紅色蓋頭掀開，露出一張沒有表情的臉。
巫零微微一笑：“你演技真棒！嚇唬了程氏母女，還引來了‘鬼新娘’。”
沈子瑜：“……”
她環顧四周一眼，小心翼翼地掀開屋脊上的一塊磚瓦，窺探著屋內情況，裏麵的殺氣已然彌漫全場。
沈子瑜困惑地注視著裏麵的一幕，隻是她有些想不通：“你怎知‘鬼新娘’會來？”
巫零笑嘻嘻道：“因為‘鬼新娘’與程冰藍是情敵。”
“什麽？”
沈子瑜這一瞬的表情非常生動，眼神裏有一處閃亮的微波，表情上還有一絲絲驚訝，額角還有一絲無語的抽搐。
巫零調侃道：“不錯、不錯，你本就是女嬌娥，來點表情更加靈動可愛，不要老繃著一張臉嘛。”
沈子瑜：“……”
她麵色突地一沉，似乎很不喜歡別人這樣說話，但嘴角卻稍稍鬆懈了一點。
巫零摸著鼻子笑了笑，心裏暗道：看來又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
沈子瑜不太能承受她灼灼凝視的目光，板著臉，故意語氣冰冷道：“繼續說！”
巫零不在意這些細節，繼續微笑道：“這殺人分屍者通常有三個動機，一是便於拋屍，二是便於隱藏死者身份，三是在施暴過程中尋找快樂。我這樣說的話，你可想到什麽？”
沈子瑜道：“‘鬼新娘’裝束奇特，行動詭譎，更像你說的第三種人。”
巫零笑了笑：“沒錯，‘鬼新娘’殺人分屍是為了尋找快樂，她所殺之人共有三個特點，男子、四十歲上下、用刀……而這三大特點，又與傅莊主完全一樣，所以我認為‘鬼新娘’的目標其實是傅莊主。”
沈子瑜約略尋思一下：“這位‘鬼新娘’的裝扮更像是一位未亡人……有時候無法滿足的依戀也能讓人魔怔。”
巫零笑嘻嘻道：“你真是聰明，一點即通。程氏二人今日冒充傅德輝的家眷，所以‘鬼新娘’一定會來。”
沈子瑜抬起頭，一雙眼瞧過來：“你似乎很懂得看人。”
巫零湊到她近旁，帶著狡黠的笑意看著她：“……因為人才是世間最有趣的存在。”
沈子瑜：“……”
這一眼，讓她忽然有種被人看透心思的感覺，又變得渾身不自在起來。
房裏出現了新的動靜，“鬼新娘”發出恐怖至極的怪叫，在程氏二人之間丟下大刀，程冰藍和程水月臉色鐵青，心裏泛起一陣寒意。
屋脊之上，沈子瑜看了一眼巫零，問道：“還看嗎？”
巫零道：“你我分頭行動，我負責引開‘鬼新娘’，你繼續嚇唬這對假母女，套些與案子有關的話出來，事後去我朋友慕白房中匯合。”
沈子瑜點了點頭。
巫零身形一躍，輕盈地落到程氏二人的門前，她裝模作樣地將門敲開，然後俏生生地走進去輕而易舉地就將“鬼新娘”引開。
沈子瑜重新蓋上紅布，縱身一躍，一身素縞宛如幽靈般不帶絲毫聲息地落到程氏門前，又將程氏二人嚇得夠嗆。
玉海山莊夜雨綿綿，四處散發著孤寂入骨的冷意。
一盞茶後，慕白等人所在房門忽然被人推開。
夜雨入屋，裹著山中的冷風吹得燭火搖曳不停，一時間生出許多黑影，彌漫出一片森森鬼氣。
躲在此處的王滿大驚失色叫道：“啊——有鬼！‘鬼、鬼新娘’！”
他立刻奪窗而去。
穆思淵見門前站在一位身穿素衣，頭蓋紅布的人，心裏跟著緊張起來：“小白，這回是真的‘鬼新娘’吧。”
慕白知道來者是誰，拍了拍穆思淵的肩膀，暗意他不要緊張。
穆思淵好生奇怪，見慕白走過去，與那人擦身而過，若無其事地走到門外，朝四下看了一圈，確定屋外沒人後才將房門關上。
那人這才掀開頭上的赤紅蓋頭，露出一雙殊無笑意的眼。
她雙目雖冷如寒潭，卻暗含幽灩，像是反射著夜幕深處的星光，讓人恍然驚鴻。
穆思淵大喜，立刻為她倒上一杯熱茶，殷勤道：“很冷吧，來，喝口熱茶。”
沈子瑜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不說話、不喝茶，更不想理他。
穆思淵微微有些尷尬了，轉目求助地望了眼慕白。
他還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淡淡道：“她很快回來。”
穆思淵立即明白，接過了話題：“原來你在等阿零！今夜是你們計劃好的嘛？也不同我說一聲，我最喜歡喬裝打扮了，說不定能幫你。”
沈子瑜還是不作聲。
穆思淵又望了眼慕白。
他這次不再講話，靜靜地喝茶，氣氛一會兒就冷了下去。
穆思淵苦著臉，非常不自在。
他雖說喜歡挑戰“冰山”，可夾在兩座“冰山”之間，卻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而且這兩人冷得各有特色，比如沈子瑜沉默寡言，叫人無從下手，但慕白不一樣，他冷得變化多端，讓人半喜半憂……
穆思淵長長歎出一口氣，一手托腮，希望巫零早些回來。
房中的窗戶突然被人撞開，一陣風後，窗戶重新合上。
巫零氣定神閑地坐在桌前，慕白剛好倒上一杯熱茶，遞了上去。
巫零抿了一口，笑著說道：“小可愛，你真體貼。”
沈子瑜問道：“怎麽去了那麽久？”
巫零道：“和朱柯諭說了一聲，讓他找個大夫給程冰藍看一下。”
沈子瑜又問：“‘鬼新娘’呢？”
巫零一笑：“跟丟了，你那邊呢？”
沈子瑜道：“與你事前所預料的情況大抵相同，殺害李乾的凶手確實是程水月，但整件事情皆由程冰藍設計，程水月不過是個工具。”
穆思淵忙問：“動機是‘紅玉海藻’嗎？”
沈子瑜道：“不錯。”
穆思淵“嘻嘻”一笑，目光從頭到尾都聚焦在沈子瑜身上，看得她忍不住與他對視一眼。穆思淵又趕緊衝她一笑，宛若陽光灑落，微風裏含著花香。
沈子瑜別過臉，耳根有一絲薄紅。
巫零笑著撥著茶蓋，佯裝沒有看見。
沈子瑜不願在此逗留，便起身告辭。
“等一下，”穆思淵將她攔住，一本正經地問道，“既然程水月殺李乾的動機是為了獨占‘紅玉海藻’，那麽接下來，她極可能也會殺了王滿。”
沈子瑜沉默不語，隻看著他。
穆思淵又道：“我們不需要保護王滿嗎？”
沈子瑜道：“‘紅玉海藻’的密室鑰匙是不是丟了？”
穆思淵點頭：“是。”
沈子瑜又道：“程水月還有機會占有‘紅玉海藻’嗎？”
穆思淵想了想：“暫時沒有。”
沈子瑜冷道：“那不就夠了。”
穆思淵一笑：“其實你說話聲音挺好聽的，你以後就多說兩句話吧。”
沈子瑜：“……”
巫零忍著笑道：“思淵，你還是讓子瑜先回去吧，淋了半晚上的雨，免得著涼。”
“哦，對！”穆思淵一拍腦袋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沈子瑜的臉還繃著，立刻轉身離去。
待房門關上後，穆思淵懊悔地長歎一聲：“又惹她不高興了……”
巫零憋了半天，再也忍不住“哈哈”笑起來：“思淵，你以前就是這樣撩你的‘冷美人’嗎？”
穆思淵快速地翻了個白眼：“你懂什麽？這世上‘冷美人’也分很多種，有高傲的，有危險的，並不是所有的‘冷美人’都像小白一樣欲拒還迎。”
慕白：“……”
巫零：“……”
他二人對視一眼，臉上忽如火燒一般。
穆思淵“哼哼唧唧”地走出去，不再搭理他們。
房中隻剩下他二人後，巫零假咳一聲，裝出一副穩重模樣：“小可愛，原來你對我是欲拒還迎？”
慕白想了想，道：“是欲擒故縱。”
巫零：“……”
她穩重的模樣終於崩壞了，立刻對慕白眨了一下眼睛，目中閃動著狡黠的光芒：“說吧，小可愛，今夜漫漫，你打算怎麽辦？”
慕白的臉更紅了。
但他仍舊正襟危坐，渾身透著一副迂腐死板的氣息。
巫零笑嘻嘻地靠過去，慢慢伸出手，看著慕白坐得端正無比，她正在考慮是先扯衣襟呢？還是先扯腰帶？
慕白忽然道：“我要熏香更衣了。”
熏香？
巫零呆了一呆，下意識往後一躲：“那我回去了！”
她最怕鮮花，立刻從窗戶口翻了出去。
可巫零還沒有走出兩步就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喂，這也是欲擒故縱吧？”
她目色微動，露出幾分狡黠的笑意。
憑這種直覺，巫零重新靠近慕白房中，從窗戶處翻了進去。
慕白當真在更衣。
他寬衣半解，肌膚如玉光潤。
巫零目光一凝，靜靜地觀望了半晌，隻見他胸前有一抹嫣紅，像是墜落的血，化作星星圖樣，指甲般大小，其中四角較圓，一角較銳。
巫零：“……”